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淺抬起頭,眸光定定地落在傅相思的唇上。


    一個人身上的味道會因用了不同的脂粉而變化,可嘴裏的感覺與味道,應該不會變。


    但此刻,傅相思嘴裏塞著手帕,他若是拔了,她可能會馬上咬舌自盡。


    除非,他在拔掉手帕的刹那,便把他的舌頭伸進去……


    不過,結果很有可能是他的舌頭被咬斷。


    想了想,塵淺決定不把手帕全部拔出來。


    於是,他稍稍把手帕拔出一半,吻住了傅相思的唇。


    他正準備把舌頭探進去,身後竹林突然狂風大作,顯然是有人來了,飛速奔走的腳步聲急促又迫切。


    明知來者很有可能是誰,塵淺卻顧不得了,執拗地想要憑借這種方式知道,這個女人究竟是不是他在天仙湖邊邂逅的那個。


    隻是,哪怕手帕已經拔出來一半,他的舌也很難探進。


    竹林裏傳來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塵淺顧不得傅相思的生死,一把將手帕全部拔掉,可還沒來得及探舌,他的後背便被來人狠狠擊上一掌。


    在傅相思羞憤欲死的神情下,塵淺暈倒在她的身上一動不動。


    雖然身軀被壓得死死的,傅相思卻沒有再咬舌,因為她的救星到了,到得還算及時。


    獨孤焰冷寒著俊臉,一把將塵淺拎起來,嫌惡地扔到一旁。


    傅相思一動不能動地看著獨孤焰,眼淚不禁流得更加洶湧。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他出現的那刻,她覺得自己好委屈,委屈死了。


    但她的委屈並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就被惱恨所取代!


    若不是他允許了幽院的存在,縱容了塵淺的殺人害命、胡作非為,她怎麽會受到那樣的驚嚇與侮辱?


    惡劣的情緒湧上心頭時,傅相思不管唇上沾染的惡心味道,不管被扯開的衣裳,更不管淚水肆流的眼睛,隻惡狠狠地瞪著獨孤焰,恨不能用眼神將他痛打一頓!


    歡歡衝到她的身側,一直“嗚嗚嗚”地叫著,在貼心地安撫著她。


    獨孤焰解開傅相思的穴位,整了整她那些敞開的衣裳,可那些已經被扯碎,根本無法遮掩。


    他隻能脫下自己的衣裳,把她的上半身一層一層地包裹起來。


    傅相思氣唿唿地瞪著他,指了指暈倒在地的塵淺,冷聲問道,“他是什麽人?”


    獨孤焰沉聲迴答,“朕的暗衛。”


    傅相思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不明白他為什麽要把這種無恥透頂的暗衛養在幽院裝鬼?


    不過,她無心去了解其中的原因,隻惡狠狠道,“這種人,不配當你的暗衛。我想殺了他,你準不準?”


    “準。”獨孤焰迴答得極為幹脆,卻仍有一些後顧之憂,所以補充道,“不過,他會對你不敬,恐怕是認錯了人,若是你願意放他一馬,朕既會讓他得到該有的嚴厲懲罰,還會讓他從此距離你三丈之遠。”


    傅相思恨不能殺了塵淺,卻並不是真的想要塵淺的命。


    若是獨孤焰幹脆地答應她,沒有後麵那些廢話,她對他的不滿就會削弱一些,可他偏偏袒護了塵淺,想要保住他的狗命。


    當然,傅相思明白,恐怕是因為塵淺對獨孤焰而言,還有無人可以取代的大用場,所以獨孤焰才會舍不得要他的命。


    但剛剛受過驚嚇的傅相思並不會考慮他的心情,隻知道他偏袒一個無恥下流的屬下,而置他的女人、他的小師妹的尊嚴不顧。


    “什麽認錯了人?”傅相思明知道獨孤焰不是在胡說,卻權當他在胡說,“這皇宮裏戴麵具的人隻有我一個,他怎麽會認錯人?而且,我已經跟他強調了好幾遍,我是荷妃!”


    獨孤焰握住她的雙肩,好脾氣地問道,“若是有人戴著你的麵具,跟他見了麵,還有了親密關係呢?”


    傅相思的心猛地一顫,忍不住順著他的話想了開去。


    她的麵具有那麽多,被人偷走一個兩個並不稀奇。


    而且,在獨孤焰出現前,她其實也已經懷疑塵淺是認錯了人。


    看來,很有可能是有人戴著她的麵具認識了塵淺,且否認自己是荷妃,所以今日她說自己是荷妃時,他才會不肯相信。


    但此時此刻,塵淺是否認錯了人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想要跟獨孤焰好好地計較一番。


    誰讓他那麽偏袒塵淺?


    於是,她冷冷地問道,“你打算怎麽懲罰他?”


    她倒是想要看看,他要怎麽重重地懲罰他。


    獨孤焰自然看得出來,方才他的話讓傅相思失望了。


    “他是朕養在深宮的一顆棋子。”獨孤焰壓低聲音道,“對朕而言極為重要,但與你相比,遠重不過你。你想怎麽懲罰,便怎麽懲罰,若是不小心取了他的命,朕也不怪你。”


    獨孤焰這話令傅相思眼皮跳了跳,這人剛剛還在偏袒塵淺,怎麽這麽快就改弦易轍地偏袒她了?


    傅相思雙腳落了地,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快步走進了敞開的屋門中。


    沒一會兒,她便從屋子裏拿出一把鋒利的剪刀,對著獨孤焰冷笑道,“這是你說的,到時候可別反悔。”


    獨孤焰眼皮跳了跳,卻還是一臉縱容道,“不後悔。”


    傅相思輕哼一聲,把剪刀放在竹榻上,走到了附近的水缸邊。


    缸裏的水已經結了冰,傅相思撿到一塊石頭砸向冰麵,很快,冰麵便破損開來。


    獨孤焰不明所以地看著傅相思的一舉一動,嘴角抽了抽。


    傅相思從缸裏裝了一盆水,端到了塵淺的跟前,毫不遲疑地潑到了他的頭上與身上。


    然後,傅相思蹲在塵淺的跟前,手機旋轉著那把鋒利的大剪刀,靜待他醒來。


    被刺骨的冰水淋身,塵淺很快便顫抖著身軀醒了過來。


    而他剛睜開眼睛,便被傅相思點了穴。


    傅相思把剪刀明晃晃的刀鋒湊近了他的臉,冷颼颼道,“登徒子,今天我就讓你變成太監。”


    塵淺臉色大變,此時此刻,他終於意識到自己真的認錯了人,也意識到自己犯了皇上的大忌。


    但橫豎不過女人罷了,塵淺覺得皇上再怎麽生氣,也不會縱容荷妃把他變成太監。


    若是他變成了太監,後宮那些女人,統統都要守活寡。


    於是,塵淺滿眸希望地看向獨孤焰求救,可獨孤焰的眸光剛剛與他對上,便極為冷漠地看向了別處,擺出一副不管不顧的姿態。


    塵淺的心,頓時沉到了穀地。


    他擁有了那麽多美人,難道,今日便是他的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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