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深了,已經有嬤嬤來催著安之素關燈。


    安之素把寢宮裏所有的燈火都熄了,對坐在床畔的傅相思道,“娘娘,我就守在南窗外,若是皇上出爾反爾,你就動用小綠姑娘給你的藥粉,若還是無效,你就大喊一聲,我馬上衝進來救你。”


    有那麽一張醜容在,傅相思並不覺得獨孤焰會出爾反爾,但還是玩笑道,“你就別進來犯殺頭之罪了,萬一我喊人,你就把歡歡放進來,獨孤焰應該不會跟一隻動物計較。”


    “好,一言為定。”安之素握了握手,很快便離開了寢宮,留傅相思獨自一人待著。


    聽見門被推開的聲音,傅相思嚇得猛地站起身。


    守在南窗的安之素,嘴巴忽地被人一把捂住,繼而被強行帶走,什麽聲音都沒有傳進寢宮內。


    一片漆黑之中,男人的腳步聲愈來愈近,傅相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若是可以點著一盞幽暗的燈,她就不會恐懼到這個地步。


    此時此刻,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瞎子,稍不留神就會步入險境。


    待男人的步伐在距離她七八步遠的位置停下時,傅相思冷聲開口道,“你是誰?”


    如她意料之中,男人並沒有吭聲。


    傅相思便接著道,“我可不是那些百依百順的女人,萬一你不是獨孤焰,我為何要尊重那些狗屁規矩?”


    男人還是沒有吭聲,步伐也沒有再朝著她靠近,像是在跟她做著無聲的較量。


    傅相思從身上取下七節鞭,在空氣中狠狠地甩了一下,發出了“唿唿”的聲響。


    “你最好別靠近我,否則,賞你點鞭子吃吃。”


    像是被她的話說得忍俊不禁,男人喉嚨裏竟發出了低低的笑聲,“牛鞭,羊鞭,還是驢鞭?”


    這聲音,屬獨孤焰無疑。


    傅相思暗籲了一口氣,立即把七節鞭收了起來,一張臉卻霎時紅到了脖頸。


    這個臭流氓!此鞭非彼鞭啊!


    “不賞了?”獨孤焰戲謔地問。


    傅相思不想跟他繼續這個話題,往後退了一步,重新坐到了床畔,道,“我破了你的侍寢規矩,你準備把我怎麽著?”


    “你想怎麽著?”


    “看在我娘的份上,你應該不會把我關進冷宮,就罰我永遠失去侍寢的資格好了。”


    “這怎麽行?若是師傅知道了,肯定罵朕狗眼看人低。”


    “你的意思是,你打算包庇我?”


    “朕從不包庇人。”獨孤焰像是有一雙黑暗中仍能見物的臉,一步一步穩穩地走到傅相思的腳前,“罰你什麽,還要容朕想想。”


    這個小氣鬼!傅相思撇了撇嘴,故意往旁邊坐了坐。


    哪怕她什麽都看不見,但他在她麵前一站,她便覺得像是有一座大山壓過來,壓抑得很。


    獨孤焰立即坐到了她坐過的位置,嚇得傅相思立即跳了起來,“你幹什麽?”


    “朕連你的一根汗毛都沒有碰到,你在害怕什麽?”獨孤焰慢條斯理道,“這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若是朕要對你用強,你覺得你能躲得過?”


    這人居然有臉誇自己是君子!


    傅相思站著不動,“你打算什麽時候走?”


    “你希望朕什麽時候走?”


    “馬上。”


    獨孤焰冷笑一聲,“朕若是馬上走,皇後與其他嬪妃可能就要頻繁給朕送牛鞭湯、羊鞭湯、驢鞭湯了。”


    傅相思聽得臉紅耳熱,咬了咬唇,不想再跟他說話。


    “過來。”獨孤焰突地拍了拍身邊的位置,“朕累了,要睡了。”


    傅相思瞪大了眼睛,警覺地退後一步,“你什麽意思?”


    獨孤焰起身,“你要睡裏邊,還是外邊?”


    傅相思被他嚇得渾身發抖,“誰要跟你睡一張床?你不是說過一切我說了算,你不會強迫我的嗎?”


    “朕隻是良心難安。”獨孤焰脫掉外跑,扔到一旁的椅背上,俯身親自將疊好的被子鋪開,“沒有師傅,就沒有今天的朕,所以朕從不願做忤逆她的事,哪怕是小小的欺騙,也不願意。”


    傅相思咬住唇,沒有吭聲,可心情卻被獨孤焰這番話牽累,變得極不好受。


    誰願意欺騙自己的親娘呢?若是可以,她也不願意。


    “師傅想要的,是朕與你一個真正的洞房之夜。朕除了不能跟你有肌膚之親,其他方麵,並不想違背。”


    哪怕視線裏一片漆黑,傅相思還是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獨孤焰的誠懇與真心。


    無論他有多壞,他對孟煙雨的心,卻是一片赤誠。


    無論他是因為不想碰她而欺騙孟煙雨,還是因為不想勉強她而欺騙孟煙雨,她傅相思在這件事上都應該感激他。


    “我……”傅相思咬了咬唇,妥協道,“我睡外邊。”


    獨孤焰正準備往裏躺下,卻被傅相思一把拽住了手臂,“還是你睡外邊。”


    她想到待會他會離開,若是她睡在外邊,他起身的時候,她勢必還要讓他一下,那樣既麻煩,也尷尬。


    獨孤焰便站直身軀,給傅相思讓開位置。


    傅相思一件衣服也沒脫,便爬到了床的最裏頭蜷縮起來。


    獨孤焰緩緩地坐到床的另一邊,掀起被子蓋到自己身上,再把另一端蓋到了傅相思身上。


    傅相思想要一腳將被子踹掉,但一想到獨孤焰剛剛說過的那番話,便強忍了下來。


    反正被子夠大,隻要不隨便亂動,他們之間根本觸碰不到。


    “睡吧。時辰一到,朕自會走。”獨孤焰冷冷的聲音近距離地傳遞到了福相的耳邊,令她的耳朵莫名發癢。


    傅相思沒有吭聲,閉上眼睛假寐。


    一個並不熟悉的男人睡在身邊,她能睡著才怪,就是眼皮子打架,她也要熬到他走才能睡。


    忽地,傅相思想到了落紅,便猛地坐了起來,一把掀開被子。


    “你讓一讓,我要拿個東西。”傅相思對躺著的獨孤焰道。


    獨孤焰一動未動,嘴上卻道,“朕容許你從身上跨過去。”


    這人怎麽懶成這樣,連作為君王的體麵也不要了?


    傅相思撇了撇嘴,便跨過他的身軀,直接跳到了地上。


    寢宮裏黑漆漆的,傅相思又尚未熟悉,走了沒幾步,便一會兒撞到桌子,一會兒撞到椅子。


    獨孤焰起身,從脫下的外袍口袋裏掏出一個布袋,再把布袋裏的東西取了出來。


    霎時,一顆小小的夜明珠躺在了他的手心。


    雖然夜明珠的光芒並不算大,卻足以讓他與傅相思看見彼此。


    借著這微弱的光,傅相思終於找到了一把銀簪。


    她拿著銀簪走到床畔,然後擼起自己的左臂衣袖,將銀簪尖銳的一端對準了她那截白皙的肌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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