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了一簇又一簇,晉國街道上的雪都快要沒過小腿,盡管如此,打更的還是兢兢業業的到處巡視著,他執著一把木傘,時不時的唿出一口熱氣暖著差不多要凍僵的手。


    萬籟俱寂,他隻想著快點巡視完然後躲進那溫暖的炕上,突然一聲啼哭劃破黑夜,打更的笑了笑,“看來是褚家夫人生了,這可是個大好事啊!”


    他攏緊了身上的蓑笠,快步的走了。


    雪夜已過便是天明,早起的人發現天邊居然好不容易出現了一抹陽光。


    褚家的宅門此時早就是一派喜氣洋洋,喜迎長女,自然是高興極了,褚家人早早的就挨家挨戶的說要設流水席,共設三天三夜。


    褚家便是帝都最為富庶的家族,幾乎壟斷了晉國所有的酒樓,褚家長女出生之時正好是褚家最為困難的時候,幾乎已經到了連穩婆都請不起的地步。


    不過就在褚家長女出生的那晚,突然大量資金湧入褚家,褚家的事業就這麽迴春了。


    到了滿月宴這日,幾乎帝國朱雀巷的所有人都去赴了褚家的流水宴,褚夫人被帝都許多貴夫人圍著,褚小姐就恬靜的睡在繈褓裏。


    就在歡聲笑語間,天邊突然傳來一聲清啼,赴宴的人們抬頭看去,本來就是寒冬的季節,卻居然出現了百鳥爭鳴,它們在褚家上空盤旋著,眾人都看呆了,難道褚家小姐非是一般人?


    此等奇景就在帝都人中口口相傳,甚至都到了晉國皇帝的耳朵裏,隨之產生的是想提娃娃親的人都快把褚家的門檻踏破了。


    提親的人中也不乏王公貴族,經商之事在晉國人眼中本就不算光彩,但此舉無疑是把他們又抬了一層。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褚家兩夫妻都沒有同意,他們想讓女兒自己選擇將來的夫君。


    褚家小姐的大名夫妻倆早就起好了,就叫褚櫟,聽聞褚家夫婦就在一顆櫟樹下相識,這也是為了紀念他們的結合。


    褚櫟就在這美名下成長了起來。


    晉國年曆三百五十五年,少年將軍陸疆行得勝歸來,晉國皇帝設宴為他接風洗塵。


    又是一年暮春,女武神觀前的扶桑花開的正好,微風拂過,有幾片花瓣飄落下來。


    一個身穿盔甲的年輕男子迅速的跑上女武神觀那長長的石階,匆忙間,不小心蹭過了一個女子的肩膀,因為太急,卻是沒有注意到。


    女子被蹭了一下,停下了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一旁的丫鬟關心的問:“小姐,沒事吧?那位公子真是魯莽,撞了人都不知道道一聲歉的。”


    “沒事,”女子轉過身,“我們迴去吧。”


    說罷,便慢吞吞的走下了石階,上了一架馬車。


    陸疆行剛剛凱旋歸來,還未去稟告皇帝就自行來了女武神觀。


    他猛的跑了進去,嚇到了來參拜的香客,“道長!道長,我迴來了!”


    他邊跑邊喊著,直到有一個年邁的穿著道士服的道長從幕簾後出來。


    “是疆行迴來了啊?”


    他的眼睛有些渾濁,都有些看不清人。


    陸疆行上前握住他的手,“道長,是疆行迴來了,我凱旋迴來了,道長!”


    老道長喜極而泣,“好!好!安全迴來了就好,快去拜拜女武神大人,這是她的恩賜啊!”


    陸疆行聽話的跪在了蒲團上,向女武神相拜了三拜。


    拜完以後,陸疆行起身又握住了他的手,“道長,我得去陛下那述職了,等過完宴會,我再來與你敘舊。”


    老道長連忙點頭,“快去吧,怠慢了陛下可不好。”


    陸疆行點了點頭,又風風火火的出了女武神觀,上了棗紅馬,揚長朝皇宮而去。


    他的馬正好經過一架馬車,帶的風差點把轎簾掀起來了。


    馬車上的女子掀開轎簾,疑惑的望著陸疆行離去的背影,心想這男子怎麽是急急躁躁的?


    “小姐,是方才那個不小心碰到你的公子嗎?”


    丫鬟也很想探頭出去看看。


    “好了,你看什麽,難不成是看上人家了?”褚櫟笑罵了一句。


    丫鬟不甘心的嘟囔道:“小姐,你剛剛不也看了麽?”


    褚櫟假意的瞪了她一眼,放下了轎簾,馬車在朱雀巷的一戶宅子前停下,褚櫟緩步走了下來。


    正打算提前裙擺進去時,卻在府門旁看見了幾個穿著邋遢,披頭散發的人,他們身前擺著兩個破碗,已經差不多神誌不清了。


    褚櫟好奇的看了看,“最近在鬧饑荒,他們應該是逃到這裏來的,你進去,給他們拿兩個饅頭來吧。”


    褚櫟對府門旁的家丁說道,家丁得了令,很快就進去了。


    褚櫟不放心,又在門前等著,突然看見褚家旁邊出現了一戶從未見過的宅子。


    見褚櫟盯著那戶宅子看了看,一旁的丫鬟說:“聽說那是陛下送給少年將軍陸疆行的,不過三天時間就建好了。”


    “我先前怎麽從未注意到?”


    “那還用說嘛?小姐你天天躲在書房裏麵看賬本,今日要不是夫人硬要我拉著你去女武神觀看看,小姐還不會出來呢,哪裏會知道多了一戶新宅子呢?”


    褚櫟點了點丫鬟的額頭,“就你沒大沒小。”


    渙晴揉了揉自己的額頭,討笑道:“那這還不是小姐寵的麽?”


    正在調笑間,那家丁就正好出來了,手裏還拿著兩個熱乎乎的大饅頭,遞給了褚家門前兩個乞討的可憐人。


    “進去罷!”褚櫟提起裙擺,慢悠悠的踏了進去,那兩個可憐人正狼吞虎咽的吃著饅頭。


    褚家這些年的生意越做越大,褚家夫妻倆正是忙的很,所以平素隻有褚櫟一人在家。


    她迴了自己的臥房,拿起一本書就看了起來,看了片刻,眼睛卻開始覺得疲累,她站起身,推開了臥房的雕花鏤空窗。


    窗戶外種著一些綠植,這是褚老爺知道她喜歡看書又擔心她的眼睛,所以特意請人來摘種的。


    褚櫟深唿吸,不禁感歎日子過得還真是舒坦,雲層裏的辭熹看著她,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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