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蔣漪檸如此堅持,容隱緩緩開了口,“丫頭你十歲那年得了一場惡疾,你的父母親急得不行,無奈差人去請了他們在京城的好友,也就是之後救迴你一命的許泊禦醫。可一般人哪裏使喚的了宮中的禦用太醫,所以皇上起了疑心。當年皇上派十五歲的傅彥下揚州其實也就是為了調查此事。”


    蔣漪檸突然想起在那年三月的揚州街頭,那個不苟言笑的少年漫不經心地問她是否還記得為她治好頑疾的神醫名諱。曾經以為不過是一句閑談,可哪裏知道這竟是一個被完美掩蓋的陷阱。蔣漪檸一向覺得自己聰慧,卻不曾想是自己的一時疏忽才害得蔣府慘遭滅門,害得父母親丟掉了性命。可那時的傅彥看上去分明隻是一個與無害的翩翩公子,她卻不曾想那副淡漠的俊顏下卻藏著如此狠辣的心。


    容隱伸出手輕輕擦去蔣漪檸臉上的淚水,蔣漪檸卻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傅彥住在蔣府的那些時日中查明了許泊禦醫確確實實為你診斷治療過,所以迴京後他將一切都稟報給了皇上。平民擅自使用禦醫本就是大罪,加之你父親當時在揚州頗具聲望,皇上自會以為你父親有二心,所以暗中派了人滅了蔣家滿門。想來也是,隻有當今皇上才有如此權勢,在滅了蔣家這般名門後,還能將一切抹滅幹淨,讓人絲毫看不出破綻。”


    師父曾說景宗天性多疑,蔣漪檸卻不曾想當今聖上竟是如此狠辣決絕。可蔣漪檸心中的萬般滋味都抵不上對那人的失望,她曾以為他會讓自己抓住母親所期盼的安穩幸福,可到頭來他卻是謀害父母親的儈子手。自己從頭至尾都始終相信他,還滿心歡喜期盼著與他成婚,這般的自己是多麽讓父母親心寒。


    蔣漪檸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淚水順著臉頰一顆顆融進衣衫中,一下子就消失了。容隱看著這樣的蔣漪檸滿是心疼,輕輕將她擁入懷中,一下一下拍上她瘦弱的後背,希望能予這個令人心疼的小丫頭些許安慰。


    楚林墨用盡渾身解數也沒能哄好羽曦,他一屁股坐在床上,看著一直坐在梳妝台邊的羽曦,感到深深的挫敗感。他楚林墨再怎麽說也是一個閱女無數的公子哥吧,想當年這京城中有多少女子迷戀他啊,可現如今就連一個羽曦他都搞不定,當真是山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羽曦看著楚林墨氣就不打一處來,虧他還是冷麵王爺的心腹呢,咋就是沒有點防人之心。傅彥在的時候這個容隱不來,傅彥一上了戰場,這容隱便馬不停蹄地趕到涼洲來,鐵定是讓檸姐姐與他迴京城的啊。


    “楚林墨,若是鬱哥哥迴來後,見我們沒把檸姐姐好好守住,對我失望的話,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什麽事都要提及鬱哥哥,楚林墨也不知道為何,他一旦聽到羽曦嘴中說出這三個字,心裏就像是被什麽堵住了一般,很難受。楚林墨一個人鬱悶地小聲嘀咕道,“鬱哥哥,鬱哥哥,你就知道你的鬱哥哥。你把人家放在心尖上,可人家卻隻是把你當個妹妹,明明是個尊貴的公主,卻事事都要迎合他,你怎的也不知道好好保護自己的心。”


    “你一個人嘀嘀咕咕說什麽呢,要是對我有什麽不滿,就像個男人一樣大膽說出來。”


    見羽曦斜著眼睛瞥著自己,楚林墨一下子從床上彈了起來,換上一副討好的笑臉,“我在說離不離開這涼洲,其實不在於容將軍,而是在於蔣姑娘。你看啊,這容將軍當日能做出拿軍功換與蔣姑娘的婚事,便可知他對蔣姑娘是有情的。那日王爺能順利從將軍府帶走蔣姑娘,也能看出容將軍是極尊重蔣姑娘的。但蔣姑娘對王爺情深義重,加上蔣姑娘不像你一般容易被人哄騙,她是何等聰慧的人,所以又怎會輕易同意與容將軍一同迴京城呢?”


    羽曦站起身來,步步向楚林墨逼近,“我好哄騙?你的意思是本公主沒有腦子嗎?”


    楚林墨被羽曦逼到了牆角,羽曦將手啪的一聲撐到牆上,挑了挑眉,等著楚林墨的迴答。


    “姑奶奶,我怎麽會說你沒腦子呢。我的意思是,公主你不但貌美如花,而且生性單純,這是何等的難得啊。”


    羽曦聽楚林墨這樣一說,心情大好,剛要把手放下來,羽諾就推門而入。


    “漪檸說有要事與我們商討,你們兩人怎麽這樣慢……”


    羽諾未曾想到屋內竟然是這幅光景,他倚在門邊,似笑非笑地看著兩人,“妹妹你一向把弘鬱掛在嘴邊,我還真以為你對這中原二皇子專情的很呢。現如今一看,是哥哥誤會你了。”


    羽曦忙把手放下來,像是沒聽到羽諾的調侃一般,紅著張臉,不知如何辯解,便隻顧往門外走,“不是說檸姐姐找我們嘛,快走吧。”


    楚林墨想尾隨羽曦走出房間,卻被羽諾堵住了去路。


    “楚太醫不但醫術了得,就連怎麽把控這小姑娘的心也是了解得頭頭是道啊。隻是我要提醒你一點,我妹妹與一般的小姐不同,她是西羽國的公主,你若隻是想一時招惹她,那我這個做哥哥的可就有些話要與你說道說道了。”


    楚林墨雖然醫術高超,可卻是一點武藝都不會。他可是知道眼前的羽諾王子僅憑一己之力便可抵抗百餘人的進犯,他自是惹不起的。


    “羽諾王子,你肯定是誤會了,剛剛卑職與公主不過是在交流當下的情形……”


    “與他說這麽多做什麽。”楚林墨的話還沒說完,剛剛走在前麵的羽曦就折了迴來,推開堵在楚林墨前麵的羽諾,一把拉住楚林墨的手腕,“羽諾,你若是敢與鬱哥哥提及今日之事,看我不去父皇跟前潑你髒水。”說罷,羽曦便怒氣衝衝地拽著一臉無奈的楚林墨離開了。


    羽諾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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