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閣。


    青衣公子低頭抿了一口茶,然後看著各位客人,含笑道:“誰能解釋一下,這些是怎麽迴事。”說著伸手拿起那些奏折,笑得更加溫柔。


    幾人見狀,相視一眼,神色各異。


    “我原以為隻有皇上會如此胡鬧,沒想到你們也幫著他。”


    葉熊忍不住道:“他是皇上,下了旨了我隻能從了。蹂”


    柳卿文也是無奈:“皇上說的額也有道理,你們兩人好不容易走到今日,修成正果不適理所當然的麽。”


    錦夜不語該。


    齊北是知道她有難言之隱了,可是還是無奈道:“皇上的性子你是清楚的,他那麽個鬧發,我也是真沒辦法了。”


    “現在是怎樣啊,你答應了?”葉熊好奇道。


    “多半是了。”柳卿文看著錦夜,“皇上那麽執拗,你就算這次不答應他也有的折騰呢。”


    “所以我答應了。”女子淡淡道。


    齊北一驚,一下就站了起來:“真的?”


    “是,所以你們要是不想讓皇上失望,就有的忙了。”


    柳卿文敏銳道:“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錦夜點頭:“廖月迴來了。”


    眾人皆是一驚,齊北問道:“皇上知道了麽。”


    “我還沒告訴他。”


    “那他人呢?”柳卿文微微蹙眉。


    錦夜聞言,笑的不明深意:“在清風台還債呢。”


    柳卿文一愣,隨即問道:“我聽說最近清風台來了以為紅衣小倌很是出風頭,叫……月月。”心裏一驚,“不會是他吧。”


    孤錦夜不置可否,聽見葉熊喊道:“這個清風還真是個人物啊。”


    “這迴葉熊說對了,這個清風是個人物。”孤錦夜也正了神色,“所以這次,不能由著雲舒胡鬧。”


    齊北蹙眉,心事重重的樣子:“我知道了。”


    幾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就散了,思南最近無聊的很,聽說葉熊要去教場訓練新人便蹦躂著跟著去了,葉熊也是樂意的很。倒是齊北,遲遲未走。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


    “我想皇上要是知道了廖月的事情,也會擔心的。”齊北說著無比認真的看著她,“錦夜事到如今,你還是不肯告訴我們你的身份麽。”


    “這很重要麽。”錦夜淡淡道。


    齊北搖頭:“且不說我怕你們一下又消失不見無處可尋,就看看你在廖月麵前處處小心,你覺得不重要麽?”


    手心暮然一緊:“還不是時候。”


    “難道要等到想上次那樣才算時候麽。”齊北豁然起身,“如若你如此固執,我要娶思南。”


    “什麽?”青衣公子一愣,蹙眉看他。


    “我要娶思南,她嫁給了我就是我齊家的人,無論出什麽事我齊家十幾萬兵馬護著她。”如此決絕。


    孤錦夜聞言緊緊抿著唇,良久終於下定決心說道:“齊北,思南自小跟著我,小姐公子的叫前叫後,我已經習慣了。可是……她的身份要比我尊貴的多。”


    男子心中一凜。


    “霍家的長女,手中何止有十幾萬兵馬。”


    心,猛然一沉:“她果真是……”沒有再說下去。


    錦夜無奈一笑:“果真是。”說著對上齊北複雜的眸子,“霍家有三個女兒,唯獨沒有兒子,霍叔叔所有的心思便都在思南身上。所以你想娶的不是我孤錦夜一個小小的侍女,而是東傲幾十萬大軍的統帥。”


    一個踉蹌,齊北重重的坐在了椅子上,久久不語。


    “可我查到霍家,霍蜀良十幾年前跟夫人銷聲匿跡,有無子女並不可知。”


    “那是因為一個賭約,不過也快二十年了。”錦夜無聲一歎,“一旦二十年之期一滿,霍叔叔迴朝,思南還能是我的侍女麽。”


    齊北漸漸握緊手心,一切都再明白不過了:“那你呢?你在擔憂什麽。”


    錦夜不語。


    齊北知道,僅僅是思南的身世他已經是無法招架,就算知道孤錦夜顧及什麽又有什麽用過呢。雲舒就有辦法招架了?要是有辦法,錦夜如此聰明的人早就說了吧。


    “我知道,我不會給你們添亂的。”齊北起身要走,卻對上了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


    思南不知為何迴來了,看著齊北一臉的失望。顯然,剛才他們的話她都聽見了。


    齊北心中一頓,看著近在眼前的人,想要說什麽,卻如鯁在喉。最後還是撇開眼睛匆匆的走了。


    思南獨自愣在那裏,眼淚止不住的落了下來。


    孤錦夜看著她,心疼道:“早晚要說的。”


    “我知道。”


    “別難過了,我會想辦法的。”


    “我知道……”小丫頭哽咽道,“我隻是沒想到他就這麽走了,小姐……我……”捂著胸口,


    “這兒難受。”


    “我知道。”青衣公子走過去輕輕的抱著她,“他也是沒有辦法,我把話說的這樣明白了,他還能說什麽呢。”


    思南埋首在她肩頭,默默的哭著:“我們是不是又要迴去了。”


    “我不知道……”其實她真的不知道。


    雲舒登基,大局已定,巫錦絮心中清楚的很,除了私心,她已經沒有留下的借口。她更清楚,自己如此之快的把太子推上了皇位,他們就更加不會放任她在西蜀了。


    春日陽光燦爛,她卻無心看。


    思南是迴來拿劍的,她準備再照著這把劍訂做一把短劍,劍身五寸跟不刃那把鋼刀一樣長。這樣跟自己這把劍配合起來用,一定很好。聽葉熊說認識一個很好的師傅,所以決定一道去。


    卻在門口看見了這一幕,心情差極了。


    葉熊高大的身影走在她身側,他們從鐵匠鋪子出來已經是黃昏了,夕陽下,女子嬌小的身影被拉的很長,更加顯得無精打采的。


    “怎麽了,迴去之前還好好的。”


    “我沒事。”思南嘟嘴,忽然說道,“我們去喝酒吧。”


    “不去教場了?”


    思南抬頭看了看看夕陽:“太陽都快下山了,還去了做什麽,明天再去吧。”


    男子失笑:“要是人人都像你這般隨性,還怎麽統帥將士呢。”


    思南一愣:“統帥將士……”是啊,就她這個樣子怎麽統帥將士呢。


    葉熊停下腳步,看見她一副快哭的樣子,連忙說道:“我隨便說說的,你要喝酒我陪你就是了。”


    思南淚眼汪汪的白了他一眼,然手快步向前:“你付賬!”


    葉熊無奈一笑,緊緊跟上。


    朝夕閣。


    孤錦夜一襲青衣,靜靜地站在書桌前,那是自己暈倒之後雲舒執意搬過來的,上麵放著的都是他的東西。


    指尖輕輕的劃過雲舒親手寫的生辰八字,漸漸蹙眉。


    “要送出去麽。”不刃站在身後,低聲道。


    錦夜微微抿唇:“不用。”說著小心翼翼的卷起來,放在一枚小竹筒裏,收在身上。


    “你果然隻是拖延皇上的時間。”


    錦夜看著他,沒有否認:“廖月怎麽樣了。”眉心不自禁一動。


    不刃察覺到了,卻依舊淡然道:“他答應了清風站台十日,明日就期滿了。”


    “看來這朝夕閣又要熱鬧了。”錦夜悄然扶著桌子,“還有別的異動麽。”


    “有,並不是西蜀的人。”悄然靠近。


    “東傲?”眉心一跳。


    不刃搖頭:“還不清楚。”


    錦夜蹙眉:“你好好看著他,一有動靜就來……”話音未落就忽然到了下去。


    不刃早有準備,穩穩地接住了她:“你怎麽了。”


    “沒事。”胸口隱隱作痛,漸漸蹙眉。


    不刃看著她額頭的冷汗,起身麵無表情的把她抱到了床上:“我去找大夫。”


    “不用,會驚動雲舒。”


    不刃不語。


    “我隻是沒休息好。”


    “看上去不像。”


    錦夜看著他冰冷的表情:“上次你那一刀留下的……偶爾會如此。”


    男子的眉頭不經意的一蹙:“治不好了麽。”


    “沒事的,偶爾如此,這幾日我心事太重了。”錦夜說著無力的閉上了眼睛,“我休息一會兒,你去吧。”


    不刃看著她蹙眉的樣子,不知道在想什麽。


    入夜之後,錦夜自夢中醒來,已經好多了。剛起身就發現額頭上有毛巾日掉了下來,微微一愣。


    側頭又看見旁邊放著一碗粥,還是溫熱的,可是房間裏卻空無一人。


    “思南?是你迴來了?”錦夜起身下床,無人迴應。看著那碗粥良久,似乎想到什麽,淺淺一笑:“看來是漸漸有心了。”


    而此刻,那個本應該照應在床前的人,已經喝的酩酊大醉,正抱著葉熊粗壯的手臂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不知所雲。


    男子無奈,又不知發生了什麽事,隻知道她一直在罵齊北笨蛋。小二走過來勸道:“客官,這位小哥已經喝大了,還是帶迴去休息吧,我們這兒也要打烊了。”


    葉熊聞言,掏了銀子,在店小二的注視下一把抱起了思南。小二不禁長大了嘴巴,現在的風氣還真是開放啊。


    葉熊也不管別人的眼光,一路抱著不安分的思南迴了太子府。


    錦夜見人迴來了,卻是這副樣子,不禁蹙眉:“有勞你了。”


    葉熊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床上:“還好,這丫頭喝醉了不吐。”


    錦夜走過去放下她的長發,輕輕的給她蓋好被子,聽見葉熊問道:“她跟齊北又怎麽了,我聽她罵了一晚上了。”


    “鬧別扭了。”錦夜起


    身道,“這幾日你多擔待些,讓她做些別的事。”


    葉熊蹙眉看著床上的人:“你放心,我知道。”


    孤錦夜無奈一歎,真是一團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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