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巫錦絮之覺得腦袋“轟”的一聲炸開了:“你說什麽?”


    誰死了?廖月?


    霍思兒淚如泉湧:“廖哥哥他……他死在了天牢裏。”


    巫錦絮反應過來,猛然起身,卻被人一把拉入了懷中,緊緊的抱住:“不要去!”秦雲舒終於開口,滿滿的祈求。


    巫錦絮隻覺得胸口一緊,嗅到他身上熟悉的香味,忽然拚命的掙紮起來:“剛開我,你放開我!他怎麽會死!這才幾日他怎麽會死!”


    秦雲舒心疼的抱著她,就是不鬆手。霍思兒見狀哭的更加厲害起來,耳邊是巫錦絮一聲聲的唿喊:“我不信,我不信!”撕心裂肺霰。


    “錦絮你別這樣,錦絮!”


    “廖月……廖月!”女子一聲嘶吼,終究覺得喉間一甜,下一刻一口鮮血吐了出來,瞬間染紅了床幔,觸目驚心!


    “錦夜!”


    “姐姐!”


    巫錦絮隻覺得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下雪了?


    她不知道,隻是覺得冷,四周白茫茫的一片。聽見有人在她的耳邊一聲聲的唿喊:


    小錦,小錦。


    我的小錦。


    是……廖月?巫錦絮努力的睜開眼,尋著迷霧往前,終於看見了人影,是兩個小孩子。男孩不過十歲的模樣,女孩兒才七八歲的樣子。


    “你為什麽都不喜歡笑?”男孩一臉疑惑的看著她,“你長的這麽好看,笑一笑會更可愛的。”


    女孩子不解,難道就是為了可愛才要多笑麽,什麽歪理。


    “怪不得你爹娘說你缺點什麽。”男孩子嘟嘴,“我看就是缺根筋。”


    然後這句話被男孩的爹聽見了,追著他滿院子的跑。她記得他當時說:“我要學天底下最厲害的輕功,這樣老頭子就追不上我了!”


    後來,他真的學了天底下最厲害的輕功,可是他爹還是能追上他。


    巫錦絮站在遠處,鼻子一酸,眼淚簌簌的落下。她記得,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麵的樣子。


    “啊!你居然敢偷看我家小姐洗澡!”一個小丫頭梳著丫鬟髻,隨手抄著比自己大很多的掃帚就追了過去,彼時的男孩還沒有學會什麽上成的輕功,被小丫頭輕易的追上了。


    她記得他理直氣壯的說:“我隻是確定她是不是女的,這麽小有什麽可看的啊!”


    依舊被打的很慘。之後他們就結下了梁子,彼此都不放過。


    畫麵忽然一轉,幽禁的院子裏。男孩看著路過的女孩,忽然說道:“你瞧,這盤棋如何?”


    男孩擺了棋局讓她來解。


    那是他們認識多久之後的事情呢,約莫一年吧。女孩一直很喜歡自己擺棋譜,男孩每次看見也隻是匆匆看一眼,並不跟她說話,也沒有跟她下過棋。


    可是忽然的就擺了棋局請她解,她有一瞬間的疑惑,後來竟然發現自己解不了,於是更加疑惑。當她拿著棋子詢問的看著男孩的時候,她看見了他眼裏滿滿的笑意,燦若星河。


    自那時起,他們便時常一起下棋了。


    巫錦絮看著遠處對弈的兩個孩子,慢慢蹲下,心痛的難以附加。捂著嘴抑製著自己的哭聲,生怕驚擾了遠處靜靜下棋的人。


    忽然有人輕輕的抱住了她,女子微微一愣,連眼淚都忘記了。聽見他在耳邊說:“小錦,我要去京都了。”


    錦絮被他抱著,看見他紫色的長袍,終於迴過神拚命的抓住他:“不要去,你會死的!”


    可是男子卻依舊看著溫柔的笑,眼中滿滿的不舍。


    “小錦,我的小錦,你要好好的。”


    “不要……廖月,不要走,不要去京都,不要……”巫錦絮終究哭的撕心裂肺,可是那個人還是經行漸遠。她在迷霧中拚命的追趕,可是怎麽也追不上。


    腳下一個踉蹌,錦絮狠狠的摔倒了,可是一抬頭便看見有人倒在了血泊之中,眼角的淚痣觸目驚心。她隻覺得胸口一緊,便看見他眼中滿滿的眷戀不舍。


    不要,不要……


    “廖月!”巫錦絮一下驚醒,聽見有許多人喊她,微微一愣。抬頭看去,卻見床前站了許多人。雲舒,齊北,思兒,巫星……


    “丫頭。”廖泊輕輕的握著她的手,柔聲一喚。


    巫錦絮迴過神茫然看著他,然後眼神漸漸焦距:他們都在,他們都在就說明……說明……鼻子一酸,眼淚不受控製的落下來。


    說明剛才的夢是真的,廖月……死了!


    “伯伯。”巫錦絮伸手撫著廖泊的臉頰,“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丫頭……”兩人相擁而泣。


    其他人見狀,都麵露淒色。霍思兒更是嚎啕大哭,拉著齊北的衣袖擤鼻涕。


    齊北憐惜的看著她,轉身道:“我們出去吧。”說著便轉身離開,霍思兒點點頭,拽著他的袖子跟了出去。


    秦雲舒擔憂的看著錦絮,巫星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轉身出去了。雲舒無奈一歎,跟了出去。於是,原本就不大的營帳,一下就寬敞了許多。


    “他是怎麽……去的。”錦絮在廖泊懷中抽泣道。


    廖泊輕輕的拍著他的背:“據說是在地牢裏感染了鼠疫。”微微咬牙,“我現在終於知道,他為什麽叫阿墨送走了蕭瑟,為什麽讓我趕來照顧你。因為他一早就知道他保全不了所有人。”


    “他這一生,隻求我一生安然,我為什麽要去西蜀,為什麽不能安安靜靜的活著。為什麽……我要害死他!”錦絮哭泣到無聲,有一股濃濃的悲傷在她的四肢百骸蔓延,她無法抑製,無法阻止。


    隻能任由悲傷主宰自己。


    女子眼中淚光閃爍,緊緊咬唇,“是蘇衡,我應該殺了蘇衡,為什麽我沒有殺了他!”


    廖泊心疼的捧著她的臉:“丫頭,你就是他的命啊。可是,她要是知道你居然,居然已經……”


    “對不起,如果我知道會這樣我一定不會如此固執……”女子緊緊咬唇,“伯伯,不要告訴別人,我不要讓其他人傷心。”


    “丫頭。”廖泊看著她,不知說什麽好。


    “伯伯以後有我,小錦一定會好好照顧伯伯。”錦絮緊緊的抱著他,“一定會的。”


    “真是作孽啊……”廖伯深深一歎,“有了你我便那裏都不能去了,巫老頭,我們父子前世裏究竟欠了你們父女什麽啊。”


    巫錦絮心中一緊:蘇衡,我不會原諒你的,絕對不會!


    當悲傷變成了仇恨,一切就都變得無可挽迴了。


    十一月十五,東傲大軍在皇帝蘇衡的帶領下,出了皇城,直指雲嵐方向。


    與此同時,有一行人也剛剛抵達了目的地。


    女子看著熟悉的光景,微微蹙眉。自從進了雁地,她便變得更加沉默寡言起來。


    阿墨看著眼裏,知道她是對過去心有餘悸。可是想勸,又無法開口。直到馬車停在了雁王府的門口,女子終於淚如雨下。


    “姑娘,大人給你安排了別的住處,如果你接受不了,我們就……”


    “不用。”蕭瑟悶聲搖頭,“這裏於我而言並不是最難接受的地方。”女子抬頭,淚眼朦朧,雖然在這裏呆著的日子並不久,但是都不是什麽美好的迴憶。


    “就是在這裏,哥哥讓我進宮,代替已故的蕭淑妃。”蕭瑟看著依舊的府門,“可是最刺痛我的卻是我們之前住的地方,那裏有我們最美好的記憶。”


    阿墨不語。


    “你知道麽,最殘忍的記憶不是灰暗的,而是鮮豔的。越是鮮豔的迴憶,越是會刺痛那些灰暗。”女子說著,擦了淚,起身下車,“我會在這裏等大人,會試著忘記過去。”


    有的記憶不去遺忘,是不會有未來的。


    而此刻,廖月就是他認定的未來。


    阿墨擔憂的看著她,隨她下了馬車,可是兩人一下車就看見有人等在那裏,一襲淺灰色的長袍,單薄的披風在冬日裏顯得有些疲憊。


    “戴親王?”女子微微一愣,“你怎麽在這裏。”


    “廖月說,你們會迴來。”男子說著,上前遞給蕭瑟一件東西,:“我有事情要跟你說,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女子不明所以的接過來,隻覺得沉甸甸的,那一刻,透過絹帕裹著的東西,她一下子就知道是什麽了。隻覺得心裏“咯噔”一聲,吃驚的看著蘇子昭,微微搖頭。


    不要說,我不想聽。


    蘇子昭漸漸蹙眉,抿著唇角,終究還是說道:“廖月說這本就是你哥哥的,現在還給你。”


    “他人呢?他不是要這兵符……要它幫巫錦絮的麽?”女子手心一緊。聽見阿墨驚疑不定的喊了一聲“王爺”。


    微微抿唇:“他,死了。”


    “轟”的一聲,女子勾勒的未來,瞬間崩塌了。


    “你胡說什麽?他明明說了年關之後會來雁地找我,他……他現在是這片土地的主人了,他怎麽可以死,怎麽會死!”


    蘇子昭見她的眼淚不受控製的落下,不禁一絲憐惜:“他被蘇衡打入了死牢,染疾而亡。現在,你是這片土地的主人了。”


    不可能的……女子微微後退,手心裏握著蕭家的兵符,不禁諷刺的冷笑:“我要這個做什麽,這是你們男人爭來爭去的東西,我要它做什麽!”


    女子一個踉蹌猛然跪在了門口,撕心裂肺的哭泣,那一刻,天昏地暗,不見明日。


    蘇子昭走過去,輕輕的拍著她的背,深深一歎:“他讓我告訴你,忘了他,好好活下去,不要找蘇衡報仇。”


    女子聞言,全身一怔,瞬間目光陰狠:“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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