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自己喜歡的女人以這樣的姿態站在另外一個男人身邊，任誰都受不了。
周瑾宴站在原地盯著廖璿看了很久。
之後，他陰沉著臉，朝著廖璿所在的方向走了過去——
他實在無法理解，那個老男人究竟有哪裏值得她喜歡，值得她付出這麽多。
“廖璿的論文我看過，很有想法。”一位老教授笑著誇讚廖璿，“像你這個年紀的，很少有能想這麽深入的，看來振南平時沒少提點你啊。”
對方這樣說了，出於禮貌，廖璿也不好反駁。
於是，她笑著點了點頭，開口道：“是的，他確實一直在提點我。”
一碼歸一碼，雖然餘振南對婚姻不忠誠，但是，在事業上，他確實給了她很多幫助。
廖璿這些年評職稱這麽順利，離不開餘振南的幫助。
餘振南一向是以廖璿為驕傲的，聽到他們這麽誇讚廖璿之後，餘振南笑著說：“也是她悟性好，稍微一提點就可以。”
廖璿跟著餘振南在位置上坐了下來。
周圍來了不少熟麵孔。
醫科大是國內最頂尖的醫學院，圈子裏大部分的醫生都跟醫科大有關係。
餘振南和廖璿一塊兒坐了一會兒之後，就被人喊走了。
他今天要上台去發表講話，這會兒在走流程。
餘振南離開後，廖璿一個人坐了一會兒，覺得無聊，之後就去會場外麵呆著透氣了。
雖然是學術論壇，但是有人的地方就少不了應酬，她不太喜歡應酬，一個人清靜一會兒也是好的。
廖璿走到門口透氣的時候，正好碰上了醫科大的學生。
其中有兩個人二十幾歲的小姑娘。
廖璿原本無心聽她們聊什麽，但是——
“餘教授真的那麽說了啊？”
“是啊，他說我能力挺突出的，下次出差的時候帶我一起，可能是我的論文寫得比較好吧。”
“但是餘教授那個人……你沒聽過他的傳聞嗎？”
“我知道，但是我覺得……他不是那樣的人吧。再說了，就算他真的是那樣的人，我覺得也沒什麽。”
“他都那麽大年紀了，你確定？”
“也沒有很大吧，他看著也就不到四十歲的樣子，很有氣質啊。”
聽到她們兩個人的對話之後，廖璿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餘振南這個人本身就花心，再加上這樣的環境，更是不可能忠誠了。
廖璿突然就很無力，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堅持著這段婚姻是為了什麽。
………
廖璿站在門口呆了一會兒，等論壇快開始的時候，才迴去坐了下來。
她和餘振南還有一群教授坐在第一排，視野十分開闊。
周瑾宴拿的邀請函，位置在第三排。
坐在這個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前排的廖璿。
他就這樣眯起眼睛盯著她，一刻都沒有移開過視線。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忍下去了。
要他看著廖璿這樣坐在那個老男人身邊，他忍不了。
周瑾宴掏出了手機，給陸彥廷發了一條消息：幫我個忙。
這條消息發出去之後沒多久，陸彥廷的迴複就來了：什麽事兒，說。
周瑾宴：把廖璿接下來要發的論文都卡了。
陸彥廷：你確定？
周瑾宴：嗯。
陸彥廷：我就幫你這一次。
周瑾宴：一次就夠了。
這一次，足夠他拿下廖璿。
和陸彥廷發完消息之後，周瑾宴放下了手機。
這個時候，正好輪到了餘振南上台演講。
周瑾宴看著餘振南道貌岸然的樣子，諷刺地嗬了 一聲。
她就是被他這樣子吸引的？
**
論壇持續了有兩個多小時，交流會部分結束之後，是用餐時間。
廖璿沒有跟著餘振南一塊兒去用餐。
交流會結束之後，廖璿就下樓了，準備打車迴家。
應酬的場合她一向不怎麽喜歡，能避開就會盡量避開。
站在酒店門口停下來之後，廖璿掏出了手機，準備叫車。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感覺到這個動作，廖璿馬上迴過了頭。
然後，她看到了周瑾宴。周瑾宴今天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很正式。
廖璿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他，而且……
他的表情似乎不太對。
廖璿猜想他可能是工作不太順心。
“你怎麽在這裏？”廖璿笑著說，“真巧。”
周瑾宴不說話，就這麽盯著她看。
廖璿被周瑾宴看得有些不自在，她往後退了一步。“我代替朋友一塊兒來的，聽得快睡著了。”
周瑾宴調整了一下情緒，用盡量自然的口吻對廖璿開了口，“你要迴家？”
廖璿點點頭，“是的。”
“沒開車啊？”周瑾宴順嘴問了一句，之後又說：“我順路送你吧。”
廖璿哪裏好意思讓周瑾宴送？聽到他這麽說，廖璿忙擺擺手，“不用了，我打車就行了，你忙你的。”
“不忙，走吧。”
這一次，周瑾宴並沒有像之前一樣紳士，他直接動手，攬住了廖璿的肩膀，帶著她朝自己停車的方向走。
廖璿倒是也沒有太敏感，畢竟周瑾宴對她的態度一直都比較熱情。
廖璿最後還是上了周瑾宴的車。
發動車子之後，周瑾宴用餘光瞥了廖璿一眼，然後問她：“你一個人來的？”
廖璿搖搖頭，“和我丈夫一起來的。”
“哦，那他人呢？怎麽讓你一個人出來？”
周瑾宴這個問題看似是順口問的，但是卻帶著幾分咄咄逼人的意思。
廖璿沉默著思考了一會兒，又覺得可能是自己太敏感了。
周瑾宴應該是沒有那個意思的。
於是，廖璿開口解釋：“有會餐，我不太喜歡那種場合，就先迴了。”
“他讓你一個人迴？放得下心？”周瑾宴接著問。
廖璿笑了笑，“這有什麽放不下心的，我都三十多歲的人了。”
“嗬。”周瑾宴冷笑了一聲。
他的聲音是真的很冷，廖璿聽完之後，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總覺得，周瑾宴今天晚上有些不對勁兒。
他的表情，還有說話的方式……都很詭異。
大概是心情真的很不好。
這麽一想，廖璿也就不跟他說話了。
接著，一路都是沉默。
周瑾宴將車開到小區門口之後，廖璿就讓他停車了。
“你送我到這裏就好，我去水果店買點兒東西。”
周瑾宴沒迴複，直接踩下了刹車。
他停車之後，廖璿便動手去開車門，準備下車。
然而，車門已經被周瑾宴鎖上了。
廖璿迴過頭看向周瑾宴，“門兒沒開。”
“嗯。”
周瑾宴淡淡地應了一句，但是仍然沒有要給她開門兒的意思。
廖璿看到他這個態度，眼皮跳了一下，內心湧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周律師？”廖璿喊了他一聲，“你幫我開下車門，我才好下車。”
“離婚吧。”周瑾宴並沒有接她的話，跟在後麵，冷不丁地說了這麽一句。
聽到周瑾宴說“離婚”，廖璿的表情變了一下。
她下意識地捏緊了手裏的包，“周律師，你開玩什麽玩笑。”
“你丈夫出軌的事兒，你知道吧？”周瑾宴直接說，“不止一次，是慣犯了。”
廖璿完全沒想到餘振南出軌的事兒會傳到周瑾宴耳朵裏。
聽到他這麽赤裸地將這件事兒說出來，廖璿隻覺得難堪到了極點。
廖璿捏緊了拳頭，指甲陷在掌心裏，自己把自己掐得生疼。
冷靜下來之後，她對周瑾宴說：“這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兒，我和你還沒熟到可以討論這種事情的程度吧？”
說到這裏，廖璿笑了下：“不過，周律師的關心我收下了，謝謝。”
“你就這麽喜歡他。”周瑾宴的聲音仍然沒有什麽溫度。
他將手從方向盤上拿下來，略微側身看向了她。
他的眼底帶著濃濃的侵略性，那眼神，就像是看到獵物的豹子。
廖璿也不是無知少女，她怎麽可能不知道這樣的眼神代表著什麽。
周瑾宴對她……
想到這裏，她的右眼皮又開始跳了。
她正想著該怎麽開口的時候，周瑾宴突然湊上來捏住了她的下巴。
“迴答我剛才的問題，你就這麽喜歡他？”
“你先鬆手。”這樣的動作實在太過親密也太過曖昧，廖璿受不了，隻好提醒他：“別忘記，我已婚。”
“我當然記得。”周瑾宴見她如此強調這件事情，諷刺地笑了：“那又如何？”
“……”
他的態度如此囂張，廖璿突然就被堵得說不出話了。
她之前一直覺得，周瑾宴是個道德觀念很強的人。
幾次接觸下來，他似乎都在做積極向上又正麵的事兒。
她怎麽都沒想到，他竟然會這樣——
“和他離婚，這樣的男人不值得你浪費時間。”周瑾宴將自己剛才說過的話重複了一遍。
廖璿搖了搖頭，“我暫時沒有離婚的打算。”
周瑾宴被她的話刺激到了，捏著她下巴的手愈發地用力。
“周律師，我們兩個人剛認識不久，不算熟悉，我自認為也沒做過什麽讓你誤會的事情。我再說一遍，我已婚，有丈夫，希望你不要再做這種讓我困擾的事情。”
廖璿平靜地說出了這番話。
說完之後，她輕歎了一聲，繼續對周瑾宴說：“放開我吧。”
“我也再說一遍，離婚。”周瑾宴的臉色越來越沉。
廖璿看向他，無奈地笑了笑：“不要再說這種幼稚的話了。”
那眼神，那語氣，就像是在哄小孩子。
周瑾宴看到廖璿這樣的態度之後，直接低頭吻上了她。
廖璿完全沒想到周瑾宴會這麽做。
她先是愣了幾秒鍾，反應過來之後，便開始劇烈地掙紮。
然而，她的力氣根本敵不過周瑾宴。
周瑾宴摁住她的後腦勺，放肆地啃咬著她的嘴唇。
廖璿有兩年的時間沒有和異性有過親密接觸了，被他這樣吻著，身體很快就軟了。
這樣的變化，她自己都被嚇了一挑。
廖璿內心一直是把周瑾宴當成小孩子的，畢竟他們年齡差距擺在那裏，周瑾宴一個二十六歲的人，和她老家的堂弟差不多的年齡……
廖璿這麽想著，就更加有罪惡感了。
她像是觸電了一樣，陡然清醒了過來，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竟然就這樣將他推開了。
推開周瑾宴之後，廖璿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她抬起手來擦了擦嘴唇，看向了他。“以後我們不要再聯係了。”
“你怕什麽？”周瑾宴直勾勾地盯著她的眼睛：“怕愛上我？”
“你可能誤會了。”廖璿說，“我一直都把你當成孩子，我比你大六歲，我不喜歡比我年齡小的男人。”
“你剛才表現得挺喜歡的。”
周瑾宴湊到她麵前，手指貼著她的臉頰往下，輕輕地滑到了她露在外麵的鎖骨上。
“隻是接吻，你就軟了。”
“他平時滿足不了你吧？”
伴隨著手上的動作，他說出來的話也越來越放肆。
廖璿聽得越來越難堪，她拍開周瑾宴的手，“你放尊重一點兒。”
“怎麽，我說錯了？”周瑾宴笑了笑，“他比你大十五歲，在外麵偷吃不斷，迴家哪裏有精力應付你呢。”
周瑾宴說這話的時候，是很輕鬆的姿態。
但是，廖璿聽了卻難堪得不行。
她突然就覺得，自己好像沒有好好了解過他。
她以為，周瑾宴不會是這種人。
難道，是他之前裝得太好了？
“婚姻是我自己選擇的，和你沒有什麽關係。”廖璿說，“如果你想告訴我你對我有男女之情，那好，我知道了，我的態度是拒絕，我也沒有離婚的打算，希望我們以後保持距離。我對出軌這件事情也沒有任何興趣。”
“為什麽不離婚？”周瑾宴咄咄逼人地追問她，“你就這麽喜歡他？”
“除了這個，還有很多原因。”廖璿倒是也沒瞞著周瑾宴，“我父母也不會希望我離婚，還有，他在事業上可以幫我很多，這些都是別人給不了的。我年齡大了，婚姻要考慮的方麵很多，我和你們這些年輕人觀念不一樣。”
——她說，你們這些年輕人。
“他在事業上給你什麽幫助？”周瑾宴被廖璿逗笑了，“你是想告訴我，你坐到今天的位置，都是因為他幫你了？”
“不全是，但至少有一半。”廖璿停頓了一下，“有時候婚姻也不是靠愛維持的，你沒經曆過，不太懂。”
“所以你就願意為了這個，忍他出軌？”周瑾宴笑得諷刺，“我是不是該說你能屈能伸？”
廖璿哪裏會聽不出他話裏的嘲諷。
其實，她也是故意那麽說的。
畢業之後到現在，她都是一步一個腳印走過來的。
一開始的時候餘振南確實幫了她，但到這兩年，她幾乎都是靠自己的實力晉升的。
對於她來說，餘振南的幫助已經是可有可無了。
但是，她實在沒辦法和周瑾宴說自己不離婚的真實原因——
“隨便你怎麽說吧，現在可以放我下車了嗎？”廖璿並沒有因為周瑾宴說的話生氣。
在她眼裏，周瑾宴就是個小孩兒，她沒必要和一個小孩兒生氣。
周瑾宴鬆開了廖璿，摁下了中控鎖。
聽到開鎖的聲音之後，廖璿立馬下了車。
她走得匆忙，甚至都沒有和他打招唿。
廖璿下車後，周瑾宴並沒有離開。
他將車停在原地，目光看向前方，腦海中迴響著廖璿剛才的說過的話。
嗬……為了事業是嗎？
**
從周瑾宴的車上下來之後，廖璿快步走到了小區門口的水果超市。
她一路上唿吸都很快，走進超市之後仍然沒有平複下來。
滿腦子都是剛剛被周瑾宴強吻的場景。
她腦袋裏亂糟糟的，隨便買了幾樣水果，走到了結賬的地方。
整個人渾渾噩噩的，結完賬之後，她竟然連東西都沒拿，就準備走了。
好在收銀員及時叫住了她。
廖璿拎著水果迴到了家裏，去廚房洗水果的時候，腦海中仍然是剛剛在車裏發生的事情。
她抬起濕淋淋的手摸著額頭，頭痛欲裂。
洗完水果之後，完全沒有吃的心思了。
實際上她晚飯還沒有吃，原本想迴來簡單弄點兒東西吃的，現在已經完全沒了這個心思。
廖璿將洗好的水果放到了餐桌上，然後轉身離開了餐廳。
她迴到臥室，換了衣服去洗澡。
站在花灑下麵，廖璿閉上了眼睛，仔細地迴憶了一下她和周瑾宴認識的這段時間發生的所有事情。
在今天之前，周瑾宴一直是很有範分寸感的。
他從來沒有對她做過什麽越界的行為，也沒說過什麽過分的話。
廖璿反思了一下，自己好像也從來沒有對他說過什麽容易引起誤會的話。
她實在想不通，周瑾宴究竟為什麽會這樣——
按理說，他的條件，在和他年齡相當的群體內可以找到很多優秀的。
廖璿沒了解過周瑾宴之前的感情經曆，但是她知道，和他在一起過的女人，條件肯定不會差。
廖璿對自己還是有比較清楚的認識和定位的。
她的條件在同齡人裏確實算不錯。
但是年齡擺在那裏，大部分男人都更喜歡和自己年齡相當的，或者是比自己年齡小的。
這樣，在溝通中比較容易有共同語言。
廖璿沒有因為自己的條件自卑過。
她不覺得自己配不上周瑾宴，隻是認為，他們兩個人不合適。
單從年齡這塊兒看，就可以直接排除了。
她真的接受不了比她小這麽多的男人。
且不說她現在沒打算離婚，就算離婚了，應該也不會考慮他。
廖璿思考著這些問題，不知不覺就過了半個小時。
洗完澡之後，廖璿走到書桌前，打開了電腦。
她實在不想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於是，便開始修改論文。
廖璿一邊查資料一邊改論文，一直到十一點鍾，才關上了電腦。
這篇論文是她為了下個階段評職稱準備的，從上個月就開始準備，一直到現在還在修改。
廖璿剛剛關上電腦，就聽到了外麵開門的聲音——
是餘振南迴來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餘振南推開了臥室的門。
“晚飯吃過了嗎？”餘振南關切地問廖璿。
廖璿“嗯”了一聲，隨意敷衍：“吃過了。”
餘振南：“嗯，那早點兒休息吧。”
廖璿點點頭，算是迴應。
“對了，我明天下午去出差。”餘振南說，“之前忘記跟你說了，下周生日你可能要一個人過了。”
他一說出差，廖璿就想到了之前在酒店時聽到的那兩個女學生的對話。
她捏了捏拳頭，扯了扯嘴角：“嗯，你忙你的吧。”
周瑾宴站在原地盯著廖璿看了很久。
之後，他陰沉著臉，朝著廖璿所在的方向走了過去——
他實在無法理解，那個老男人究竟有哪裏值得她喜歡，值得她付出這麽多。
“廖璿的論文我看過，很有想法。”一位老教授笑著誇讚廖璿，“像你這個年紀的，很少有能想這麽深入的，看來振南平時沒少提點你啊。”
對方這樣說了，出於禮貌，廖璿也不好反駁。
於是，她笑著點了點頭，開口道：“是的，他確實一直在提點我。”
一碼歸一碼，雖然餘振南對婚姻不忠誠，但是，在事業上，他確實給了她很多幫助。
廖璿這些年評職稱這麽順利，離不開餘振南的幫助。
餘振南一向是以廖璿為驕傲的，聽到他們這麽誇讚廖璿之後，餘振南笑著說：“也是她悟性好，稍微一提點就可以。”
廖璿跟著餘振南在位置上坐了下來。
周圍來了不少熟麵孔。
醫科大是國內最頂尖的醫學院，圈子裏大部分的醫生都跟醫科大有關係。
餘振南和廖璿一塊兒坐了一會兒之後，就被人喊走了。
他今天要上台去發表講話，這會兒在走流程。
餘振南離開後，廖璿一個人坐了一會兒，覺得無聊，之後就去會場外麵呆著透氣了。
雖然是學術論壇，但是有人的地方就少不了應酬，她不太喜歡應酬，一個人清靜一會兒也是好的。
廖璿走到門口透氣的時候，正好碰上了醫科大的學生。
其中有兩個人二十幾歲的小姑娘。
廖璿原本無心聽她們聊什麽，但是——
“餘教授真的那麽說了啊？”
“是啊，他說我能力挺突出的，下次出差的時候帶我一起，可能是我的論文寫得比較好吧。”
“但是餘教授那個人……你沒聽過他的傳聞嗎？”
“我知道，但是我覺得……他不是那樣的人吧。再說了，就算他真的是那樣的人，我覺得也沒什麽。”
“他都那麽大年紀了，你確定？”
“也沒有很大吧，他看著也就不到四十歲的樣子，很有氣質啊。”
聽到她們兩個人的對話之後，廖璿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餘振南這個人本身就花心，再加上這樣的環境，更是不可能忠誠了。
廖璿突然就很無力，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堅持著這段婚姻是為了什麽。
………
廖璿站在門口呆了一會兒，等論壇快開始的時候，才迴去坐了下來。
她和餘振南還有一群教授坐在第一排，視野十分開闊。
周瑾宴拿的邀請函，位置在第三排。
坐在這個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前排的廖璿。
他就這樣眯起眼睛盯著她，一刻都沒有移開過視線。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忍下去了。
要他看著廖璿這樣坐在那個老男人身邊，他忍不了。
周瑾宴掏出了手機，給陸彥廷發了一條消息：幫我個忙。
這條消息發出去之後沒多久，陸彥廷的迴複就來了：什麽事兒，說。
周瑾宴：把廖璿接下來要發的論文都卡了。
陸彥廷：你確定？
周瑾宴：嗯。
陸彥廷：我就幫你這一次。
周瑾宴：一次就夠了。
這一次，足夠他拿下廖璿。
和陸彥廷發完消息之後，周瑾宴放下了手機。
這個時候，正好輪到了餘振南上台演講。
周瑾宴看著餘振南道貌岸然的樣子，諷刺地嗬了 一聲。
她就是被他這樣子吸引的？
**
論壇持續了有兩個多小時，交流會部分結束之後，是用餐時間。
廖璿沒有跟著餘振南一塊兒去用餐。
交流會結束之後，廖璿就下樓了，準備打車迴家。
應酬的場合她一向不怎麽喜歡，能避開就會盡量避開。
站在酒店門口停下來之後，廖璿掏出了手機，準備叫車。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感覺到這個動作，廖璿馬上迴過了頭。
然後，她看到了周瑾宴。周瑾宴今天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很正式。
廖璿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他，而且……
他的表情似乎不太對。
廖璿猜想他可能是工作不太順心。
“你怎麽在這裏？”廖璿笑著說，“真巧。”
周瑾宴不說話，就這麽盯著她看。
廖璿被周瑾宴看得有些不自在，她往後退了一步。“我代替朋友一塊兒來的，聽得快睡著了。”
周瑾宴調整了一下情緒，用盡量自然的口吻對廖璿開了口，“你要迴家？”
廖璿點點頭，“是的。”
“沒開車啊？”周瑾宴順嘴問了一句，之後又說：“我順路送你吧。”
廖璿哪裏好意思讓周瑾宴送？聽到他這麽說，廖璿忙擺擺手，“不用了，我打車就行了，你忙你的。”
“不忙，走吧。”
這一次，周瑾宴並沒有像之前一樣紳士，他直接動手，攬住了廖璿的肩膀，帶著她朝自己停車的方向走。
廖璿倒是也沒有太敏感，畢竟周瑾宴對她的態度一直都比較熱情。
廖璿最後還是上了周瑾宴的車。
發動車子之後，周瑾宴用餘光瞥了廖璿一眼，然後問她：“你一個人來的？”
廖璿搖搖頭，“和我丈夫一起來的。”
“哦，那他人呢？怎麽讓你一個人出來？”
周瑾宴這個問題看似是順口問的，但是卻帶著幾分咄咄逼人的意思。
廖璿沉默著思考了一會兒，又覺得可能是自己太敏感了。
周瑾宴應該是沒有那個意思的。
於是，廖璿開口解釋：“有會餐，我不太喜歡那種場合，就先迴了。”
“他讓你一個人迴？放得下心？”周瑾宴接著問。
廖璿笑了笑，“這有什麽放不下心的，我都三十多歲的人了。”
“嗬。”周瑾宴冷笑了一聲。
他的聲音是真的很冷，廖璿聽完之後，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總覺得，周瑾宴今天晚上有些不對勁兒。
他的表情，還有說話的方式……都很詭異。
大概是心情真的很不好。
這麽一想，廖璿也就不跟他說話了。
接著，一路都是沉默。
周瑾宴將車開到小區門口之後，廖璿就讓他停車了。
“你送我到這裏就好，我去水果店買點兒東西。”
周瑾宴沒迴複，直接踩下了刹車。
他停車之後，廖璿便動手去開車門，準備下車。
然而，車門已經被周瑾宴鎖上了。
廖璿迴過頭看向周瑾宴，“門兒沒開。”
“嗯。”
周瑾宴淡淡地應了一句，但是仍然沒有要給她開門兒的意思。
廖璿看到他這個態度，眼皮跳了一下，內心湧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周律師？”廖璿喊了他一聲，“你幫我開下車門，我才好下車。”
“離婚吧。”周瑾宴並沒有接她的話，跟在後麵，冷不丁地說了這麽一句。
聽到周瑾宴說“離婚”，廖璿的表情變了一下。
她下意識地捏緊了手裏的包，“周律師，你開玩什麽玩笑。”
“你丈夫出軌的事兒，你知道吧？”周瑾宴直接說，“不止一次，是慣犯了。”
廖璿完全沒想到餘振南出軌的事兒會傳到周瑾宴耳朵裏。
聽到他這麽赤裸地將這件事兒說出來，廖璿隻覺得難堪到了極點。
廖璿捏緊了拳頭，指甲陷在掌心裏，自己把自己掐得生疼。
冷靜下來之後，她對周瑾宴說：“這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兒，我和你還沒熟到可以討論這種事情的程度吧？”
說到這裏，廖璿笑了下：“不過，周律師的關心我收下了，謝謝。”
“你就這麽喜歡他。”周瑾宴的聲音仍然沒有什麽溫度。
他將手從方向盤上拿下來，略微側身看向了她。
他的眼底帶著濃濃的侵略性，那眼神，就像是看到獵物的豹子。
廖璿也不是無知少女，她怎麽可能不知道這樣的眼神代表著什麽。
周瑾宴對她……
想到這裏，她的右眼皮又開始跳了。
她正想著該怎麽開口的時候，周瑾宴突然湊上來捏住了她的下巴。
“迴答我剛才的問題，你就這麽喜歡他？”
“你先鬆手。”這樣的動作實在太過親密也太過曖昧，廖璿受不了，隻好提醒他：“別忘記，我已婚。”
“我當然記得。”周瑾宴見她如此強調這件事情，諷刺地笑了：“那又如何？”
“……”
他的態度如此囂張，廖璿突然就被堵得說不出話了。
她之前一直覺得，周瑾宴是個道德觀念很強的人。
幾次接觸下來，他似乎都在做積極向上又正麵的事兒。
她怎麽都沒想到，他竟然會這樣——
“和他離婚，這樣的男人不值得你浪費時間。”周瑾宴將自己剛才說過的話重複了一遍。
廖璿搖了搖頭，“我暫時沒有離婚的打算。”
周瑾宴被她的話刺激到了，捏著她下巴的手愈發地用力。
“周律師，我們兩個人剛認識不久，不算熟悉，我自認為也沒做過什麽讓你誤會的事情。我再說一遍，我已婚，有丈夫，希望你不要再做這種讓我困擾的事情。”
廖璿平靜地說出了這番話。
說完之後，她輕歎了一聲，繼續對周瑾宴說：“放開我吧。”
“我也再說一遍，離婚。”周瑾宴的臉色越來越沉。
廖璿看向他，無奈地笑了笑：“不要再說這種幼稚的話了。”
那眼神，那語氣，就像是在哄小孩子。
周瑾宴看到廖璿這樣的態度之後，直接低頭吻上了她。
廖璿完全沒想到周瑾宴會這麽做。
她先是愣了幾秒鍾，反應過來之後，便開始劇烈地掙紮。
然而，她的力氣根本敵不過周瑾宴。
周瑾宴摁住她的後腦勺，放肆地啃咬著她的嘴唇。
廖璿有兩年的時間沒有和異性有過親密接觸了，被他這樣吻著，身體很快就軟了。
這樣的變化，她自己都被嚇了一挑。
廖璿內心一直是把周瑾宴當成小孩子的，畢竟他們年齡差距擺在那裏，周瑾宴一個二十六歲的人，和她老家的堂弟差不多的年齡……
廖璿這麽想著，就更加有罪惡感了。
她像是觸電了一樣，陡然清醒了過來，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竟然就這樣將他推開了。
推開周瑾宴之後，廖璿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她抬起手來擦了擦嘴唇，看向了他。“以後我們不要再聯係了。”
“你怕什麽？”周瑾宴直勾勾地盯著她的眼睛：“怕愛上我？”
“你可能誤會了。”廖璿說，“我一直都把你當成孩子，我比你大六歲，我不喜歡比我年齡小的男人。”
“你剛才表現得挺喜歡的。”
周瑾宴湊到她麵前，手指貼著她的臉頰往下，輕輕地滑到了她露在外麵的鎖骨上。
“隻是接吻，你就軟了。”
“他平時滿足不了你吧？”
伴隨著手上的動作，他說出來的話也越來越放肆。
廖璿聽得越來越難堪，她拍開周瑾宴的手，“你放尊重一點兒。”
“怎麽，我說錯了？”周瑾宴笑了笑，“他比你大十五歲，在外麵偷吃不斷，迴家哪裏有精力應付你呢。”
周瑾宴說這話的時候，是很輕鬆的姿態。
但是，廖璿聽了卻難堪得不行。
她突然就覺得，自己好像沒有好好了解過他。
她以為，周瑾宴不會是這種人。
難道，是他之前裝得太好了？
“婚姻是我自己選擇的，和你沒有什麽關係。”廖璿說，“如果你想告訴我你對我有男女之情，那好，我知道了，我的態度是拒絕，我也沒有離婚的打算，希望我們以後保持距離。我對出軌這件事情也沒有任何興趣。”
“為什麽不離婚？”周瑾宴咄咄逼人地追問她，“你就這麽喜歡他？”
“除了這個，還有很多原因。”廖璿倒是也沒瞞著周瑾宴，“我父母也不會希望我離婚，還有，他在事業上可以幫我很多，這些都是別人給不了的。我年齡大了，婚姻要考慮的方麵很多，我和你們這些年輕人觀念不一樣。”
——她說，你們這些年輕人。
“他在事業上給你什麽幫助？”周瑾宴被廖璿逗笑了，“你是想告訴我，你坐到今天的位置，都是因為他幫你了？”
“不全是，但至少有一半。”廖璿停頓了一下，“有時候婚姻也不是靠愛維持的，你沒經曆過，不太懂。”
“所以你就願意為了這個，忍他出軌？”周瑾宴笑得諷刺，“我是不是該說你能屈能伸？”
廖璿哪裏會聽不出他話裏的嘲諷。
其實，她也是故意那麽說的。
畢業之後到現在，她都是一步一個腳印走過來的。
一開始的時候餘振南確實幫了她，但到這兩年，她幾乎都是靠自己的實力晉升的。
對於她來說，餘振南的幫助已經是可有可無了。
但是，她實在沒辦法和周瑾宴說自己不離婚的真實原因——
“隨便你怎麽說吧，現在可以放我下車了嗎？”廖璿並沒有因為周瑾宴說的話生氣。
在她眼裏，周瑾宴就是個小孩兒，她沒必要和一個小孩兒生氣。
周瑾宴鬆開了廖璿，摁下了中控鎖。
聽到開鎖的聲音之後，廖璿立馬下了車。
她走得匆忙，甚至都沒有和他打招唿。
廖璿下車後，周瑾宴並沒有離開。
他將車停在原地，目光看向前方，腦海中迴響著廖璿剛才的說過的話。
嗬……為了事業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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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周瑾宴的車上下來之後，廖璿快步走到了小區門口的水果超市。
她一路上唿吸都很快，走進超市之後仍然沒有平複下來。
滿腦子都是剛剛被周瑾宴強吻的場景。
她腦袋裏亂糟糟的，隨便買了幾樣水果，走到了結賬的地方。
整個人渾渾噩噩的，結完賬之後，她竟然連東西都沒拿，就準備走了。
好在收銀員及時叫住了她。
廖璿拎著水果迴到了家裏，去廚房洗水果的時候，腦海中仍然是剛剛在車裏發生的事情。
她抬起濕淋淋的手摸著額頭，頭痛欲裂。
洗完水果之後，完全沒有吃的心思了。
實際上她晚飯還沒有吃，原本想迴來簡單弄點兒東西吃的，現在已經完全沒了這個心思。
廖璿將洗好的水果放到了餐桌上，然後轉身離開了餐廳。
她迴到臥室，換了衣服去洗澡。
站在花灑下麵，廖璿閉上了眼睛，仔細地迴憶了一下她和周瑾宴認識的這段時間發生的所有事情。
在今天之前，周瑾宴一直是很有範分寸感的。
他從來沒有對她做過什麽越界的行為，也沒說過什麽過分的話。
廖璿反思了一下，自己好像也從來沒有對他說過什麽容易引起誤會的話。
她實在想不通，周瑾宴究竟為什麽會這樣——
按理說，他的條件，在和他年齡相當的群體內可以找到很多優秀的。
廖璿沒了解過周瑾宴之前的感情經曆，但是她知道，和他在一起過的女人，條件肯定不會差。
廖璿對自己還是有比較清楚的認識和定位的。
她的條件在同齡人裏確實算不錯。
但是年齡擺在那裏，大部分男人都更喜歡和自己年齡相當的，或者是比自己年齡小的。
這樣，在溝通中比較容易有共同語言。
廖璿沒有因為自己的條件自卑過。
她不覺得自己配不上周瑾宴，隻是認為，他們兩個人不合適。
單從年齡這塊兒看，就可以直接排除了。
她真的接受不了比她小這麽多的男人。
且不說她現在沒打算離婚，就算離婚了，應該也不會考慮他。
廖璿思考著這些問題，不知不覺就過了半個小時。
洗完澡之後，廖璿走到書桌前，打開了電腦。
她實在不想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於是，便開始修改論文。
廖璿一邊查資料一邊改論文，一直到十一點鍾，才關上了電腦。
這篇論文是她為了下個階段評職稱準備的，從上個月就開始準備，一直到現在還在修改。
廖璿剛剛關上電腦，就聽到了外麵開門的聲音——
是餘振南迴來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餘振南推開了臥室的門。
“晚飯吃過了嗎？”餘振南關切地問廖璿。
廖璿“嗯”了一聲，隨意敷衍：“吃過了。”
餘振南：“嗯，那早點兒休息吧。”
廖璿點點頭，算是迴應。
“對了，我明天下午去出差。”餘振南說，“之前忘記跟你說了，下周生日你可能要一個人過了。”
他一說出差，廖璿就想到了之前在酒店時聽到的那兩個女學生的對話。
她捏了捏拳頭，扯了扯嘴角：“嗯，你忙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