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


    巫錦絮不知不覺在花園裏待了很久,看著太陽漸漸西沉,心裏也漸漸平靜了下來。廖月和秦雲舒都沒有來找她,應該是無法解釋了吧。


    其實,心裏一直都是清楚的,為什麽還會這樣失態。女子蹙眉,看著景色的陽光映在波光粼粼的湖麵上,燦爛無比。一陣風吹過,帶著蕭索的寒意。冬天來了,冷了。


    忽然一聲響,聽見女子懊惱的聲音:“怎麽給打碎了?”


    “裙子絆了一下。”丫環看著地上的飯菜,“我收拾一下,你幫我迴廚房再弄一份吧,不然蕭姑娘又要不開心了。謦”


    “她啊,寄人籬下還使小姐脾氣。”


    那打翻了飯菜的人丫環蹙眉不語,蹲下去收拾地上的狼藉。巫錦絮遠遠的看著,思緒被“蕭瑟”給拉了迴來凡。


    廖月膳做主張,把蕭瑟從官窯給帶了迴來,其實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一旦被蘇衡察覺了,一定會引起懷疑的。


    想到這裏,錦絮微微一歎,正要轉身迴去,卻見有人走了過來,微微蹙眉:“蕭姑娘。”


    “巫大人。”蕭瑟行禮,“能在這裏看見大人就太好了,瑟瑟之前唐突了,冒犯了大人,還請大人見諒。”


    “無礙的,姑娘不必介懷。”


    蕭瑟含著淺淺的笑意看著她,完全不似之前的樣子,一副溫和無害的模樣。冬天的夕陽尤其短暫,沒一會兒便在天空的盡頭漸漸消散了。


    “大人似乎有心事。”蕭瑟站在她身邊,嫣紅的披風在殘陽中格外顯眼。


    錦絮搖搖頭,不想多說什麽:“隻是出來走走。天色不早了,我方才看見有下人去你的西苑送飯菜了,姑娘還是早些迴去吧。”說完點了點頭要走。卻忽聞蕭瑟說道:“大人是在害怕麽。”


    微微一愣,迴頭看她,一臉的不解。


    蕭瑟看著她,說道:“瑟瑟聽說過很多關於大人的傳聞,都覺的不過是一介女流有什麽可誇張其詞的。今日一見,瑟瑟至少相信了一點。”


    錦絮不語。


    “陛下是真的迷戀大人。”


    微微蹙眉。


    “大人可別生氣,瑟瑟沒有別的意思。瑟瑟知道自己像誰,也知道大人在擔憂什麽,才讓廖大人送我離開。”蕭瑟一臉的坦然,“瑟瑟可以保證,今生都不會出現在陛下麵前,不會威脅到大人的地位。隻求能在廖大人身邊,有一席之地。”


    巫錦絮忽然覺得而有些好笑:“姑娘原來是覺得,陛下會愛上你。”


    蕭瑟看著她,一臉無辜:“不是麽。”


    “在下很好奇,去年年宴,姑娘沒有見到陛下麽?”


    “沒有。”蕭瑟微微蹙眉,“那晚我是輕紗蒙麵,原本準備了一支舞要獻給陛下,可是因為奚貴嬪忽然身子不適,所以陛下陪著她早早離席了。”


    原來如此。


    錦絮淺淺一笑:“相似的人有一個就夠了,我並不覺得就算陛下去年見到了,就會傾心於你。”要是去年讓奚溪見到蕭瑟……錦絮忽然想,或許是已經見過了,所以才會忽然不適吧。


    後宮,果然是是非之地。


    “大人的意思是不削瑟瑟的保證,一定要瑟瑟離開了?”蕭瑟微微挑眉,“瑟瑟就這麽讓大人討厭麽。”


    “我並不討厭你。”巫錦絮無力與她糾纏,“隻是你若是真的在意廖月,就應該知道自己的存在對他來說意味什麽。”說完要走。


    蕭瑟見狀激動道:“蕭瑟已經死了,為何事到如今都不能隨心所欲。”


    “隨心所欲?”巫錦絮喃喃道,苦澀一笑,什麽都沒有說就離開了。


    蕭瑟看著她纖細的背影,深深蹙眉,咬唇站在湖邊,泫然欲泣。


    “小姐。”巫錦絮還沒有走到觀錦閣,就看見一個綠色的身影朝著自己撲了過來:“我終於見到你了。”


    “也沒幾日而已。”


    思南聞言嘟嘴:“小姐真是的,明知道我在宮裏做牛做馬的,也不讓我跟在你身邊。我可是你的貼身護衛好不好。”


    錦絮看著她著急的樣子,似乎生怕自己再趕她迴去,不禁笑道:“我一個人偷懶也就算了,怎麽能再拉一個朝廷重臣躲懶呢。”


    霍思南撇撇嘴,忽然小聲道:“皇後昨兒個在甘泉宮暈倒了。”


    巫錦絮驀然一緊:“怎麽迴事。”


    “不清楚,甘泉宮的人口風緊的很,我也是無意中看見小皇子一個人在禦花園裏哭,問了才知道的。”思南說著一副老沉的樣子,“小家夥說話吞吞吐吐斷斷續續的,可能是病了,又說是餓的……反正就是忽然暈倒了。”


    錦絮想了想,徑自往裏走:“師兄不在了?”


    “我不知道啊,來的時候就沒看見人,還以為帶你出去了。”思南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陛下有問過我你的近況,我隻說我不知道。唉,看他一副恨不得殺了我的樣子,我是真的不知道好不好。”


    仰天長嘯。


    錦絮失笑:“沒事兒,過幾日我們應該就能迴宮了。”


    “真的?”思南說完繞到她麵前,一臉擔憂道,“迴去做什麽,這裏不是挺好的。是不是廖月又占小姐的便宜了,我去收拾他。”


    “沒有。”錦絮淺淺一笑,暮色四合,看不清她眼裏的情緒,“有的事情早晚是要麵對的。”就算是逃避,也該是個頭了。


    思南迷茫的看著她,不明所以。


    “對了,幫我安排一下。”錦絮忽然說道,“迴宮之前,我想見一見霍叔叔。”


    思南一愣:“我爹?”


    錦絮含笑不語,自顧自道:“點燈吧,我餓了。”


    思南反應了一下,連忙迎了一聲,熟練的去挑燈。巫錦絮看著她忙碌的身影,不禁莞爾,霍叔叔悉心栽培的一員大將,如今卻因為她甘於默默。


    清風台。


    管家站在不遠處,看著自家主子的背影,微微蹙眉。總覺得自從巫錦絮走了之後他就變得沉默了許多。總是站在巫錦絮的門口,看著院子裏的景色。也不知道有什麽可看的。


    “原來,物是人非是這樣的。”清風兀自說道,“我叫你準備的都準備好了麽。”


    “都準備好了,隻是……”管家漸漸蹙眉,“主人,真的有必要做到如此地步麽,那個巫錦絮,說白了跟您一點兒關係也沒有啊。”


    “不僅僅是為了她,也是為了我自己。”清風迴頭看著他,“你覺得,我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活一輩子,可以嗎?”


    管家深深一愣,不由得蹙眉:“可是這樣風險太大了,老奴是怕……”


    “沒什麽可怕的,有的人連死都不會怕。”清風迴頭看了一眼夜色,寒風乍起,心也不由的輕輕顫栗。


    “主子,廖月和那個秦雲舒來了。”有人來報,“在前麵喝酒撒潑呢。”


    清風聞言微微蹙眉:“這才迴去幾天,就這樣了。”說完一揚長袍,匆匆而去。


    那一晚,兩個進退兩難的男人喝的爛醉,在清風閣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悠悠轉醒。


    丞相府。


    巫錦絮一早起來,臉色就不太好,思南以為她著涼了,趕緊的張羅了好些東西過來。什麽暖爐啊,手爐啊,還有炭火的盆子,看得錦絮哭笑不得。


    “這才初冬,要是在西蜀的話,這也就是秋天吧。”


    思南正放下手裏的炭盆呢,微微一愣,看著她:“小姐記得?”


    “自然記得,就算是腦海裏忘記了,身體也記得那感覺。”巫錦絮說著攏了攏衣襟,拿著書準備到廊下看,隨意問道,“廖月昨晚都沒有迴來麽。”


    思南從她的話裏迴過神,不屑道:“是啊,不知道去哪兒鬼混了,一夜未歸。”


    錦絮聞言並沒有在意,卻驀然聽見一聲吼:“什麽!他一夜未歸!”


    “廖伯伯?”錦絮一愣,隨即笑道,“您終於來了。”


    “哎呀,我的寶貝小錦,臉色怎麽這麽差啊。”廖泊的態度一百八十度的轉彎,心疼的看著錦絮,伸手就扣住了她的脈搏,安慰道:“有伯伯在,小錦不怕啊。”


    思南抽了抽唇角,心說自己是無心的,是廖月自己倒黴,撞在了刀口上。


    巫錦絮看著男子的側臉,心中了然。自己應該是出了什麽大事,才會讓他如此風急火燎的趕來。


    “伯伯,小錦是不是要死了。”調皮一般,脫口而出。誰知廖泊卻是如臨大敵,連忙捂住了錦絮的嘴巴:“不能胡說,什麽死不死的,有我在,閻王爺也不敢收你。”


    巫錦絮看著他,抿唇一笑,心裏卻是酸酸的:“小錦知道,說著玩的,伯伯那樣兇我。”


    廖泊見狀,連忙哄道:“伯伯是心疼你。廖月這小子,不好好的陪著你居然出去鬼混!還徹夜未歸!看我不打斷他的兩條腿,讓他再給我亂跑!”


    思南縮了縮脖子,錦絮含笑不語,心中了然:我,是真的要死了。


    “伯伯可不能打斷師兄腿,這樣他就有借口偷懶了。”巫錦絮轉移話題,怕自己會忍不住落淚。


    聽見思南附和道:“是啊是啊,要是斷了他就有借口了。”


    “怕什麽,打斷了再給他接迴去。”廖泊狠狠的說道,一點兒也不像對自己的親生兒子。


    “廖伯伯……”思南賠笑,“我剛才隻是隨便說說的……”


    錦絮見他們說的開心,心中酸澀,卻勉強笑著。原來,自己還有那麽多的牽掛,那麽所的舍不得。


    而這份牽掛裏,似乎少了一份什麽,自己無論如何都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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