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就是一篇署名文章而已,又不是什麽具有特殊號召力的大人物的文章,根本就用不著那些聲名顯赫的部門前來屈尊附就,但是,現在這樣的事情還真的就發生了,這裏麵可就真的有了點意思了。


    常不為是真的不知道上級宣傳部門是怎麽想的,更不知道上級宣傳部門為什麽居然要派一個“副長”下來“了解”青山地委王明善的署名文章的事情,這不科學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住在青山地委招待所上級曹副長的房間外,並未如想象中的“戒備森嚴”,隻有一名三十幾歲,西裝革履的年輕男子含笑站在那裏,見青山地區李書記和範仲禹走來,便主動上前,與李書記握手,說道:“李領導,辛苦了!這位就是範仲禹同誌嗎?”輕言細語的,很有修養,沒有絲毫倨傲之色


    李領導便露出十分激動的神色,連聲謙遜,說道:“是的,顧秘書,這位就是範仲禹同誌”


    “您好,顧秘書!”


    範仲禹主動和顧秘書打招唿,顧秘書又連忙與範仲禹握手,讚歎道:“你好你好,範仲禹同誌真是年輕啊”


    這句讚歎很有水準,隻說範仲禹年輕,連“有為”二字都不曾加上,那就不是“自古英雄出少年”。


    嚴格來說,隻是一句感歎但在顧秘書嘴裏說出來,將他的神態和語氣綜合在一起,就讓人覺得他真是發自內心的誇獎,讓人心裏十分舒暢,卻又不會造成任何的誤解,在高層領導身邊工作的人,都不是等閑之輩。


    “範仲禹同誌,上級宣傳部門的曹明副長,要和你談談話。”


    顧秘書規規矩矩地表明了屋內人的身份以及此番召見的原因,範鴻宇就在心裏估摸著,這大概是曹副長的“規矩”吧。


    根據範鴻宇的推測,曹副長可能是某位上級領導的“大秘”,在高層人物麵前,曹副長應該就是恪守這樣的規則,自然會影響到他身邊的工作人員。


    眼前這位顧秘書,乃是秘書的秘書,這聽起來有點搞笑,但在現實之中,這種情形在所多有,甚至顧秘書平日裏可能也還會有自己的秘書,雖然不會用秘書的名義,不過就是那個意思了。


    機關部門,原本就等級森嚴,那王明善的秘書,不就是辦公室的科長嗎,他手底下那也是也管著一大幫子人呢,如果單獨出現在某一場合,那也是眾人圍繞眾口稱讚的人物哩。


    “是,謝謝顧秘書!”


    範仲禹中規中矩的迴答道。


    “不客氣,請進。”


    顧秘書推開了房門,引領範仲禹進入屋內。


    範仲禹暗暗吸了口氣,穩定一下心神,這才緩步走了進去。


    小地方的招待所,說是貴賓房,其實也很普通,家具都比較陳舊,一些地方都油漆斑駁了,但采光程度還算是不錯。


    一位四十來歲的中年幹部,坐在木製的沙發裏,手裏拿著一份報紙,不知道是不是在閱讀。


    “曹副長,範仲禹同誌到了”


    顧秘書依舊規規矩矩地說道,在曹明的官銜之前,加上了那個“副”字。


    如果是在首都大衙門裏,平日裏說話,估計應該不會如此“刻板”,但到了基層,當著基層幹部的麵,稱唿上不能亂。


    雖說長和副長,一字之差,相差很遠,極容易造成錯覺,所以,程序一步都不能亂,稱唿一字都不能差,一切都顯得森嚴壁壘高深莫測,讓人摸不著頭腦,敬畏之心自然油然而生,這些都是“上麵”禦下的招數。


    曹副長緩緩放下報紙,抬頭望了範仲禹一眼,目光炯炯有神,極其銳利,似乎一下子就能看透人的內心世界似的。


    “曹副長,您好!”


    範仲禹朝曹明微微鞠躬,恭謹地說道。


    曹副長嘴角浮起一絲笑意,也夾雜著一縷驚詫,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明知自己的身份,依舊如此鎮定自若,這就有點意思了。


    “你叫範仲禹?坐吧。”


    打量了範仲禹兩眼,曹副長很平靜地說道,並未起身和範仲禹握手,曹副長的秘書很“親民”,他自己就不見得了,似乎頗為在意官威官體。


    但範仲禹卻並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妥,自己個兒和人家那級別差著十萬八千裏呢,雖然都說都是為人民服務的幹部不分職務高低一律平等,但那隻是寫在紙上的,平時誰也不會因為這個細節,便在心裏對曹副長這樣的高級幹部妄加什麽評論。


    到了曹副長這種身份地位的人物,有多少東西會在他的外表展現出來,那是分地點、分場合、分對象的,如果你單從表象就想對這樣的人物做判斷,那絕對是會失之毫厘,謬以千裏的。


    “謝謝曹副長!”


    範仲禹依舊非常鎮定,緩緩在曹副長斜對麵的木沙發上坐了下來,也並未如同許多體製內小說描寫的那樣,隻坐了半邊椅子,而是坐得實實在在的。


    當然,身子沒有往後靠,這也是既能保持麵對尊長的基本禮節,又作得不卑不亢,如果真要是把身體靠在椅子背上,那可就不是傲氣,是冒傻氣。


    顧秘書為範仲禹奉上清茶,退了出去,悄無聲息地帶上了房門。


    曹副長饒有興趣地打量著範仲禹。


    範仲禹也在打量著曹副長,眼神略略避開曹明的目光,不是害怕,是禮節所需。


    “範仲禹同誌,這篇文章,你看過嗎?”


    很快,曹副長將眼神收了迴去,拿起那份報紙,遞給範仲禹,手指在報紙上點了一下。


    國家行政機關報上的那篇《時刻警惕發達霸權國家思維泛濫》。


    範仲禹接過報紙,掃了一眼,便點了點頭:“是的,曹副長,我看過,這是我們釷?礦業總經理王明善同誌執筆撰寫的文章,原稿由我謄清。”


    “謄清?”


    曹明微微一笑,反問了一句


    “是的,是由我謄清,由我親自送到省報編輯部”


    範鴻宇臉色不變,依舊以平緩的語氣迴答道。


    曹明隨即嚴肅起來,認真地問道:“範仲禹同誌,我得到消息說,這篇文章實際上是由你執筆的。”


    “而王明善同誌的原文,並不是這樣的,你修改了王明善同誌的這篇文章,加上了自己的內容,然後繼續以王明善同誌的名義,交由省報發表,有這麽迴事嗎?”


    “不是。”


    範仲禹斷然否認。


    “你確定?”


    曹明緊盯著問道,眼裏精光閃爍,凜然有威。


    “我確定。”


    範仲禹毫不猶豫。


    曹明又沉吟起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緩緩問道:“範仲禹同誌,你是黨員嗎?”


    “是我是黨員。”


    範仲禹點頭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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