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璿就這麽站在他公寓門口等了半個小時。
六點鍾的時候，她終於看到了周瑾宴的車。
周瑾宴剛轉彎就看到了廖璿，她撐著傘站在雨幕中，形單影隻。
周瑾宴就這麽盯著她，一路將車開到了她的身邊停了下來。
廖璿看到周瑾宴的車之後，終於迴過了神。
天還是有些冷，加上她感冒沒好，這會兒鼻子已經不通了，唿吸也不太順暢。
但是，廖璿並不介意這些。她抬頭看向車門的方向。
很快，周瑾宴下車了。
他今天穿了一身灰色的西裝。
下車後，有雨滴落在了他的頭頂。
廖璿撐著傘站在距離他一米不到的地方，抬頭看向了他。
她的鏡片被雨水弄濕了，看起來像是眼淚。
廖璿看著麵前下巴微揚、一臉嚴肅的男人，深吸了一口氣，主動開口：“周瑾宴，我們談談。”
她說話的時候帶著很濃的鼻音，無精打采的，一聽就是感冒了。
周瑾宴就這麽盯著她。一直過了十幾秒，他才開口：“談什麽？”
“照片的事情，我知道是你。”廖璿抿了抿嘴唇，聲音無力，“我不知道你想怎麽樣，如果隻是想膈應我的話，你已經做到了。收手吧，我求你。”
周瑾宴仍然不給她迴複。
他就這麽盯著她，看了大概有三百十秒鍾。
之後，周瑾宴轉身，朝著家門的方向走去。
廖璿看不透他是什麽意思，便出聲喊他：“周瑾宴——”
“我不喜歡淋雨。”這一次，他終於開口說話了。
廖璿很快就反應過來他的意思。
然後，她邁步，跟在周瑾宴的身後走進了他的公寓。
來到門口之後，廖璿收起了雨傘，將傘放到了門口。
進去客廳之後，廖璿習慣性地四處看了看。
這裏和她之前來的時候沒有什麽區別。
廖璿關上了門，站在了門口。
這時，周瑾宴已經換上了拖鞋。
他迴頭，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不進來？”
“我鞋子不幹淨，就站這裏吧。”廖璿搖了搖頭。
“我家地板挺幹淨的。”周瑾宴說，“把鞋脫了。”
廖璿“哦”了一聲，心想著，自己還真是糊塗了。
確實，脫了鞋不就好了。
經周瑾宴這麽一提醒，廖璿脫下了鞋子，走到了單人沙發前，在他對麵坐了下來。
坐下來之後，廖璿覺得腿上有些疼，像是被什麽東西紮到了。
她挪了一下位置，然後發現自己腿下有一枚耳釘。
好巧不巧，這枚耳釘正好刮破了她腿上的絲襪。
廖璿不由得擰眉。她將耳釘放到茶幾上，對周瑾宴說：“這個——”
“哦，我女朋友的。”周瑾宴淡淡地接過了她的話。
他說得如此輕巧，廖璿聽完之後心頭卻跟著緊了緊。
他女朋友的——
看來他是真的挺喜歡那個小姑娘的。
嗯，也是，那麽漂亮的小姑娘，沒有人不喜歡。
“周瑾宴，以後能不能別再給我寄那些照片了？”
這段插曲過後，廖璿迴歸了正題，“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我知道我之前一些做法可能傷了你的自尊心，但我不是有意的，我希望你能把那些照片刪除……”
“凡事講究證據。”周瑾宴看向廖璿，微笑道：“廖醫生，說話要講證據的。”
廖璿：“……”
“你有什麽證據證明照片是我發的？”周瑾宴咄咄逼人地追問她。
廖璿被他問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眼底的諷刺清晰可見，她知道，周瑾宴是在嘲諷她。
廖璿閉上了眼睛，十分無力。
“算我求你了，別這樣了，我隻想安安穩穩過日子……”
廖璿從來沒有在周瑾宴麵前這樣低姿態過。
她是真的累，這段關係本身就見不得人，他又不斷地用這種辦法折磨著她。
她這段時間天天提心吊膽的，這樣的日子實在是太累了。
“你愛他嗎？”周瑾宴盯著廖璿，冷不丁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誰？”廖璿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周瑾宴嘴唇掀動，說出了那個名字：“餘振南。”
“不愛的話就不會嫁給他。”廖璿間接迴答了他的問題。
周瑾宴聽完之後，嗬嗬一笑，目光陡然陰沉了下來。
他的眼底，似乎在醞釀著風暴。
廖璿不知道他在生什麽氣，如今他佳人在側，難道還需要對她意難平嗎？
果然，他這個年齡的男人，最在乎的就是麵子——
想到這裏，廖璿輕歎了一口氣。
“就算看在我陪你睡了那麽多次的麵子上，希望你以後不要再拿那些照片寄給我了。你女朋友挺好的，就像你說的，年輕小姑娘，比我好得多。”
廖璿一邊說，一邊站了起來。
她拎起了包，轉身準備離開。
她一轉身，周瑾宴就看到了她被耳釘勾破了的絲襪。
大腿後側，很大的一道口子。
絲襪這種東西，一旦開了一個口子，就會慢慢地開得更大。
周瑾宴隻看了一眼，火氣馬上就上來了。
在廖璿走路的時候，周瑾宴直接起身，迅速跟上去，抬起一隻手臂繞過她的脖頸，從身後用力地摟住了她的脖子，強迫她向後仰起了頭。
與此同時，另外一隻手碰上了她絲襪的口子，用力一扯——
“周瑾宴！”
廖璿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提高聲音喊出了他的名字。
她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嗯。”周瑾宴氣定神閑地應著她。
他直接將她摁倒在地上，壓在她的身上，撩開了她的頭發，低頭準備去吻她的脖子。
還沒碰上去，他便敏銳地注意到了她脖子上的吻痕。
看到那些吻痕之後，周瑾宴的臉色立馬就變了。
他抬起手指摁上了她脖子上的吻痕，指尖不斷用力——
“誰留下的？”
問這個問題時，他的聲音幾乎沒有任何溫度。
像是從地獄而來。
廖璿下意識地垂眸看了一眼。她知道他在問什麽。
昨天晚上她和餘振南……差點兒就做了。
若不是她感冒，大概他們夫妻兩個人真的會重新過上夫妻生活了。
“你覺得呢？”廖璿的聲音很平靜，“我已婚，丈夫身體健康。”
周瑾宴一聽，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廖璿被他掐得喘不過氣來。
周瑾宴目光陰沉地盯著她，看著她淡然的表情，更是憤怒。
他一把扯開了她的衣服，將她的線衫撩起來，看到了胸口的痕跡。
“挺激烈的。”他冷冷地給出四個字的評價。
廖璿知道，周瑾宴這是在羞辱她了。
激烈？嗬，哪裏有他和他的女朋友激烈。
昨天他們在車裏，不也挺激烈嗎？
當然，這種話，廖璿是不可能問出口的。
麵對周瑾宴的評價，廖璿隻給了一個字兒的迴應：“嗯。”
這一聲，徹底激怒了周瑾宴。
他鬆開了她，冷聲道：“你可以走了。”
廖璿一邊整理衣服，一邊從地上起來。
起身之後，她抬起手來整理著頭發，目光看向了周瑾宴。
廖璿對周瑾宴說：“以後不要再寄照片過來了。”
“你女朋友挺好的，祝你們幸福。”
臨走前，廖璿忍著不適和周瑾宴說出了這句話。
麵對她的“祝福”，周瑾宴並未給出任何迴應。
**
從周瑾宴的公寓裏出來之後，廖璿撐起了傘朝著小區門口走去。
走路的時候，她的步子還是虛浮的。
她對周瑾宴的反應實在是太大了，大到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剛剛他明明那麽暴力，而她竟然也有感覺。
實在是不可思議。
廖璿扶了一下眼鏡，繼續往前走。
**
廖璿走後，周瑾宴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目光陰鷙。
想著廖璿躺在餘振南身下的場景，他捏緊了拳頭。
她就那麽愛那個老男人。
餘振南不知道背著她睡了多少年輕女學生，她不但不離婚， 還能再心甘情願地和他睡。
真是太可笑了。
周瑾宴沒想到，自己二十六年裏第一次對一個女人認真，就落了個這樣的結果。
周瑾宴正思考的時候，旁邊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調整唿吸，拿起手機。
是家裏的電話。
周家是做酒店生意的，周瑾宴是家裏的獨子，當初他選擇當律師的時候，父母都不是很支持。
不過，他從小就有自己的思想，決定的事情基本上不會迴頭。
所以，父母並沒有攔住他。
周瑾宴最近忙，有一段時間沒迴家了。
周瑾宴摁下接聽鍵，接起了電話。
“媽。”
“你聲音怎麽不太對？”盧珊聽到兒子這個聲音，不免有些擔心：“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了？”
“可能是。”周瑾宴說，“忙完這陣子就好了。”
“還忙嗎？”盧珊有些抱怨似的說，“你算算你都多久沒迴來看我和你爸了……”
周瑾宴算了算，確實很久沒迴去了。
這段時間，他的注意力基本上都在廖璿的身上。
經盧珊這麽一提醒，周瑾宴笑了笑，“媽，我這周六就迴去。”
“對了，你喬叔家的女兒正好也迴來，到時候你們一起吃個飯……”盧珊說，“你年齡也不小了，是時候考慮終身大事了，不要總是忙著工作。”
“媽，我有女朋友。”周瑾宴很直接地拒絕了盧珊的要求，“還有，我才二十六，沒有結婚的打算。”
“二十六不小了！”盧珊說，“這樣吧，你先跟喬北見一麵，那孩子剛放假迴來，也沒畢業呢！要是你對她有感覺，過兩三年等她畢業了你們再結婚也不遲。先見一見，不見麵怎麽知道有沒有感覺呢？”
“媽。”周瑾宴叫了盧珊一遍，然後對她說：“以後不要隨便給我安排這種會麵了，我不喜歡。”
“那你把你女朋友帶迴來給我和你爸瞧瞧吧。”盧珊說，“要是她符合我們的要求，我和你爸也不幹涉你們。”
“隻是談女朋友而已，我沒想過和他結婚。”周瑾宴這話說得很直接，“戀愛的結果是分手，不是結婚。”
“你這是什麽謬論，真是拿你沒辦法。”盧珊的語氣有些無奈。
“好了，媽，先這樣，我今天早點兒休息，我們周六見。”
周瑾宴一次性說完了這些話，然後掛了電話。
………
周瑾宴剛掛上電話沒多久，正準備起身上樓去洗澡的時候，外麵的門鈴突然響了。
周瑾宴略微蹙眉，走上前打開了門兒。
站在門口的人是程頤。
周瑾宴替他讓了一條路出來，“怎麽這麽突然？”
“想你了唄。”程頤踏進去，從鞋櫃裏拿了拖鞋換上，然後四處看了看，“你小女朋友沒跟著你迴來？”
“沒，她學校有事兒。”周瑾宴隨口迴了一句。
“哎呦，我本來還想跟她聊聊呢。”程頤露出了遺憾的表情。
周瑾宴：“你跟她有什麽可聊的？”
程頤：“讓她給我介紹幾個妹子唄，最近我也有點兒想跟年輕妹子談戀愛了……剛成年的那種最好。”
周瑾宴瞥了他一眼：“口味真重。”
“你還好意思說我口味重？”程頤嘖了一聲，“你個勾搭有夫之婦的人還好意思說我。”
程頤口中的有夫之婦，指的自然是廖璿。
周瑾宴本身就在因為廖璿的事兒煩心，再聽到程頤這麽說的，臉色馬上就變了。
程頤就算再遲鈍也能感覺到周瑾宴臉色的變化。
瞧見周瑾宴這樣子，程頤一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湊上去觀察他的表情：“我靠，別告訴我你還惦記著她呢。”
“湊這麽近，你是想讓我惦記你？”周瑾宴麵無表情地推開了程頤。
程頤聽到周瑾宴這麽問，嗖地一下往後退了幾步，“我靠，你不是吧？難道你一直想跟我搞基？周瑾宴我告訴你，老子是直的！”
周瑾宴掃了一眼程頤，沒接話。
不過，他的眼神已經表達了態度。
過了一會兒，程頤走到周瑾宴身邊坐了下來。
“麻蛋，最近好寂寞。”程頤長籲了一口氣。
周瑾宴側目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開口：“你不是前幾天剛談了一個？”
“分了。”提起來這個事兒，程頤一臉的嫌棄，“補了一層膜跟我裝清純，把我惡心了個夠嗆。”
“你要求還挺高的。”周瑾宴不鹹不淡地評價。
程頤：“廢話，我就喜歡溫柔體貼又純潔的妹子。”
周瑾宴：“……”
**
廖璿迴到家裏之後，竟然發燒了。
她其實身體素質還算不錯，大概有四年的時間沒這麽嚴重地生病過了。
吃過退燒藥之後，廖璿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她原本打算第二天去上班的，現在這個情況，哪裏還去得了？
………
廖璿這一病就是四天的時間，正好趕上了周末。
莫笑蓓聽說她發燒了，周末一早就來看她了。
莫笑蓓過來的時候，餘振南正好要出門兒。
碰上之後，莫笑蓓和他打了個招唿：“老師。”
“你來得正好，今天我有事兒出去，你和璿璿呆著吧，她還沒完全退燒，可能需要你照顧一下。”餘振南囑咐莫笑蓓。
莫笑蓓點點頭，對他說：“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她的。”
“那就好，我先走——”
“老師。”餘振南一句完整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莫笑蓓叫住了。
她的表情很嚴肅，餘振南也跟著嚴肅了起來。
他問莫笑蓓：“怎麽了？”
莫笑蓓動了動嘴唇，“你喜歡璿璿嗎？”
“當然。”餘振南點點頭，“璿璿對我來說始終是最特別的存在。”
最特別的存在？
莫笑蓓聽了餘振南的話之後隻覺得挺可笑的。
廖璿是最特別的存在，那他有多少不特別的存在呢？
莫笑蓓知道廖璿這兩年多一直都沒拆穿餘振南出軌的事兒，她真的佩服廖璿的忍耐力。
這種事兒，她能忍著，她這個當朋友的都忍不下去了。
莫笑蓓也顧不上別的了，直接對餘振南說：“老師，如果你真的喜歡廖璿，就別在外麵亂來了，其實這些事情她都知道，隻是沒有提起。外麵的風言風語，她都聽過。”
聽到莫笑蓓這麽說，餘振南的臉色略微變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複了自然。
“好，我明白了。”餘振南並沒有反駁莫笑蓓的話。
莫笑蓓是餘振南的學生，再過分的話也沒辦法說了。
何況餘振南的態度這麽好，她也不好再說這種類似於警告的話了。
和餘振南告別之後，莫笑蓓走進了客廳。
換好鞋之後，她來到了廖璿的房間。
………
莫笑蓓進來的時候，廖璿正在看書。
聽到動靜之後，廖璿下意識地以為是餘振南。
迴頭看到莫笑蓓之後，她略微驚訝了一下。
“蓓蓓？”
“發燒了還看書啊。”莫笑蓓對廖璿都無奈了，“你說說你，能不能好好休息幾天。”
廖璿將書放下，微笑了一下，“在家沒什麽事兒幹，隻能看書了。”
莫笑蓓在廖璿旁邊兒坐下來，問她：“照片的事兒你解決了沒？”
莫笑蓓提起來這個事兒，廖璿的臉色略微變化了一下。
她垂眸看了一眼地板，說：“應該解決了吧，前幾天我去找過他了。”
“他沒把你怎麽樣吧？”莫笑蓓有些擔心。
“沒怎麽。”廖璿搖了搖頭，“可能就是因為我傷到了他的自尊吧。”
“小屁孩兒。”莫笑蓓嗤笑了一聲，“算了，劃清界限就好了。”
廖璿“嗯”了一聲。
“以後你也別總是熱心腸地幫別人，誰知道攤上的個什麽東西呢。”莫笑蓓囑咐廖璿，“別太善良，聽見了沒？”
廖璿：“嗯，你說得對。”
如果她當初沒管徐虹那個事兒，也就不會認識周瑾宴，後麵這些事兒也就不會再發生了……
**
周六下午，周瑾宴開車迴到了家裏。
他父母住在城西，開車過去有些遠。
周瑾宴到家之後，家裏的阿姨馬上給他開了門兒。
“瑾宴迴來了啊。”周瑾宴朝著阿姨微笑了一下，然後踏進了客廳。
進來之後，周瑾宴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喬北。
他淡淡地掃了喬北一眼，並沒有要和她打招唿的意思。
“瑾宴，這是北北，你們小時候見過的。”盧珊熱情地做著介紹，“快跟北北打個招唿呀！”
“我先去給我女朋友打個電話。”
說到這裏，周瑾宴掏出了手機，轉身走向了陽台。
周瑾宴是個很聰明的人，他一這麽說，等於是提醒了喬北他有女朋友。
正常的人在聽到這種話之後，肯定是知難而退了。
周瑾宴這麽一說，盧珊都被弄得有些尷尬了。
但是，她又拿周瑾宴沒辦法。
於是，盧珊隻能和喬北解釋：“北北啊，瑾宴他——”
“沒關係的，阿姨。”喬北笑著說，“既然他有女朋友，我們就做普通朋友好了，瑾宴哥找女朋友的眼光肯定很好，一定討你們喜歡。”
【廖醫生：來啊，互相傷害啊！】
六點鍾的時候，她終於看到了周瑾宴的車。
周瑾宴剛轉彎就看到了廖璿，她撐著傘站在雨幕中，形單影隻。
周瑾宴就這麽盯著她，一路將車開到了她的身邊停了下來。
廖璿看到周瑾宴的車之後，終於迴過了神。
天還是有些冷，加上她感冒沒好，這會兒鼻子已經不通了，唿吸也不太順暢。
但是，廖璿並不介意這些。她抬頭看向車門的方向。
很快，周瑾宴下車了。
他今天穿了一身灰色的西裝。
下車後，有雨滴落在了他的頭頂。
廖璿撐著傘站在距離他一米不到的地方，抬頭看向了他。
她的鏡片被雨水弄濕了，看起來像是眼淚。
廖璿看著麵前下巴微揚、一臉嚴肅的男人，深吸了一口氣，主動開口：“周瑾宴，我們談談。”
她說話的時候帶著很濃的鼻音，無精打采的，一聽就是感冒了。
周瑾宴就這麽盯著她。一直過了十幾秒，他才開口：“談什麽？”
“照片的事情，我知道是你。”廖璿抿了抿嘴唇，聲音無力，“我不知道你想怎麽樣，如果隻是想膈應我的話，你已經做到了。收手吧，我求你。”
周瑾宴仍然不給她迴複。
他就這麽盯著她，看了大概有三百十秒鍾。
之後，周瑾宴轉身，朝著家門的方向走去。
廖璿看不透他是什麽意思，便出聲喊他：“周瑾宴——”
“我不喜歡淋雨。”這一次，他終於開口說話了。
廖璿很快就反應過來他的意思。
然後，她邁步，跟在周瑾宴的身後走進了他的公寓。
來到門口之後，廖璿收起了雨傘，將傘放到了門口。
進去客廳之後，廖璿習慣性地四處看了看。
這裏和她之前來的時候沒有什麽區別。
廖璿關上了門，站在了門口。
這時，周瑾宴已經換上了拖鞋。
他迴頭，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不進來？”
“我鞋子不幹淨，就站這裏吧。”廖璿搖了搖頭。
“我家地板挺幹淨的。”周瑾宴說，“把鞋脫了。”
廖璿“哦”了一聲，心想著，自己還真是糊塗了。
確實，脫了鞋不就好了。
經周瑾宴這麽一提醒，廖璿脫下了鞋子，走到了單人沙發前，在他對麵坐了下來。
坐下來之後，廖璿覺得腿上有些疼，像是被什麽東西紮到了。
她挪了一下位置，然後發現自己腿下有一枚耳釘。
好巧不巧，這枚耳釘正好刮破了她腿上的絲襪。
廖璿不由得擰眉。她將耳釘放到茶幾上，對周瑾宴說：“這個——”
“哦，我女朋友的。”周瑾宴淡淡地接過了她的話。
他說得如此輕巧，廖璿聽完之後心頭卻跟著緊了緊。
他女朋友的——
看來他是真的挺喜歡那個小姑娘的。
嗯，也是，那麽漂亮的小姑娘，沒有人不喜歡。
“周瑾宴，以後能不能別再給我寄那些照片了？”
這段插曲過後，廖璿迴歸了正題，“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我知道我之前一些做法可能傷了你的自尊心，但我不是有意的，我希望你能把那些照片刪除……”
“凡事講究證據。”周瑾宴看向廖璿，微笑道：“廖醫生，說話要講證據的。”
廖璿：“……”
“你有什麽證據證明照片是我發的？”周瑾宴咄咄逼人地追問她。
廖璿被他問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眼底的諷刺清晰可見，她知道，周瑾宴是在嘲諷她。
廖璿閉上了眼睛，十分無力。
“算我求你了，別這樣了，我隻想安安穩穩過日子……”
廖璿從來沒有在周瑾宴麵前這樣低姿態過。
她是真的累，這段關係本身就見不得人，他又不斷地用這種辦法折磨著她。
她這段時間天天提心吊膽的，這樣的日子實在是太累了。
“你愛他嗎？”周瑾宴盯著廖璿，冷不丁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誰？”廖璿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周瑾宴嘴唇掀動，說出了那個名字：“餘振南。”
“不愛的話就不會嫁給他。”廖璿間接迴答了他的問題。
周瑾宴聽完之後，嗬嗬一笑，目光陡然陰沉了下來。
他的眼底，似乎在醞釀著風暴。
廖璿不知道他在生什麽氣，如今他佳人在側，難道還需要對她意難平嗎？
果然，他這個年齡的男人，最在乎的就是麵子——
想到這裏，廖璿輕歎了一口氣。
“就算看在我陪你睡了那麽多次的麵子上，希望你以後不要再拿那些照片寄給我了。你女朋友挺好的，就像你說的，年輕小姑娘，比我好得多。”
廖璿一邊說，一邊站了起來。
她拎起了包，轉身準備離開。
她一轉身，周瑾宴就看到了她被耳釘勾破了的絲襪。
大腿後側，很大的一道口子。
絲襪這種東西，一旦開了一個口子，就會慢慢地開得更大。
周瑾宴隻看了一眼，火氣馬上就上來了。
在廖璿走路的時候，周瑾宴直接起身，迅速跟上去，抬起一隻手臂繞過她的脖頸，從身後用力地摟住了她的脖子，強迫她向後仰起了頭。
與此同時，另外一隻手碰上了她絲襪的口子，用力一扯——
“周瑾宴！”
廖璿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提高聲音喊出了他的名字。
她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嗯。”周瑾宴氣定神閑地應著她。
他直接將她摁倒在地上，壓在她的身上，撩開了她的頭發，低頭準備去吻她的脖子。
還沒碰上去，他便敏銳地注意到了她脖子上的吻痕。
看到那些吻痕之後，周瑾宴的臉色立馬就變了。
他抬起手指摁上了她脖子上的吻痕，指尖不斷用力——
“誰留下的？”
問這個問題時，他的聲音幾乎沒有任何溫度。
像是從地獄而來。
廖璿下意識地垂眸看了一眼。她知道他在問什麽。
昨天晚上她和餘振南……差點兒就做了。
若不是她感冒，大概他們夫妻兩個人真的會重新過上夫妻生活了。
“你覺得呢？”廖璿的聲音很平靜，“我已婚，丈夫身體健康。”
周瑾宴一聽，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廖璿被他掐得喘不過氣來。
周瑾宴目光陰沉地盯著她，看著她淡然的表情，更是憤怒。
他一把扯開了她的衣服，將她的線衫撩起來，看到了胸口的痕跡。
“挺激烈的。”他冷冷地給出四個字的評價。
廖璿知道，周瑾宴這是在羞辱她了。
激烈？嗬，哪裏有他和他的女朋友激烈。
昨天他們在車裏，不也挺激烈嗎？
當然，這種話，廖璿是不可能問出口的。
麵對周瑾宴的評價，廖璿隻給了一個字兒的迴應：“嗯。”
這一聲，徹底激怒了周瑾宴。
他鬆開了她，冷聲道：“你可以走了。”
廖璿一邊整理衣服，一邊從地上起來。
起身之後，她抬起手來整理著頭發，目光看向了周瑾宴。
廖璿對周瑾宴說：“以後不要再寄照片過來了。”
“你女朋友挺好的，祝你們幸福。”
臨走前，廖璿忍著不適和周瑾宴說出了這句話。
麵對她的“祝福”，周瑾宴並未給出任何迴應。
**
從周瑾宴的公寓裏出來之後，廖璿撐起了傘朝著小區門口走去。
走路的時候，她的步子還是虛浮的。
她對周瑾宴的反應實在是太大了，大到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剛剛他明明那麽暴力，而她竟然也有感覺。
實在是不可思議。
廖璿扶了一下眼鏡，繼續往前走。
**
廖璿走後，周瑾宴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目光陰鷙。
想著廖璿躺在餘振南身下的場景，他捏緊了拳頭。
她就那麽愛那個老男人。
餘振南不知道背著她睡了多少年輕女學生，她不但不離婚， 還能再心甘情願地和他睡。
真是太可笑了。
周瑾宴沒想到，自己二十六年裏第一次對一個女人認真，就落了個這樣的結果。
周瑾宴正思考的時候，旁邊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調整唿吸，拿起手機。
是家裏的電話。
周家是做酒店生意的，周瑾宴是家裏的獨子，當初他選擇當律師的時候，父母都不是很支持。
不過，他從小就有自己的思想，決定的事情基本上不會迴頭。
所以，父母並沒有攔住他。
周瑾宴最近忙，有一段時間沒迴家了。
周瑾宴摁下接聽鍵，接起了電話。
“媽。”
“你聲音怎麽不太對？”盧珊聽到兒子這個聲音，不免有些擔心：“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了？”
“可能是。”周瑾宴說，“忙完這陣子就好了。”
“還忙嗎？”盧珊有些抱怨似的說，“你算算你都多久沒迴來看我和你爸了……”
周瑾宴算了算，確實很久沒迴去了。
這段時間，他的注意力基本上都在廖璿的身上。
經盧珊這麽一提醒，周瑾宴笑了笑，“媽，我這周六就迴去。”
“對了，你喬叔家的女兒正好也迴來，到時候你們一起吃個飯……”盧珊說，“你年齡也不小了，是時候考慮終身大事了，不要總是忙著工作。”
“媽，我有女朋友。”周瑾宴很直接地拒絕了盧珊的要求，“還有，我才二十六，沒有結婚的打算。”
“二十六不小了！”盧珊說，“這樣吧，你先跟喬北見一麵，那孩子剛放假迴來，也沒畢業呢！要是你對她有感覺，過兩三年等她畢業了你們再結婚也不遲。先見一見，不見麵怎麽知道有沒有感覺呢？”
“媽。”周瑾宴叫了盧珊一遍，然後對她說：“以後不要隨便給我安排這種會麵了，我不喜歡。”
“那你把你女朋友帶迴來給我和你爸瞧瞧吧。”盧珊說，“要是她符合我們的要求，我和你爸也不幹涉你們。”
“隻是談女朋友而已，我沒想過和他結婚。”周瑾宴這話說得很直接，“戀愛的結果是分手，不是結婚。”
“你這是什麽謬論，真是拿你沒辦法。”盧珊的語氣有些無奈。
“好了，媽，先這樣，我今天早點兒休息，我們周六見。”
周瑾宴一次性說完了這些話，然後掛了電話。
………
周瑾宴剛掛上電話沒多久，正準備起身上樓去洗澡的時候，外麵的門鈴突然響了。
周瑾宴略微蹙眉，走上前打開了門兒。
站在門口的人是程頤。
周瑾宴替他讓了一條路出來，“怎麽這麽突然？”
“想你了唄。”程頤踏進去，從鞋櫃裏拿了拖鞋換上，然後四處看了看，“你小女朋友沒跟著你迴來？”
“沒，她學校有事兒。”周瑾宴隨口迴了一句。
“哎呦，我本來還想跟她聊聊呢。”程頤露出了遺憾的表情。
周瑾宴：“你跟她有什麽可聊的？”
程頤：“讓她給我介紹幾個妹子唄，最近我也有點兒想跟年輕妹子談戀愛了……剛成年的那種最好。”
周瑾宴瞥了他一眼：“口味真重。”
“你還好意思說我口味重？”程頤嘖了一聲，“你個勾搭有夫之婦的人還好意思說我。”
程頤口中的有夫之婦，指的自然是廖璿。
周瑾宴本身就在因為廖璿的事兒煩心，再聽到程頤這麽說的，臉色馬上就變了。
程頤就算再遲鈍也能感覺到周瑾宴臉色的變化。
瞧見周瑾宴這樣子，程頤一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湊上去觀察他的表情：“我靠，別告訴我你還惦記著她呢。”
“湊這麽近，你是想讓我惦記你？”周瑾宴麵無表情地推開了程頤。
程頤聽到周瑾宴這麽問，嗖地一下往後退了幾步，“我靠，你不是吧？難道你一直想跟我搞基？周瑾宴我告訴你，老子是直的！”
周瑾宴掃了一眼程頤，沒接話。
不過，他的眼神已經表達了態度。
過了一會兒，程頤走到周瑾宴身邊坐了下來。
“麻蛋，最近好寂寞。”程頤長籲了一口氣。
周瑾宴側目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開口：“你不是前幾天剛談了一個？”
“分了。”提起來這個事兒，程頤一臉的嫌棄，“補了一層膜跟我裝清純，把我惡心了個夠嗆。”
“你要求還挺高的。”周瑾宴不鹹不淡地評價。
程頤：“廢話，我就喜歡溫柔體貼又純潔的妹子。”
周瑾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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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璿迴到家裏之後，竟然發燒了。
她其實身體素質還算不錯，大概有四年的時間沒這麽嚴重地生病過了。
吃過退燒藥之後，廖璿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她原本打算第二天去上班的，現在這個情況，哪裏還去得了？
………
廖璿這一病就是四天的時間，正好趕上了周末。
莫笑蓓聽說她發燒了，周末一早就來看她了。
莫笑蓓過來的時候，餘振南正好要出門兒。
碰上之後，莫笑蓓和他打了個招唿：“老師。”
“你來得正好，今天我有事兒出去，你和璿璿呆著吧，她還沒完全退燒，可能需要你照顧一下。”餘振南囑咐莫笑蓓。
莫笑蓓點點頭，對他說：“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她的。”
“那就好，我先走——”
“老師。”餘振南一句完整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莫笑蓓叫住了。
她的表情很嚴肅，餘振南也跟著嚴肅了起來。
他問莫笑蓓：“怎麽了？”
莫笑蓓動了動嘴唇，“你喜歡璿璿嗎？”
“當然。”餘振南點點頭，“璿璿對我來說始終是最特別的存在。”
最特別的存在？
莫笑蓓聽了餘振南的話之後隻覺得挺可笑的。
廖璿是最特別的存在，那他有多少不特別的存在呢？
莫笑蓓知道廖璿這兩年多一直都沒拆穿餘振南出軌的事兒，她真的佩服廖璿的忍耐力。
這種事兒，她能忍著，她這個當朋友的都忍不下去了。
莫笑蓓也顧不上別的了，直接對餘振南說：“老師，如果你真的喜歡廖璿，就別在外麵亂來了，其實這些事情她都知道，隻是沒有提起。外麵的風言風語，她都聽過。”
聽到莫笑蓓這麽說，餘振南的臉色略微變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複了自然。
“好，我明白了。”餘振南並沒有反駁莫笑蓓的話。
莫笑蓓是餘振南的學生，再過分的話也沒辦法說了。
何況餘振南的態度這麽好，她也不好再說這種類似於警告的話了。
和餘振南告別之後，莫笑蓓走進了客廳。
換好鞋之後，她來到了廖璿的房間。
………
莫笑蓓進來的時候，廖璿正在看書。
聽到動靜之後，廖璿下意識地以為是餘振南。
迴頭看到莫笑蓓之後，她略微驚訝了一下。
“蓓蓓？”
“發燒了還看書啊。”莫笑蓓對廖璿都無奈了，“你說說你，能不能好好休息幾天。”
廖璿將書放下，微笑了一下，“在家沒什麽事兒幹，隻能看書了。”
莫笑蓓在廖璿旁邊兒坐下來，問她：“照片的事兒你解決了沒？”
莫笑蓓提起來這個事兒，廖璿的臉色略微變化了一下。
她垂眸看了一眼地板，說：“應該解決了吧，前幾天我去找過他了。”
“他沒把你怎麽樣吧？”莫笑蓓有些擔心。
“沒怎麽。”廖璿搖了搖頭，“可能就是因為我傷到了他的自尊吧。”
“小屁孩兒。”莫笑蓓嗤笑了一聲，“算了，劃清界限就好了。”
廖璿“嗯”了一聲。
“以後你也別總是熱心腸地幫別人，誰知道攤上的個什麽東西呢。”莫笑蓓囑咐廖璿，“別太善良，聽見了沒？”
廖璿：“嗯，你說得對。”
如果她當初沒管徐虹那個事兒，也就不會認識周瑾宴，後麵這些事兒也就不會再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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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下午，周瑾宴開車迴到了家裏。
他父母住在城西，開車過去有些遠。
周瑾宴到家之後，家裏的阿姨馬上給他開了門兒。
“瑾宴迴來了啊。”周瑾宴朝著阿姨微笑了一下，然後踏進了客廳。
進來之後，周瑾宴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喬北。
他淡淡地掃了喬北一眼，並沒有要和她打招唿的意思。
“瑾宴，這是北北，你們小時候見過的。”盧珊熱情地做著介紹，“快跟北北打個招唿呀！”
“我先去給我女朋友打個電話。”
說到這裏，周瑾宴掏出了手機，轉身走向了陽台。
周瑾宴是個很聰明的人，他一這麽說，等於是提醒了喬北他有女朋友。
正常的人在聽到這種話之後，肯定是知難而退了。
周瑾宴這麽一說，盧珊都被弄得有些尷尬了。
但是，她又拿周瑾宴沒辦法。
於是，盧珊隻能和喬北解釋：“北北啊，瑾宴他——”
“沒關係的，阿姨。”喬北笑著說，“既然他有女朋友，我們就做普通朋友好了，瑾宴哥找女朋友的眼光肯定很好，一定討你們喜歡。”
【廖醫生：來啊，互相傷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