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遠迴到那座並不屬於他們這幫人的破舊小樓,晚上十一點多,破舊小樓裝修的並不破舊的客廳內,一個嬌小的身影正坐在沙發上,就像妻子在等待外出的丈夫歸來。


    那個嬌小的身影呆坐在客廳,眼神略顯空洞的凝望著客廳窗外夜燈下的車水馬龍。已經離開家鄉半年有餘,可這個來自農村的樸實少年,依然有很多地方與這些繁華的城市、飛速發展的社會格格不入。比如,他還是不習慣用手機,在他心目中,功能強大的智能手機依然如同家裏的有線電話,隻是一個關鍵時刻用來傳遞消息的通訊工具,兼手電筒!再比如,盡管等人等的再無聊,他也不會去主動的看電視開電腦,甚至離那台台式機遠遠的,好像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按錯哪個按鈕或鍵盤後,那台裏麵裝載著很多奇聞異怪、有著很大信息量的機器會“原地爆炸”……


    崔清水緩緩抬起頭,看到了終於開門迴來的寧遠,一隻鞋子還在滴答著水滴,在十一月的寒風中凍得有些瑟瑟發抖,全身上下略顯狼狽不堪。


    崔清水皺皺眉頭,心裏充滿了對這個少年的愧疚。那份承載愧疚的愁緒表現在這張可人的小臉上,卻是少了些剛毅和強韌,放大了那分欲語還休的憂愁,看著有些楚楚動人的憂傷。若看在某些不知情的人眼中,又多了一個新時代的林妹妹。


    可惜寧遠知道,這位等在客廳等待自己晚歸迴來的楚楚動人的姑娘,其實是個比自己還爺們的爺們。再加上剛剛經曆了感情受挫的他,實在無法欣賞對方這幅優柔的楚楚動人。他淡淡的看他一眼:“這麽晚了怎麽還不去睡覺?”


    崔清水站起身來,欲語又止,半天從嘴裏蹦出幾個字:“你……沒事吧……”


    寧遠笑了笑,至少在他看來自己這番笑是真實的:“沒事,都說清了。”


    卻不料眼前這個少年卻是這麽不解風情:“都說什麽了?”


    寧遠有些尷尬的看他一眼不知如何作答,說了很多,但對於局外人而言都是無關緊要的事,最關鍵是,關於崔清水最關心的問題,她並沒有作答,他也並沒去問。


    好在這種尷尬局麵很快被一個電話打斷。


    這個對寧遠來說猶如救命一般的電話,正是張草草張警官打來的。


    晚上十一點多對於張草草這樣一個習慣加班的加班狂而言,就像上午十一點一樣來的精力充沛。在終於完成了一個案子之後,準備下班的他這才想起了前幾日張世子和崔清水他們拜托他的事。於是再次打開了電腦,登陸了內部係統查詢起來。


    張草草臉上浮現一絲茫然,看了眼電腦,並將那幾個關鍵詞記在了腦子。


    “你們要查的人我已經查到了”張草草不等對方做出反應,便隔著電話講了起來:“羅五月,女,25歲。泰國國籍,孤兒,從小被一家泰國當地的小型福利院收養,十四歲被送到一家泰拳實戰訓練營學習泰拳,一學就是四年。十八歲那年被一個中國人領養,來到中國,改名羅五月。剛迴國前兩年生活軌跡一直出現在海城,直到五年前來到的長沙。不過嘛,她並沒有什麽作奸犯科的黑曆史,我能查到的就這麽多了,其他的小道消息你們問張世子更靠譜……”


    泰國人?孤兒?泰拳?收養?這幾個詞就像被特殊加粗加黑一樣重複出現在寧遠腦子裏。可他還是搞不明白,張草草提供的這麽多信息,卻又能說明什麽呢?


    同樣的困惑也縈繞著崔清水,這些信息雖然聽著籠統,但仔細分析來,卻對於攻破石林一事和華江組織的所作所為依然起不到什麽關鍵作用。


    翻來覆去思索一夜,最後崔清水還是決定再去一次上次那個窄巷小院。看來想要借力撐破這道裂口,鄭冬兒和說書老人才是必不可少的!


    .......


    第二天,不等崔清水去窄巷,便有一個不速之客找上了門。那個不速之客,正是窄巷小院裏性格跋扈的小姑娘鄭冬兒。


    鄭冬兒站在門口,不顧寧遠的阻攔,視線一個勁兒向屋裏探去,邊探臉上邊掛著不懷好意的笑,低聲問道:“怎麽?你的意中人羅五月呢?不住一起嗎?”


    好不容易想通的寧遠,這一宿睡得倒是還湊合,臉色也逐漸緩了過來。可一大清早被這麽一個小丫頭再戳傷疤,即使定力再強,再能控製自己的情緒,也免不了臉色瞬時變得陰沉起來。寧遠沉著臉對麵前看著人畜無害,實則讓人不得不提防的鄭冬兒道:“羅五月不住這裏,你找錯地方了!”


    鄭冬兒撩了撩額頭上一縷發絲,笑眯眯道:“我說這位大哥,不要這麽警惕嘛,放輕鬆點,我鄭冬兒是個講理的人,怎麽著也不會輕易傷害你的。”


    小姑娘人不大,語氣倒不小!傷害?這話聽著怎麽這般犀利,又似是在嘲笑自己?寧遠眉頭一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想關上門,他不想再見到這個莫名其妙的小姑娘,再者,她的到來誰知又不是為了故意嘲笑他一番?這種無聊的事,鄭冬兒絕對幹的出來。


    鄭冬兒力氣很大,雖然看著隻是個青春期未發育完全的小女孩,卻有著成年男人的力道。她將半邊身子抵了過來,恰恰塞進了被寧遠關到一半便再也關不下去的門縫裏。鄭冬兒臉上露出調皮的笑,竟然對著寧遠做了個鬼臉,然後大聲喊叫起來:


    “喂!有沒有人?救命啊,有沒有人?大人欺負小孩了!男人欺負女人了!有沒有人出來評評理......”


    小區是老舊小區,隔音並不好,不一會兒,寧遠便聽到了樓上樓下的各種開門動靜,還夾雜著罵罵咧咧的聲音傳來。好在對門沒住什麽人,寧遠這才稍稍鬆了口氣,連忙將這個惹不起的小祖宗請進了門。


    鄭冬兒進了門,這才發現一屋子的人都一臉詫異的看著自己。除了昨天剛見過麵的崔清水、葛唯和羅六六,還附帶著兩張陌生的麵孔——羅小七和未來!不過,當她看到羅小七懷裏的肥貓六六時,原本囂張跋扈的姿態立馬收斂,後退兩步立刻做出一個防禦的動作。


    羅小七抱著肥貓六六,肥貓六六虎視眈眈的盯著鄭冬兒,全身橘毛炸裂,而鄭冬兒則已經做好了動手準備,看樣子不與這個體型比自己小上無數倍的橘貓一較高低誓不罷休……緊張的戰局即將再次拉響,這時卻被一陣門鈴聲打斷。


    門口站著的是董依琳和李光頭,這兩人一臉懵神的看著屋子裏亂七八糟的狀況,再看看門口那個高中生模樣的小姑娘正氣勢洶洶的與羅小七懷裏的貓對峙著,不禁“噗嗤”一聲樂了出來。


    聽到這幾聲難聽的笑聲,鄭冬兒側著臉瞧了一眼兩人,臉上的表情再次變得冷峻不已。她記得很清楚,那晚在工廠,正是這兩個躲在暗中的家夥偷襲了平哥,還放火燒了平哥的紙人!鄭冬兒雖然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但她身上沾染了太濃太重的江湖的俠義氣息,最討厭的就是這種暗箭傷人之人!那晚救走平哥時,她已經很清晰的記住了那兩張藏在暗中的臉,再者說,那兩張臉,實在太有辨識度了!


    認出來人的鄭冬兒怒不可恕,臉上本來還有些調侃的神色瞬間變得猙獰,發出的笑聲與那晚在工廠時如出一轍的陰惻惻。


    可惜那晚在工廠,董依琳和李光頭本就到的比較晚,並沒有見到小姑娘“演戲”那一幕,也是第一次聽到發出這種陰測測笑聲的小姑娘,此時此刻這兩人更加的一頭霧水了,直到看見小姑娘轉頭看向自己的眼神,這才確定了這個陰惻惻猙獰的笑的確是衝自己而來的。


    “這?......”董依琳被笑聲嚇到,一個後退差點撞在門上,張了張嘴一臉疑惑的剛想問什麽,卻聽表情猙獰的那個陌生小姑娘率先開了口:“你倆來得正好,等我收拾完這隻肥貓,再來解決你倆!”


    董依琳又反應幾秒鍾,這才從對方冷冰冰的聲音中判斷這是真的,不是在開玩笑。董依琳給李光頭一個心領神會的眼神,瞬間,這兩個身形並不靈巧的胖子便以一個三百六十度大轉變的靈巧之姿,從門口瞬移到了站在客廳的羅六六和崔清水身後。找好擋箭牌的董依琳這才怯怯的露出半個臉來,朝著門口的小姑娘尖著嗓子問道:“你什麽意思?我倆什麽時候得罪過你!”


    鄭冬兒此時無暇搭理她,因為此時此刻,本在羅小七懷裏的肥貓六六一聽有人放話要收拾自己,早已一個箭步從羅小七的懷裏躥了出來,身子一躍靈活的站在了地上。肥貓六六本來貼在腦門的耳朵瞬時打開,朝腦後一扇一扇的警惕著,橘色的小身子低伏在地板上,嘴裏發出令人不安的低沉嘶鳴聲......


    崔清水一看心道不好,馬上一個橫空擋在了一人一貓中間,做出一個拉架之勢。


    鄭冬兒一愣,這世上竟有比自己還狂野果決的女孩,眼看局勢馬上激烈化,這個身子單薄、看似柔弱不堪,也沒比自己大幾歲的小姑娘竟然敢橫空擋在正中央?要知道,這一攔一擋,便將自己放置於被雙重攻擊的位置,隻要鄭冬兒和肥貓兩方中有一方沒能刹住車,吃虧的肯定是中間攔架的崔清水。


    並不了解崔清水實力的鄭冬兒這麽一想,臉上竟露出一絲佩服之色,不禁對眼前看著比自己還要單薄柔弱幾分的崔清水有了些許好感。


    崔清水連連道:“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小七,快將六六帶進房間!”


    羅小七一聽,這才從方才的愣神中緩了過來,一把扯過地上還在嘶吼發怒的肥貓六六,蹭蹭兩步進了房間。


    在崔清水的調和下,這個來勢洶洶、變臉比翻書還快的小丫頭終於冷靜了下來,她絲毫不客氣的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吩咐寧遠道:“喂,四眼仔,給我倒杯水,渴死了!”


    被一個十五六歲小丫頭頤指氣使唿來喚去的寧遠氣的剛想罵人,卻聽一旁的葛唯霸氣側漏道:“哪來的野丫頭,膽子倒不小,敢找上門來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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