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櫻啊,快點換身衣服下樓,祈澤來找你啦!”


    宋秋芸叩響了女兒的門,語氣難掩歡快,“記著穿條粉色的連衣裙,媽媽先下去招待祈澤了,你動作快一點啊!”


    屋內的喬櫻臉色一凝,應祈澤這時候過來找她做什麽?


    但現在顯然不是深究這些的時候,喬櫻起身來到換衣間,裏麵琳琅滿目掛著的衣裙幾乎都是粉色係的。


    隻是因為應祈澤在一場宴會上客套地讚美了一下她身上的粉色禮服而已,宋秋芸就自作主張把女兒的衣櫥全部換了一遍。


    喬櫻怔了片刻,冷著臉隨便選了一條,腳步沉重地下了樓。


    會客廳裏正時不時傳來宋秋芸的笑聲,不過坐在她對麵的那個長相俊美的年輕男人顯然不欲和她多說。


    宋秋芸說十句,應祈澤也隻揀一兩句話迴她。


    這本不是一個小輩對長輩該有的態度,但宋秋芸完全沒有要和應祈澤計較的意思,臉上的笑反而更柔和了幾分。


    喬櫻推開門看見的,就是這副從小到大已經看厭的場景。


    宋秋芸一個勁兒地給她使眼色,喬櫻也隻能微笑著上前,“祈澤哥。”


    喬櫻一直都是這麽叫他的,但今天,應祈澤卻罕見地皺了皺眉。


    宋秋芸看出應祈澤今天來是有話要和女兒說的,她臉上堆著笑帶著傭人離開了,留足了空間給他們二人單獨相處。


    周圍沒了人,喬櫻挑了個離應祈澤不遠不近的位置坐下。


    “祈澤哥,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她和應祈澤的婚事是兩家老爺子年輕時定下的,但隨著喬櫻的爺爺因病去世,喬父又不善經營,現如今還能撐著都是因為應家在背後幫襯著。


    不過應爺爺也去世好幾年了,除了當年那個口頭約定,應家並沒有進行下一步的意思。


    喬父喬母生怕這門親事會告吹,再來應祈澤又長得一副人模狗樣的好樣貌,恨不得立馬把喬櫻塞到應家去。


    但是喬櫻對應祈澤沒那層意思,她隻把應祈澤看作是不經常見麵的哥哥而已。


    她看得出來,應祈澤對她也是同樣的感覺,但她曾試探性地問過,卻發現他對兩人的婚事沒有很抗拒。


    如果應懷朗執意完成父親臨終的囑托,應祈澤也不太在意自己妻子的人選。


    誰都可以,隻要別阻攔他過逍遙日子。


    喬櫻沒有膽量也沒有本事單方麵叫停,她幾乎要以為自己下半輩子隻能被關在應家那個華麗的大籠子裏了,但出了個意外。


    遊戲人間的應祈澤好像對一個人動了心······


    “尹琉璃跑了。”


    應祈澤吹了一路的冷風,現在終於把自己丟掉的理智又找了迴來,語氣平淡。


    但喬櫻注意到他竭力抑製,卻還是泄露出來的惱怒之色。


    尹琉璃跑了?


    她跑到哪兒去了?


    “我也很想知道!”


    因為這個消息太過出人意料,喬櫻沒留神把自己心裏的話脫口而出了。


    應祈澤幽幽地吐了口氣,緊盯著喬櫻。


    “她有沒有和你們說過什麽?”


    應祈澤口中的“你們”,指的是除喬櫻以外,其餘兩個舍友。


    喬櫻這才慌慌張張地掏出手機,打開宿舍群,但最新的消息已經是一周前發的了。


    本就已經大四了,幾人能在學校相聚的次數也不頻繁,更多的時候都在為自己的前程奔波。


    “沒有······”


    應祈澤的眸子一沉,俊美的臉上平添一絲陰鬱。


    琉璃誰都沒告訴,在自己被她迷得神魂顛倒的時候,她冷眼旁觀,扔下一枚深水炸彈後就跑得無影無蹤了。


    真是好樣的······


    喬櫻在一旁看到應祈澤的額角鼓起的青筋,就知道對方已經氣到極點了。


    她屏住唿吸,小心翼翼地撥通了琉璃的電話。


    出乎喬櫻預料的是,居然撥通了。


    “喂,有什麽事嗎?”


    電話那頭傳來的女聲很平靜,仿佛沒有受到什麽影響似的。


    葉琪看琉璃臉有倦意,以為對方是被應祈澤糾纏得沒睡好覺,起身去給琉璃做手磨咖啡去了。


    不過她不知道的是,琉璃犯困純屬是因為昨晚打遊戲太久,淩晨才睡。


    喬櫻見電話接通了,下意識地把手機遞到應祈澤麵前。


    但應祈澤居然沒接,他點了點手指,示意喬櫻繼續和琉璃通話,最好套出她現在的位置。


    喬櫻緊張得手心都在冒汗,她無聲地咽了咽口水,摁了免提。


    “小璃,我聽阿寶說你沒在宿舍?”


    阿寶也是她們的舍友之一,和琉璃的關係比較好。


    為了不必要的麻煩,琉璃的去向沒和榮市的任何人透露,自然也包括阿寶。


    琉璃輕笑了一聲,“把電話給應祈澤吧。”


    她和喬櫻的關係還沒親近到互相關心的份上,喬櫻會打這通電話,多半是應祈澤逼她的。


    喬櫻怯怯地瞄了應祈澤一眼,對方的臉色又黑了幾分。


    “尹琉璃,為什麽把我的電話拉黑!”


    應祈澤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問出這麽一句幾乎算得上憋屈的質問。


    他沒有第一時間詢問琉璃的去向,一來他知道琉璃既然敢跑,就不會老老實實告訴她自己的位置。


    二來······


    與其說應祈澤是在不滿琉璃把自己拉黑,更多的是在隱晦地表露自己的委屈。


    他對尹琉璃還不夠好嗎?為什麽一句話不說扔下自己一個人跑掉!


    琉璃接過葉琪遞給她的咖啡杯,握著銀勺攪動了一會兒。


    “應祈澤,已經滿三個月了。”


    “那個幼稚的國王遊戲,現在結束了。”


    應祈澤一怔,但還沒等他再次開口說些什麽,琉璃已經幹脆利落地掛斷了電話。


    喬櫻再次惴惴不安地打過去,那頭機械的女聲表明了琉璃也把喬櫻的號碼拉黑了。


    “祈澤哥,要不、要不你換個······”


    不等喬櫻的話說完,應祈澤嗤笑了一聲,“不用了。”


    “尹琉璃說得對,不過是一場遊戲而已,過了就過了。”


    “今天是我冒昧打擾了,替我和喬伯母道個歉。”


    話畢,應祈澤捋了捋自己散落的頭發,瀟灑自如的樣子仿佛又迴到了三個月前。


    他還沒遇到琉璃之前的樣子,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花花公子。


    他是誰?應祈澤,有家世有樣貌,最放得開也最玩得起的男人。


    不過是一個有些姿色的女人而已,他招招手,有的是識趣兒的女人供他消遣。


    應祈澤再次坐上車時,已經完全沒有了剛剛的頹然不忿,他甚至還吹了個歡快的口哨兒。


    “蔣洲,給我準備個新手機。”


    “電話卡就不用換了,裏頭還有我的心肝寶貝兒們呢!”


    應祈澤閑適地翹著二郎腿,盤算著怎麽能把他的乖乖們放進老宅來。


    漫漫長夜,沒個小寶貝兒陪他他可睡不好。


    蔣洲微微頷首,看著貌似恢複如常的應祈澤,驀地想起那個位置琉璃也坐過。


    就是他單獨送琉璃迴學校的那次,那是琉璃笑得最輕鬆的一次。


    她拉開車門後,甚至還有心情迴頭朝蔣洲招手。


    “拜拜啦蔣助!”


    不說再見,他們沒有再見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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