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膚即將被刺破的那刻,獨孤焰一把扣住了傅相思隱隱顫抖的手腕,“做什麽?”


    傅相思白了他一眼,耳根卻不爭氣地紅了,“做落紅。”


    獨孤焰手上的力絲毫未鬆,聲音卻充滿了揶揄,“很痛的,你刺得下去?”


    傅相思狠狠白了他一眼,聲音難掩委屈,“刺不下去也得刺,不是嗎?”


    “聽你這口吻,像是很想刺朕?”


    “臣妾不敢。”傅相思陰陽怪氣道。


    但她心裏,確實很想刺獨孤焰一下,從他身上取點血。


    “朕看你心裏敢得很。”獨孤焰另一隻手伸過來,強行扒開她的掌心,取出那把銀簪,放到眼前看了看。


    傅相思的手腕被他鬆開,便跳起來欲奪迴自己的銀簪,“還給我!”


    獨孤焰把銀簪往上拋起,讓銀簪在空氣中漂亮地轉了個圈,再穩穩地接在了手裏,“朕去外麵找個宮女或者侍衛,從他們身上取點血。”


    眼看著獨孤焰轉身就要往外走,傅相思臉色一變,連忙抓住他的衣袖,沉著臉阻止道,“不行。”


    “為何不行?”


    傅相思當然不會告訴他,自己其實是在心疼那些無辜的下人,“你不是說我娘嗅覺厲害,一定能分辨出那是不是我的血?”


    “朕那是跟你開玩笑。”獨孤焰看向傅相思抓著自己衣袖的手,“鬆開,朕去去就迴。”


    傅相思搖頭,手上不禁抓得更緊,“還是取我的血最穩妥,取了其他人的血,容易走漏風聲。”


    獨孤焰卻不以為然道,“及時把那個出血的人,滅口即可。”


    傅相思忍不住斥責道,“暴君!”


    “那朕豈不是成了史上最善良的暴君?”獨孤焰嘴角揚了揚,“朕是看你手抖得厲害,才幫你轉移疼痛。”


    “免了。除了你的血,其他人的血我都看不上。”傅相思故意道。


    她一點兒也不指望獨孤焰會好心到刺自己一刀,解了她的圍,可她內心深處又覺得,一個男人若是連這點擔當都沒有,就不配稱之為一個血性男人。


    哪怕她討厭獨孤焰,內心深處還是希望他是一個有血性的男人,不然,他怎麽配當她的大師兄,當她名義上的男人?


    獨孤焰幽幽地歎了一口氣,竟伸出手摸了下傅相思的頭,感慨道,“你這頭,從今以後就是朕的了。朕想砍幾刀,就砍幾刀。”


    傅相思來不及拍到他的手,便隻能嫌棄地在自己的頭頂摸了幾下,怒視著他道,“你胡說八道什麽?我的頭與你何幹?”


    獨孤焰沒有吭聲,而是忽地越過她走到了床邊,背對著她站立。


    傅相思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的背影,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好端端的,他為何要砍她的頭?


    思忖間,傅相思看到獨孤焰突然俯身,將前方的被子掀到一旁。


    她眉心一跳,後知後覺地終於開了竅。


    “獨孤焰!”傅相思低喝一聲,三步跨作兩步地朝著床畔奔去,腦袋裏像是火星炸開似的,亂成一團。


    獨孤焰保持著俯身的姿勢,對身後的唿喚充耳未聞。


    傅相思撲到他身邊時,看到的便是獨孤焰默默地將指尖對著床褥上的那塊白布輕輕擦拭著的情景。


    “你……”傅相思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捂住了嘴。


    沒想到,他居然舍得拿自己開刀。


    身為男人,刺破自己的手指並不可怕,但他是何等身份?難怪他剛剛說她的頭就是他的了。


    竟敢拿皇上的血做假落紅,她的頭可不是該被他砍嗎?


    待白布上留下了一個指甲蓋大小的血印,獨孤焰才直起身,若無其事地把銀簪還給傅相思,連一句邀功的話都沒有。


    因為類似邀功的話,他已經提前說了,那便是她的項上人頭。


    傅相思接過銀簪,整個人還沒能從震撼中緩過勁,“為什麽?”


    “你想要,朕便給。”獨孤焰漫不經心道,“免得你說朕小氣,沒有男子氣概。”


    傅相思語噎,沒想到她心裏想的他居然都能猜得八九不離十。


    他讓她免於切膚之痛,傅相思心裏肯定是感激的,便大大方方道,“謝謝。”


    “用不著謝,朕也是為了交差。”獨孤焰末了又補充一句,“但你的頭,從此存在的意義,便是等著被朕砍,想怎麽砍就怎麽砍。”


    聞言,傅相思心裏那抹複雜的感激之情便瞬間蕩然無存。


    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傅相思瞥一眼白布上那抹指甲蓋大小的血印,故意道,“再放點血吧,這麽點怎麽夠?”


    獨孤焰喉嚨裏溢出低低的笑,像是忍受不了她的膚淺與愚昧,“你確定不夠?”


    傅相思莫名漲紅了臉,咬著唇不吭聲,隻瞪著他。


    “當年你落紅的時候,比這個多?”獨孤焰的話一出口,傅相思就羞憤地想咬斷自己的舌頭。


    她氣歸氣,幹嘛多那句嘴呢?真是自尋死路。


    “是朕見過的落紅多,還是你落過的紅多?嗯?”獨孤焰竟一把奪了傅相思手裏的銀簪,將它往窗口一扔。


    傅相思氣得吭不出半個聲來。


    這種問題,她要怎麽迴答?若不閉緊嘴巴,隻能暴露自己曾經胡扯過的那些話。


    “臭不要臉的東西!”傅相思在心裏罵了幾遍之後,便自覺地爬到了床的內側,蜷縮在被窩的一側邊。


    獨孤焰迴到床畔,將夜明珠收起後,再緩緩地躺下。


    雖然兩個人之間沒有任何觸碰,但傅相思很想很想朝著獨孤焰踹過去一腳,把他直接踹到地上。


    這個男人真的好惡心啊!


    “是朕見過的落紅多,還是你落過的紅多?”他的這句話就像是符咒一樣,在她將來的日子裏,時不時地會蹦出來,讓她對他嫌棄不已,隻想退避三舍。


    寢宮裏恢複了徹底的黑暗,但傅相思的眼睛卻仍大大地睜著,不敢讓自己睡著。


    身邊男人的唿吸很輕很輕,傅相思知道,恐怕他也睡不著。


    想到那個硬把他們湊在一起的孟煙雨,傅相思心裏便一陣難過,忍不住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她跟獨孤焰如今這樣,根本就是在遊戲人間,浪費光陰。


    困意一陣一陣地襲來時,傅相思還是順其自然地沉睡過去。


    因為她相信了獨孤焰說過的那句話,他若是想動她,不是她想躲就能躲得開的。


    而當傅相思發出均勻的唿吸聲時,獨孤焰睜開了眼睛,將擱置在枕頭下的夜明珠取了出來。


    然後,在夜明珠的光芒下,他朝著傅相思側過身,單手托頭,若有所思地凝視著她,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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