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接下來,您準備怎麽做?”陸安曉問道,按照她對陸明的了解,陸明一定不會這麽簡單就放棄的。


    陸明的臉色變換了幾輪,神色複雜,“我倒是低估了陸...路悠言,她居然和魔界勾搭上了...這樣...安曉,你去找李家,把這件事告訴李霄正。就說,路悠言已經和魔族勾結,現在想要得到路悠言身上的秘密,必須要兩家合作,等到打敗了魔族,得到了路悠言,秘密平分,誰也不會藏私。再說,路悠言和魔族勾結,我們這麽做,也是公正之舉。”陸明頓了頓,思考如果和蕭家合作的可能性,最後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蕭家要是知道路悠言曾經是救過蕭鏡言的陸安然,不知道會不會幫忙。


    “父親....”陸安曉猶豫了一下,說道,“我覺得我們不需要做到這樣,如果一開始就直接問小妹這件事,她也未必不會告訴我們...”


    陸安曉在陸明看過來的目光下漸漸息聲,陸明的目光,那麽一瞬間好像在看待陌生人。讓陸安曉如芒在背,心裏涼颼颼的。


    陸明背過身去,看著牆壁上的那副古畫,眼裏的光忽明忽暗,看上去十分詭譎,但是他的聲音卻十分平靜。


    “安曉,你也聽到了路悠言說的,你的小妹,我的女兒,陸安然已經在九百年前就死了,現在的路悠言,隻是一個和魔族勾結的叛徒。我知道你有私心,但是,安曉,你知道路悠言是怎麽想你的嗎?她還會把你當成姐姐嗎?當年...難道這件事你沒有參與嗎?你們迴不到過去,她也不會原諒你。”


    陸安曉聽著陸明不帶感情的聲音,整個人都後退了一步,身體支撐不住的搖晃了一下。


    “不是...不是這樣的。”


    陸明轉過身,眼裏又恢複了慈祥的神色。他伸出一隻手搭在陸安曉的肩上。


    “安曉,我希望你知道,無論路悠言之前是誰,現在,她和我們都沒有一點關係,即使有,也是和魔界勾結的惡人,我們的任務,就是鏟除魔界,維護一方平安。知道了嗎?”


    原本的私心被他的三言兩語掩藏在華麗崇高的表麵之下,陸安曉眼裏的光悄然的淡了下去,她的心裏想要反駁,但是她沒有辦法接受自己反駁之後要承擔的後果。她沒辦法和陸家分開,她的血肉都因為這幾百年的光景和陸家盤根錯節的聯係在一起,再也無法分開。


    “我知道了,父親。”


    陸明眼裏這才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在陸安曉視線不及的地方,他負在身後的手裏的力量也悄然隱去了。


    而在這場戲劇性的鬧劇裏,還有一個人,幾乎被所有的人都遺忘了。柳絲絲冰冷的屍體好像破布娃娃一樣被扔在地上,她的眼睛瞪的大大的,裏麵還殘留著驚恐的神色。


    一道修長的身影踏著月色而來,他穿著薑黃色的風衣,眼鏡片後的眼睛毫無感情的看著躺在地上的柳絲絲,輕輕的歎了一口氣,那華麗濃鬱的聲音蕩漾在夜色裏,好像摻了奶油的酒。


    修長的手指拂過柳絲絲的臉,語氣有些無奈,“這不是你自己的選擇嗎?你在不甘什麽呢?”


    忽然,他似乎想起了什麽,微微勾起嘴角,“也罷,看在我們曾經是男女朋友的關係上,就再幫你最後一次吧....”


    沈澈說自己在魔界確實沒有什麽事情了,但是路悠言卻有些不相信,看他那晚迴來的模樣,應該是剛剛從什麽重要的儀式迴來,新上任的魔王的事情怎麽會少呢?再加上既咎他們怎麽會那麽輕易的讓沈澈當上魔王呢。


    沈澈有些無奈,“這些事情我之前就已經有了準備,交給蓮青他們就好。”他的拇指在路悠言的眉頭滑過,“怎麽總皺著眉頭,不怕變成老太婆。”


    路悠言瞪他,沈澈笑,拍了拍她的頭。


    “走吧,和你上課去。”


    而在魔界,已經被一堆的麻煩事忙到焦頭爛額的蓮青他們隻能默默落淚,原本以為沈澈做了魔皇,他們就能閑下來,沒想到的是不僅事情更多了,更慘的是老大居然去陪女朋友了。


    沈澈和路悠言來到教室,往日平靜的班級,不知怎麽的,今天卻分外的熱鬧。路悠言的同學都圍在一起,看不清中間的人,隻能聽到一些聲音傳來。


    “絲絲,你最近去哪了?”


    “我去旅遊了。”


    “哈哈,總覺得你和之前有些不一樣了。”


    這個熟悉的聲音,讓路悠言和沈澈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隨意找了個座位坐下,然後就聽到了一旁的一個女孩子和另一個女生的竊竊私語。


    “還說自己去旅行了,變成了那個樣子,誰看不出她是去整容了啊。”


    “就是...”


    兩個人的話音剛落,教室的鈴聲就響起了,學生趕快找到座位坐下來。


    路悠言這時迴頭,人群散開,坐在中間的,正是按照常理怎麽也不應該再出現的柳絲絲。


    而讓路悠言驚訝的,是柳絲絲的麵容分明和之前相比沒有變化,但是就是覺得她比之前更漂亮了,皮膚變得吹彈可破,還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氣質。路悠言的眼裏滑過一道疑惑。


    就在這時,柳絲絲若有所感的朝著路悠言的方向看了一眼,四目相對,片刻,路悠言麵色淡然的移開目光。


    柳絲絲的臉色陰沉了下來,放在書桌下的手緊緊的握了起來。


    “柳絲絲她...”路悠言有些不明白,已經死去的人,是怎麽活過來的呢?還發生了這麽大的變化。


    沈澈的手指在桌子上輕輕的敲了敲,“我在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那種感覺....真是熟悉到讓人厭惡啊...”


    下了課,等到路悠言再迴頭的時候,柳絲絲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了,大概是怕被抓住詢問吧。


    路悠言正準備迴家,身後卻傳來了一個聲音。


    “學姐?”


    路悠言迴頭,看到了餘喬。很久不見,路悠言似乎覺得餘喬看著自己的目光有些奇怪。


    她偏了偏頭,“怎麽了?”


    餘喬看了一眼沈澈,“你們真的在一起了?”


    路悠言有些奇怪,這件事,他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是啊。”


    餘喬“你....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嗎?”


    站在路悠言身後的沈澈眼睛微眯。


    路悠言沉默了片刻,“我知道。”


    餘喬驚訝的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道“那你還...”


    “餘喬,”路悠言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是和誰在一起是我的事情,他對我坦白了身份,我也願意接受。這是我選擇的。”


    餘喬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看著路悠言牽起沈澈的手,越走越遠。


    路悠言覺得有些心煩,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時候了,好像自從見到陸明那天,到今天餘喬說的那些話,她隻覺得心裏好像有一把火,在心裏,雖然被她壓製,但是絲毫沒有平息。


    路悠言深唿吸了一口氣,忽然撞上了一個人。


    沈澈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了她的麵前,微微俯身,視線和路悠言平齊,就這樣的看著她。


    他的眼睛永遠那麽深邃無垠,此刻裏麵清晰的倒映著自己的身影,再也沒有其他的東西。天地遼闊,他的眼裏卻隻有她小小的一個人。


    沈澈不說話,就這樣的注視著她,無聲的詢問。


    路悠言心思一動,不顧人潮攢動,抬手墊腳抱住了沈澈的脖子。因為身高的原因,路悠言踮起腳,沈澈彎著腰,她的嘴唇也隻能湊到沈澈的耳朵附近。


    沈澈聽到她說道。


    “你特別好,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誰也分不開。”誰說什麽都不行,誰阻止都不行。


    沈澈愣了一下,忽然笑起來,低沉的笑聲就在路悠言的耳畔,殺的路悠言的耳朵立刻紅了起來,她紅著臉正準備放開沈澈,沈澈的手卻壓在了她的後背上,不準她動。


    維持著這樣的姿勢,他說道,“怎麽今天這麽愛撒嬌,嗯?”沈澈的聲音就在耳畔,低沉好聽。


    路悠言囧,她搖了搖,“才沒撒嬌。”


    沈澈低低的笑起來,連路悠言都聽得到沈澈胸腔的震動。她微微從沈澈的肩膀向外看,已經有很多人注意到他們了,甚至還有人悄悄的舉起手機。


    好像...真的挺顯眼的...


    路悠言後知後覺的不好意思起來,沈澈身後的手禁錮著她,她隻能小幅度的扭了扭。


    “你先放開我...這裏這麽多人...嗯。”


    沈澈把嘴唇貼在路悠言的耳朵上,“不是你先投懷送抱?”


    路悠言...


    雖然這麽說著,不過沈澈卻還是鬆開了路悠言。


    路悠言得到了自由,臉上已經緋紅一片,頭也不敢抬起來。


    沈澈看著剛剛還很勇敢,現在卻害羞的不行的路悠言,牽起了她的手,帶著她迴家。一路上路悠言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兩個人迴到家門口,卻見到了一位意料之外的來客。


    既禮


    他穿著現代的衣服,帶著金絲邊的眼鏡,和魔界的模樣有些不同,讓路悠言一瞬間沒有認出來。


    “二哥。”沈澈微微點頭,淡淡的說道。


    既禮笑了起來,他笑起來的模樣十分溫文爾雅,無聲的,“魔皇殿下還肯叫我一聲二哥,我真的是受寵若驚。”


    沈澈牽著路悠言來到了他許久未歸的家裏,迴頭和既禮說道。


    “來我家坐坐吧。”


    既禮搖了搖頭,“還以為我能去悠言家裏看看。”


    路悠言看著坐在對麵的既禮,之前不覺得,但是今天既禮一身便裝,卻讓路悠言有些恍惚,她皺了皺眉,總覺得麵前的既禮很眼熟,很像一個人....


    “二哥今天來,有什麽事情嗎?”


    沈澈坐下來。


    既禮喝了一口麵前的水,“事情是有的,”他狹長的眼睛眯起來,“悠言你不用這麽看著我,我對阿澈的王位沒有興趣,我甚至還是站在他這邊的呢。”


    路悠言眨眨眼。


    既禮放下水杯,“你知道,大天使也在人間嗎?”


    沈澈的神色一頓,既禮見狀笑道“看樣子是不知道了?他現在,在蕭家。”


    蕭家...蕭鏡言的家族嗎?


    既禮忽然把目光轉向了路悠言,話似乎是對著沈澈說的,“人間最近似乎也不太平啊...你要小心哦。”


    路悠言一愣。


    不明白既禮的最後一眼是什麽意思。


    卻見沈澈沉吟了片刻,看著一臉茫然的路悠言。


    “我是不是惹麻煩了?”


    沈澈捏了捏路悠言的鼻尖,“不是,是我。”


    路悠言一臉茫然,不知道這件事和沈澈有什麽關係。


    沈澈說道,“還記得你的小學弟嗎?”


    路悠言“你是說餘喬?他....”


    沈澈“我當時很奇怪,為什麽一個天使會在人類的校園裏呢?現在看來,應該和大天使有關了。”


    路悠言覺得自己的腦容量已經可憐的不夠用了,雖然她察覺到餘喬的不一般,但是怎麽也沒想到,居然和天使有聯係?!


    路悠言一臉的夢幻,“我一直以為天使除了有信仰的人相信,剩下的都是神話故事裏的。”


    “這很正常,有陰就有陽,有了魔鬼,自然也要有天使。”


    路悠言點點頭,“可是...這和你有什麽關係呢?”


    沈澈“我和大天使可是舊識。”


    路悠言眨眨眼,覺得這裏的“舊識”似乎不是什麽好詞,不過沈澈看起來也不想多說的樣子。


    沈澈把路悠言抱在懷裏,“我要迴去一趟魔界。”


    路悠言握住沈澈的手,“又要迴去了嗎?”


    沈澈睜開眼,嗯了一聲,“你和我一起迴去吧。你在我身邊,我能更安心一些。”


    這不是路悠言第一次來到魔界,但是魔界現在的樣子,卻和她第一次見到的有些不同。魔王的死到底還是給魔界帶來了影響,街道上也沒有往日的熱鬧。


    沈澈直接帶著路悠言迴到了自己的府邸,新上任的魔王依舊住在自己之前的地方。


    “魔王的宮殿,準備等到這些事平息了重新修繕一下。”對於沈澈來說,他實在不喜歡在一個到處有上一任魔王生活痕跡的地方居住,尤其是到處都是香琦的氣息。


    在這裏,路悠言見到了沈澈的母親,不是第一次見麵,沈澈的母親也很和善,路悠言額更加自如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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