進入密道後,囚巴點起火種在前麵帶路,四下逼仄的石牆緊貼著兩人的肩膀,狹窄的通道幾乎隻能容納一個成年人正常通過,稍微胖一點兒的漢子就得側身。


    “這是哪裏啊?”


    “噓!”


    地道十分複雜,隔十幾二十步就會出現岔路,像極了報紙背麵那種走迷宮小遊戲,周宇屏住唿吸跟住囚巴,走了好一會熱才到達一處開放空間,竟是一個巨大的密室。


    “剛才感覺有角度,這密道是一直向下通往地底的?”


    “正是,這個密室隻有我們家族的人才知道。就連外麵那些守衛、我的妻妾還有大主事都不知道。”


    “哎呀,瞞著媳婦也就算了,萬一哪天你想嚐嚐野花呢。可是那大主事你不該瞞著,一旦有個軍情要務上哪裏去找你呢?”


    “你小子真是不知死活,跟一年前遇到的你沒有任何區別!”


    囚巴瞪著周宇,眼神中怎麽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呢?大都督十分不解。


    “你是上天了還是入地了,這一年來你不知道索拉西亞的變化嗎?揣著明白裝糊塗。”


    囚巴哪裏知道與他別過之後,大都督的奇幻經曆,隻道他是裝上充楞,騙自己口水來的。


    “我是真不知道,我這一年不在索拉西亞。”


    周宇覺得既然投奔人家,就沒必要隱瞞,一五一十把斐莉告訴自己乳河的秘密、找到水王漓的下藥地點、逃亡中上了開往黑暗的地鐵等等毫無保留地講述了一遍。


    竹筒倒豆子一般,加上大都督本來口才就好,聽得囚巴一愣一愣,攥著拳頭直擦腦門子上的冷汗。當然,對於妮卡、風女、浣羽大公主、139和龍的事情,他有選擇地藝術加工或者文學掩護了一下。


    “你、你真的去了杜班西亞,而且不是通過中央大陸轉道?”


    囚巴攥著周宇手腕,用足了力氣,把大都督疼得齜牙直叫喚。天牧狩大賽的時候都不見你小子這麽拚命,今天這是怎麽了?


    不過在周宇的注視下,這小子燃起希望的眼神如同爐火裏倒入一碗涼水,瞬間黯淡了下去。


    “不過聽你說完,那杜班西亞的局勢也好不到哪裏去。”


    原來他是在杞人憂天,周宇這個氣啊,你自己家墳頭哭完了嗎?就去哭別人家的。


    “這與索拉西亞有什麽必然聯係嗎?”


    “剛才你問我為什麽瞞著所有人,尤其是那大主事。你可知道他的來曆?”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是你哪個大舅哥?”


    囚巴不是一個喜歡開玩笑的性子,他思忖了片刻感覺到周宇是在耍他,狠狠瞪了他一眼不過也沒過多計較,這小子應該是明白不熟的人之間不會開玩笑這個道理。


    “大主事是水王派來的,每個開拓城、中樞城,但凡人口超過兩萬的都要派駐。”


    什麽?水王派來的?周宇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水王還真不簡單呐。當初,自己人不來的時候搞一個什麽雨神教,用邪教麻痹百姓,搞幾個跳大神的發一發鈴鐺、念一念緊箍咒,直接遙控操作了。


    自從自己在這裏翻江倒海、大鬧天宮,雨神教被霏琳娜定性為邪教後,水王失了天線。尤其是命運峰上的投毒點被端了以後,他發現治下之地越發難以擺布,遂親自出馬、直接進駐。


    不僅自己帶隊直接進駐醉花城,水王居然還向各個動亂之城派駐了工作組,成立前線指揮部,若是讓他再聰明點,就把大主事直接改名為第一書記得了。真的是好計謀、好手腕、好連擊。


    “那大主事豈不就是專門來監督你們的?”


    “何止是監督,實際上東部大陸的大事小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現在我就算調動一兵一卒、決斷個吃穿用度,都得請示他來的!”


    大都督咒罵了一句,看來此番是遇到對手了。本以為會在中央大陸與水王掰掰手腕,看來戰鬥提前了。很有可能,索拉西亞的命運之戰,要在她的王土之上進行了。


    “那南邊那些城怎麽樣了?伊萊克城和普蘭城呢?”


    周宇關心的是自己的老巢,水草肥美、物華天寶的南部大陸,一旦那裏淪陷了自己此前的努力便都宣告失敗,付諸東流了。


    “南部大陸的形勢比較複雜。水王駕臨後,重新委任了新的領主,不過新領主剛到任就被殺掉了,南部大陸宣布獨立。水王隨即調動醉花城大軍揮師南下,以自己從中央大陸帶來的親兵做先鋒,直接攻打伊萊克城。一戰持續了月餘,伊萊克城主克津戰死、普蘭城總兵詹索負傷逃走,就此下落不明。”


    糟糕,看來形勢比自己預料的還要糟,周宇攥緊了拳頭,額頭上滲出汗珠。克津老兄啊克津老兄,我對不起你,讓你退位讓賢你就退位讓賢,哪裏來的那麽多骨氣?非要用命去交易諾言嗎?


    臨行的時候,克津曾對自己說過,伊萊克永不投降。如今,他用性命詮釋了誓言,自己呢?該如何祭他在天之靈?


    “不過,也沒像你想的那麽遭。據說詹索帶著幾個手下逃走後很快便糾集起一支隊伍,在南部大陸與大主事開始打遊擊,搞得他們焦頭爛額、防不勝防。那支軍隊似乎還是奴隸兵。”


    奴隸兵?那就對了,那是老薛的隊伍,是自己那支絕對信得過的長生軍。周宇打了個響指,幹得漂亮詹索,如果有他帶隊、車賴漫和斯芒輔佐左右,老薛肯定如虎添翼,犯愁的該是那些新上任的青天大老爺們了。


    這些事稍後再做計較。


    “醉花城怎麽樣了?”


    “你是想問醉花城怎麽樣了還是想問女王陛下怎麽樣了?”


    囚巴早就洞穿了一切,那新王霏琳娜跟這位西嵐奴之間絕對不是主仆關係那麽簡單,否則這小子也不必以命相搏,躥紅天牧狩大賽,抵死維護霏琳娜。不過,在這個世道主仆相戀乃是天理不容、水火不合,更何況那本該是水王漓的女人,怎輪得到一個奴隸染指。


    “都問、都問問。”


    周宇眨了眨眼睛,假裝都在意的樣子。


    “我可提醒你啊,西嵐奴。你我之間可以兄弟相稱,那是戰火中凝結的戰鬥友誼,我不在乎身份地位之別。可對於女王陛下你絕對不能動任何心思,即便沒有水王漓的幹涉,她也是索拉之王,與你、八竿子打不著!”


    “這個、這個我自然是知道的。”


    周宇也不與他辯解什麽,畢竟兩情相悅、自由戀愛這種做派對於囚巴來說有些過於超前。不過,打倒了水王漓以後,若是人家女王大人實在要納自己為妾,唉這是說的什麽話,要招自己為國主,那也隻好勉為其難了。


    訕訕一笑,大都督自己都為自己的想法感到捉急。這都什麽時候了,還想亂七八糟的呢。況且,來到無主之地以後,見過的女子也是形形*色、林林總總,他還真沒有那種要與誰生死相依、白頭偕老的念頭。


    就算是妮卡、凱茜和薩曼達,對他來說也隻是動心而已,離動情還有一段距離。


    “知道就好,你還是把心思放在正事上。據說自從半年前水王漓入主醉花城,霏琳娜便被剝奪了一切權力,軟禁了起來。她的姐姐卡淑潔和妹妹福利嘉被迫與水王媾和,甚至有時在朝堂之上、大庭廣眾之下,受盡了屈辱,丟盡了皇家顏麵。”


    這個禽獸,也隻有禽獸不如的人才能幹出這種事情。周宇咬的牙齒吱吱作響,恨不得馬上就去扒了水王的皮。


    “一日,幾個高級將領在堂上實在無法忍受,當庭起義要誅殺水王,不過胳膊擰不過大腿,水王豈是輕易就能扳倒的。沒用三兩個匯合,叛軍全部被料理個幹淨。遺憾的是,打鬥中輾轉逢迎在水王身下的二女被叛軍殺了。水王大怒,不僅下令將死人梟首示眾、株連九族,而且挨個*了他們家室中的女性成員,一個未能幸免。”


    是可忍,孰不可忍。


    周宇在杜班西亞見識了滅子令,也見識了厝靈治下草菅人命、民不聊生的生態環境。可厝靈跟水王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完全不具備可比性。水王的邪佞,是滲透在骨子裏的,就算死了也會留給人無盡的恐懼。


    “那女王陛下呢?”


    “死了卡淑潔和福利嘉,皇室嫡係就剩下女王陛下一個人,她又抵死不從,以絕食和上吊為手段要挾水王,幾次險些就死掉了,都是被人及時發現施救,才得以活命至今。水王沒辦法,就把她關了起來。”


    這是霏琳娜的性子,她有主見、有抱負,雖然在周宇眼中,她曾經動搖過是否以自己清白換取索拉西亞大陸和平的念頭。不過,不難想象,在失去了弟弟、親眼目睹姐妹慘死眼前之後,她早已下定了決心,堅決不再與水王談判,更不會做他的胯下玩物。


    就算死,也要死的幹幹淨淨。


    “聽聞傳言說,水王的法子就是把她關在完全封閉、黑暗的空間裏,不讓任何人與她交流、看不見陽光,很快她就會發瘋或者癡傻,到時候人家想怎樣就怎樣了。偌大個索拉西亞,沒想到最後等到的還是一個傀儡女王,甚至連傀儡都不如,就是一個傻子。”


    囚巴一拳砸在桌子上,怒火中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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