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部大陸是周宇的根據地,也是長生軍的基地。要想牢牢把握對敵鬥爭的主動權,這個陣地絕對不容有失。否則,他手裏就一丁點籌碼都沒有了,妄談對抗水王漓。


    他把詹索送走,心緒沉重地坐在酒桌旁,薛西斯和蘭斯洛特十分關切。


    “閣下可有要事亟待處置?不如本將軍先行告辭,你我來日方長,換個時間把酒言歡可好?”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薛西斯很少見周宇如此悶悶不樂,縱使是大敵當前、敵眾我寡之時他也總是自信滿滿。


    周宇沒把蘭斯洛特當外人,更不會把他當做異族,盡管他是斷頭騎士領主。他一口幹掉酒樽裏的酒,把普蘭城的危情向二人闡明。


    薛西斯和蘭斯洛特都是過來人,前世那些發生在身邊甚至惡果綿延幾百年的宗教事件曆曆在目。兩人一致認為,如果處置不當很有可能引發更大規模的『騷』『亂』。到時候,先別說履行帕楚雅之約,挑翻水王漓,自己的小命保住保不住還兩說呢。


    再三抱歉之下周宇送走蘭斯洛特和薛西斯,自己站在天井裏思考著對策。他沒有采納薛西斯的意見屠城,也沒有采納蘭斯洛特的意見圍城。因為,在他看來暴民政治就是古典民主製,是多數人的暴政,在文明進程中與貴族製交替出現。 此時發生有它的必然『性』,自己無非是點了個*桶而已。


    如何讓這種暴力自然消解,有一個最為簡單和直接的方法——挑動群眾鬥群眾。


    “大人,您有何吩咐?”安塞深夜被人從美人被窩裏提溜出來十分的不爽,但一看來人是自己『藥』主派來的,哪裏還敢怠慢,穿上褲子趿拉著鞋就來了。


    “安塞,我有個任務想交給你去辦!”說罷,周宇朝班布爾使了個眼『色』,他跟卡茲克兩人搬出整整五袋金砂,堆在院子裏。這些乃是查抄那些貴族祭司罰沒來的。


    安塞看著一地的錢小眼睛滴溜溜直打轉,擼胳膊挽袖子地說:“大人,您這是何必呢?隻要是您的吩咐,小的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這件事說容易不容易,說難也不難。”周宇把任務內容詳細跟他介紹了一下,聽得安塞眼睛瞪得如銅鈴一般。首先,大都督讓他挑選一些心腹,以流民的身份潛入普蘭等五城。其次,用金錢收買的方式籠絡城裏的黑惡勢力。他絲毫不懷疑,安塞自有他的一套辦法聯係各個城市的黑老大。


    第三,在城裏就地組成反對派勢力,名字就叫“紅太陽”“藍月亮”“周住牌洗衣粉”一類反正隨他定,人員越多越好,手段越黑越好。組織力量攻堅,占據城市重點敏感部位、交通樞紐和重要設施。最後,也就是最關鍵的,隻要流民領袖或者暴徒頭目出行,上去就打、往死裏打。不過,口號不能少,什麽“替天行道”“讓你丫攪『亂』社會秩序”“我家孩子沒有學上了”等等,最好還能找幾個演員當中哭訴,把暴民政治下民不聊生、生靈塗炭的惡果編排得越生動越好。


    安塞一聽,哪裏還不明白眼前這大人的意思,這不就是讓他去搞事情嘛?搞得越『亂』越好,越大越好。這事自己擅長,別說有這麽多銀錢作為報酬,就算一分錢不給讓他重『操』舊業,他也樂得其所。所以,聽周宇又交代了一些細節後歡天喜地的領命去了。


    “你這法子也忒卑鄙了些!”安塞走後,妮卡推門從自己房中出來。剛才天井裏發生的一幕,她盡收眼底。


    “卑鄙,談不上吧。我隻是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而已,百姓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沒必要動用軍隊。”


    “可是,他們都是無辜的百姓,無非是想要迴歸自己從前的生活而已。”


    “從前的生活?一輩子辛苦勞作、省吃儉用,最後把所所有家當雙手奉送給雨神廟還有那些腦滿腸肥的祭司嗎?”


    “可這是他們的精神寄托,早在你毀了雨神廟、殺了祭司們的時候我就覺得會有不妥,習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是的,習慣了被奴役很可怕。如果沒有外力幫他們一把,他們甚至都不覺得自己是人。”


    “我很好奇,你的腦袋每天都在想些什麽。從前爸爸活著的時候說過,大智之人大德,大德之人大行。神愛世人,所以才能稱之為神。”


    “對嘍,令尊所言極是。但那是神,神兵們就是因為如此的愛世人,最後才落得個身敗名裂的下場。可惜,我不是神,我也沒有大智慧、大德行、大仁慈。”


    “正是因為父親的教導,我猜選擇伴你左右,與你共同行這拯救萬民之事,可現今看來,我可能錯了。”


    “你沒錯,是這個世道錯了。我來問你,是以暴製暴還是以善製暴更為有效?”


    “這個,妮卡沒有想過。不過,殺戮始終不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情。”


    “暴力是中止暴力最簡潔明了的手段。”


    “你。。。”


    “我累了,薩米爾,可否容在下告退了呢?”周宇眼神一陣暗淡,既然把薩米爾三個字都叫了出來,顯出了他想要中止談話的決心。


    安塞辦起這些雞鳴狗盜之事還真是一個好手。不出幾日,本就混『亂』不堪的普蘭城更是風聲鶴唳,親雨神派和反雨神派勢不兩立、水火不容,在城中發生大小械鬥十幾場,死傷百十人。


    據詹索留在普蘭的眼線反饋迴來的消息稱,反雨神派由於裝備精良、指揮有序、戰力勇猛,在戰事中大殺四方,逐漸占據了城中絕大部分要塞,原來聲勢浩大的暴民懾於這些流氓地痞的無賴手段,終日裏遭受放火、綁架、威脅,大部分選擇退出暴動、深居簡出,僅存的一小部分暴民領袖被孤立起來。


    周宇不是劊子手,出動安塞搞內鬥的點子雖然是他出的,但是他並不讚成這種黑社會的行為方式。不過在這樣的背景下,很難指揮軍人向自己朝夕相處的家人、朋友、街坊痛下殺手。這就是為什麽在文明社會,統治階級會豢養一群見不得光的灰『色』人物,用來解決官方不便於出麵解決的問題。


    有了前麵的鋪墊,第二階段很輕易地就推進開來。城防軍各自迴城,簡簡單單處理了一下爛攤子,收複失地、恢複秩序甚至就是兩三天內的事情。暴民們突然發現,安定祥和的政治局麵比什麽都重要,什麽雨神、什麽水王、什麽祭司都讓他玩蛋去吧,沒有吃喝拉撒、沒有人身安全、沒有軍隊保護,一切都是鏡花水月、空中樓閣。


    大都督對安塞代號“鯰魚”的行動十分滿意,所以在他完成歸來後又大大地褒獎了一番銀錢。安塞樂的嘴都合不上了,他現在已經不怎麽關心自己肚子裏那些毒『藥』了,隻要忠心耿耿給眼前這位大人賣命,還要解『藥』幹什麽?更何況每次出手都換來一地的金砂,今晚又得買多少姑娘侍寢簡直樂不思蜀,要命做什麽?


    這幾天周宇在惦記的不是別的,而是西西弗斯。他有一個很大膽的想法,按照門薩所說西西弗斯均是產自一個叫做幽冥山穀的地方,如果開采出來是否可以作為一種遠程通訊工具,在必要的時候用來指揮、調度、溝通和聯絡呢?再往前想一想,如果借助雙頭鷲可以遠程飛行的能力,能否把一塊西西弗斯帶往庫茲西亞呢?


    抱著這個十分有想象力的念頭,周宇又專門拜訪了一次門薩,詳細詢問了幽冥山穀的事情。門薩看他主意堅決、規勸不能,特地囑咐藏多作為向導,陪同他前往山穀一探究竟。大都督也按圖索驥地在地圖上查探了一番,門薩指點的山穀入口在猿背象部還要往西,距著有四五日路程。眼看天牧狩大賽決賽的日期臨近,他沒有多少時間耽擱,所以直接從密林出發,沒有折道返迴伊萊克。


    身下猿樹行進速度之快讓大都督幾人咋舌,坐在上邊竟是比騎馬還要快上數倍。一路上,與藏多、班布爾、瑪夏和妮卡『插』科打諢,難得過上幾天清閑日子。


    “大人,前方就是幽冥山穀了。”藏多揮了揮手,猿樹減慢了速度,直至最後停了下來。周宇站在樹冠之上,手搭涼棚向前望去,驚得一『逼』。


    眼前一個巨大的物事安靜地躺在草原之上,足有標準足球場那麽大。滿眼的藤本植物自下而上把它包裹得嚴嚴實實,看情形早已廢棄多年。從枝葉錯落之處甚至可以看到它的金屬質地和漆在上麵不知名的各種符號。落日餘暉照耀下,像極了一個巨大的蛋。


    這不是一個山穀,是一艘廢棄了的宇宙飛船。周宇看上去頓覺十分眼熟,不知在哪裏見過。他絞盡腦汁地想了半天,居然?居然像極了代太夢的巢『穴』——那個埋藏在沙海裏的神秘建築。難道說,它們有著什麽必然的聯係?


    “大人,這裏就是幽冥山穀了,精靈族有傳說講,這裏麵蘊含著巨大的能量。擅自闖入會招致殺身之禍,所以小的、小的不能陪您同往,隻能送到這裏了。”藏多還沒靠近,就表明了態度,他這不是打退堂鼓,是高掛免戰牌。


    “沒關係,你就在這裏等我們。剩下的交給我來。”周宇緊了緊衣衫,帶著妮卡三人從藤蔓上滑下來,朝著幾百米外的巨蛋走去。


    所謂的穀口實際上是飛船尾部的一個入口,荒廢多年早已雜草叢生,一根根粗如鐵索般的植物根莖擋住了幾人的去路。周宇幾人不得不揮動手裏刀劍,硬生生地自行砍出一條通道前往入口。


    難怪這裏在地圖上沒有標注任何符號和注解,此物應該與蘇利文同屬一脈,係無主之地的外來物種。折騰了一頓飯的工夫,終於站在入口的甲板之上。周宇用腳奮力搓了搓青苔,看到了清晰而冰冷的金屬板材。


    “跟上我,別掉隊。記住,不要碰任何東西!”周宇自知對於這種神秘未知,說多了沒用,他自己也解釋不清,但必須要提醒身後幾人,裏麵潛藏著的危險絲毫不亞於代太夢和蛇首天鷹。


    飛船裏麵一片漆黑,班布爾掏出火種點燃了火把遞給周宇,大家圍在他周圍,謹小慎微地向內裏探去。瑪夏更是大氣都不敢喘,手裏弓箭拉滿弓弦,眼睛死死盯緊前方的黑暗。越往深處走,迎麵而來的陰冷和『潮』濕越發加劇。


    “等等!”周宇小聲止住身後幾人,他看到左手邊青苔下有一幅畫映入眼簾,舉著火把靠近仔細一看,是一幅構造圖。看來是飛船結構圖,標示著他們腳下位置和各個重要部位所在。


    雖然看不懂文字,但圖畫的內容與前世大同小異。畫著齒輪位置的應該就是動力艙,畫著睡床圖案的應該是起居艙,畫著槍械符號的應該是彈『藥』艙。如果說西西弗斯在這裏,那它應該在哪裏呢?


    能量。對了,看它展示出來的那種巨大能量應該首選在動力艙。先往這裏查探不會有錯,周宇想掏出手機照張相接下去好參考,一掏兜翻出來的卻是一個餑餑。媽的,哪裏有手機這東西,有的話早打滴滴迴家了。


    動力艙在整個飛船的底層前端,與這裏足有大幾百米的距離,看圖還需要向下兩層。周宇在火光照『射』下,來迴好幾遍才找到向下攀爬的梯子。


    與周宇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喘不同的是,妮卡覺得這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她跟在大都督身後,這裏看看那邊瞧瞧,好奇得很。


    “不要『亂』碰,否則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周宇一把打開她準備去拉一個把手的粉拳,誰知道會不會觸碰到什麽機關,要是有毒氣釋放出來,九條命都不夠死的。妮卡衝他做了個鬼臉,悻悻地跳開了。


    “大人,這裏有一扇門!”


    “嗯,我看到了,我不瞎!”周宇看著眼前一扇巨大的鐵門,門環緊鎖,沒有任何縫隙。上前拉了拉把手,紋絲不動。這門裏麵,應該就是動力艙。奇怪,這門好像是從裏麵鎖上的。如果說精靈曾經從裏麵拿出來西西弗斯的話,這門應該是開著的才對啊?那隻有一種解釋,西西弗斯是飛船駕駛員下投放在精靈草原之上。


    “你、你看,這裏有些奇怪!”妮卡站在鐵門前,她的手指著一個鑲嵌在門裏的黑『色』小盒。周宇急忙過去查看,這妮子指著的是一個密碼鎖。吹了吹後,大都督發現這是一個九宮格,畫著九個符號,應該是那種特殊的文字,與之前小沙找到罐頭那次一同出土的書上記載使用的符號如出一轍。


    符號,密碼鎖。暫且不說這鎖還有沒有動力源,能不能正常使用。就算是能,密碼是什麽?胡『亂』按的話跟找死沒什麽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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