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櫟沿街漫無目的的走著,此時正當日頭,街上的攤販們汗如雨下,褚櫟覺得越發的冷,她居然連再次告知辭熹的勇氣也無,如果那天晚上她未曾出手救人,這一切也就不會發生了。


    不遠處傳來吵鬧之聲,是一名醉醺醺的男子被酒樓的小二丟了出來,褚櫟本想略過,卻無意間看到了一男子身上的香囊,她曾看過林攸容繡,花紋與這香囊別無二致。


    褚櫟一揮手那些小二便無動作了,她一把把那男子提了起來,厲聲問道:“你與林攸容是什麽關係?!”


    男子還震驚其中,聽她一問,蹙眉道:“同你無關。”


    褚櫟鉗住了他的下巴頦,“快說!”


    男子掙脫不了,越發不肯說。


    “抱歉,是我失禮了。”褚櫟倏地鬆手,她過於失態了。


    男子冷笑了一聲:“告訴你也無妨,林攸容昨兒個還贈我香囊,今日就與旁人成親了。”


    褚櫟心想,那門上的咒枷神仙也全無辦法,或許凡人可行。


    她既如此想了,便立馬說:“你且聽我說,林攸容並非辜負與你,隻因她受了旁人蠱惑,你得去救她。”如今,急需有人去喚醒她。


    “我為何信你?我們素未謀麵,再說你有何證據,蠱惑這一說法,難以令人相信。”


    褚櫟快要急死了去,一把捉了他就走:“一個大男人嘰嘰歪歪,與你多說無益!”


    褚櫟帶著他來到林府,隱去了兩人身形,男子再次震驚,但動作神情皆是自然。


    “她就在這裏頭,”褚櫟對著林攸容的房門道:“不信自己去瞧瞧!”


    男子瞟了她一眼,麵上有些不大情願,卻仍是推門走了進去。


    果不其然,咒枷對他無用!褚櫟一喜。


    進門後,發現林攸容身穿嫁衣坐在銅鏡,笑靨如花。男子見她身上嫁衣,麵色不善,上前喊道:“林攸容!”


    林攸容本眼神混沌,雙目無神,聽到這喊聲,竟漸漸清明起來。


    “阿允啊!你怎的來了?還喝的醉醺醺的。”低頭一看,有些不敢置信:“我穿的這是什麽?我不是還在歇息麽?”


    江允盯著她看了許久,奇道:“還真是被蠱惑了?”


    “我早就說了,這下可信了?”


    褚櫟一出聲,林攸容便發現了,“你是?”


    褚櫟心道:“不好,這下連我的術法也一並解了。”卻不想再禍害林攸容,便不打算再施法,對江允叮囑道:“你要好好照顧她。”一下,沒了蹤影。


    林攸容扯了下江允的衣袖,問:“你認識麽?”


    對方搖頭:“相識不過一炷香。”懶得去追究了,江允想,反正她也幫了他一個大忙。


    這次定與沈得安脫不了關係,而且極有可能沈得安知曉墮神的存在。來不及自責,褚櫟抽空傳了個話給辭熹,繼而去尋沈得安。


    沒曾想,下一刻一把彎刀便抵上了她的喉頸,“凡人的東西對我可沒用。”褚櫟冷笑。


    “我當然知道,所以這是特意為你準備的斬神刀。”身後的沈得安麵容都扭曲了。


    “好大的口氣!”褚櫟一怒,憑借周身氣場將他彈開。


    剛打算走,就被一股力量禁錮住了,是墮神!“隻不過區區凡人就想對付天界的神仙,你也太狂妄了。”這聲音詭異無比,使得褚櫟心頭發麻。


    沈得安漲紅了臉,也不知是氣還是不甘。


    “你可知傷害天界上神是何下場?”褚櫟按捺住不自覺的顫抖,穩聲發問道。


    那墮神“桀桀”地笑著,不迴褚櫟的問題,隻對沈得安說了句:“將她帶迴去。”


    說是帶迴去,不過也隻是將她放到入口罷了,也是,那沈得安不過一屆凡人,隻身進三界外之地,不過一瞬便會灰飛煙滅。


    墮神鉗住褚櫟的胳膊將她提了起來,褚櫟進去後才曉得何為三界之外,竟一絲生氣也無,沒有任何生靈存在,她感覺到自己的修為正在飛散,到最後隻能勉強支撐。


    飛了一段時間後,褚櫟看見不遠處有一死潭,墮神的巢穴就在死潭下。


    她被墮神帶著穿過死潭,沾染了一身的死氣,連神仙周遭那隱隱約約的光暈也不見了。


    辭熹與瑤姬才從芳萋殿出來,天界關於墮神的記載甚少,他便想去請教西王母娘娘,奈何西王母娘娘不在,他便找到了瑤姬公主。


    辭熹出來後,天邊飄來一條光帶,飄到他眼前便消散了。


    見辭熹麵容嚴肅,瑤姬心底一震,問道:“怎了?”


    “褚櫟講,似乎有人與墮神勾結,她去找那個人了。”辭熹深深蹙眉。


    “什麽?那褚櫟豈不是有危險。”瑤姬看著他,“我們快去罷。”


    “她如今恐怕已被墮神抓了,瑤姬公主,你不必同我下去了,若是西王母娘娘迴來,務必請她去一趟。”辭熹講完,立即化成一陣煙走了。


    墮神將褚櫟扔在地上,褚櫟疼的起不來,卻聽見了青女的嗚咽聲,褚櫟看過去,青女好好的,身上並無傷痕,隻是嘴被堵住了。


    墮神就那麽看著她倆,嘴角還帶著詭異的微笑,然而她想象的師徒相見潸然淚下的戲碼並沒有發生,不由得有些惱怒。


    青女大抵還是有些害怕,但褚櫟用眼神示意,她也漸漸心安。


    時間一長,墮神越發急躁,她一把攥起褚櫟的青絲,“你怎麽不哭?啊?給我哭啊!”


    褚櫟無動於衷,墮神一下將她的頭摔在地上,“哭!給我哭!”


    耳邊傳來青女的哀嚎,墮神似乎心情好了點,在褚櫟耳邊輕聲說:“對呀!就這點程度怎能讓你痛苦呢?”


    墮神發出一陣刺耳的大笑,她的聲音因為狂喜而變得扭曲:“小櫟兒……小櫟兒啊!你的父兄是如此叫你的吧!哈哈哈哈哈哈,他們死的真慘啊!”


    褚櫟瞪大眼睛怒視她,墮神見她有反應,更加猖狂:“你是不是想問我是怎麽知道的?啊?因為那晚,我就在場啊,你家人都死了,死的好慘啊,你卻逃了出來,你知不知道你逃走的時候我就看著你,看著你跑了好久,跑的跌落在地,連頭都磕破了,我就和我的那些小夥伴看著,你就像隻螻蟻一般,一捏就能捏死!我就索性讓你逃了,你是不是應該感謝我啊?!”


    褚櫟脖頸上的青筋暴起,眼裏滿是紅血絲,眼淚不肯流下來。


    青女見她如此,十分擔心,卻無奈發不出聲音。


    褚櫟恨極,她家被滅門那晚,沒想到墮神居然在場,還看得一清二楚,她此時恨不得殺了眼前狂笑的墮神,但卻生生忍住了。


    沒想到,真正讓她崩潰的卻在後頭,“我看見你逃走,連路都不看清楚,居然從坡上滾了下去,真真笑死我了,但你沒想到吧,你隻顧逃走,這血跡呀,沿著你逃走的軌跡一路蜿蜒呢,你明明一點傷都沒有呀,是從哪裏來的呢?原來是肚子啊!哈哈哈哈哈哈!!”


    褚櫟聽著失去了理智,掙紮著撲上去,痛喊道:“我要殺了你!”


    墮神對這樣的結果很滿意,她看著褚櫟的模樣,仿佛是在欣賞。


    青女急出了汗,她想製止褚櫟,以免她受傷,如此一來,嘴上的禁錮竟被她掙斷了。青女跑過去狠狠的懷抱住了褚櫟:“師傅,師傅……冷靜下來,師傅……”


    褚櫟雙目赤紅,快要滴下血來,過了片刻,她終是冷靜下來了,墮神是在激怒她。


    墮神見她再無動作,覺得索然無味,但看了她的痛苦之色十分滿足,墮神也不再用言語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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