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曉軍迴區委大院的爸媽家,路過公園,劉曉軍在路邊停了下來。


    自己帶著煩躁的情緒迴家,被爸媽看出來,免不了又是一頓教育,麻煩得很,倒不如抽支煙定定神再迴去。


    劉曉軍把自行車推上馬路牙子支好,自己在公園外麵的水泥護欄上坐了下來,他從口袋掏出一支煙點上。


    說實話,劉曉軍結婚之後,尤其是有了孩子之後,他對丁麗有些失望。


    談戀愛時候的丁麗,文靜清秀,在劉曉軍眼裏,就是女神一樣的存在,可現在,劉曉軍發現,丁麗身上的俗氣,一點都不比別人少。


    精美的瓷器一旦有了瑕疵,就會特別的明顯,特別的讓人失望。


    背後公園裏的風,帶著一陣一陣的清涼吹著劉曉軍,他抽著煙,心裏剛才那種莫名的煩躁,有些消退了。


    “劉曉軍。”


    突然,有人叫道。


    劉曉軍愣了一下,轉身去看,竟然是張玉玲。


    “我看著就像你,你怎麽會在這?”


    張玉玲笑著,走到劉曉軍跟前說道。


    張玉玲穿著一件紅色的連衣裙,低矮的領口露著雪白的皮膚,烏黑的頭發披散在肩上,在昏黃的路燈光下,妖冶動人。


    “……我,我在這抽支煙。”


    劉曉軍連忙站起來說道。


    “都當廠長了,還有這樣的閑工夫。”


    張玉玲揶揄了一句。


    “……你在這幹什麽?”


    劉曉軍麵露尷尬,轉開了話題。


    “在家吃了飯沒事,出來轉轉。”


    “現在這裏還有跳舞的?”


    劉曉軍猛地想起來,在公園見過張玉玲和一幫跳舞的小孩在一起。


    “有,跳著玩,活動活動。”


    張玉玲說道。


    “……你是要迴家?”


    劉曉軍問。


    “是啊,你呢?”


    “我迴我父母那邊。”


    “哦,那一起吧,還順路。”


    “嗯,好。”


    劉曉軍答應道。


    劉曉軍和張玉玲,兩人推著自行車在人行道上走,好像有默契似的,誰都沒有把自行車推到馬路上騎上走的意思。


    “你現在住你父母那裏?”


    張玉玲問道。


    “嗯。”


    “你父母幫你看孩子?”


    “沒有,我嶽母看著。”


    “哦。”


    “……你結婚這麽多年,怎麽不要個孩子?”


    劉曉軍問道。


    “……孩子,想要,生不了。”


    張玉玲猶豫了一下說道。


    “……”


    劉曉軍聞聽,呆住了。


    夏日的夜晚,徐徐的涼風,兩個曾經的戀人,在這樹影婆娑的人行道上,好像特別適合說心裏話。


    “……沒去醫院看看?現在醫學挺發達了。”


    劉曉軍小聲問道。


    “……看不了,天生的。”


    “……”


    劉曉軍有些疑惑地看著張玉玲,他記得她原來和徐寧懷過孕。


    “……是我對象的事。”


    張玉玲轉過頭看著劉曉軍說道。


    路燈下的張玉玲,眼若含星,似有淚光。


    立秋過後,劉曉軍找的保姆來了。


    保姆姓邱,五十出頭,家是淄城周邊農村的,一直在淄城幹保姆,這是剛結束上一家,中介立馬聯係了劉曉軍。


    丁麗丁楠管保姆叫邱姨。


    邱姨住在西屋原來丁紅的床上,小瑾瑜跟著丁麗在另一張床,孩子晚上喝奶換尿布,都是保姆和丁麗一起忙活。


    雖然有了保姆,孫蘭英和丁麗的勞動量減少了,可丁麗和不熟悉的人同住一屋,這讓她非常不舒服。


    “你問問中介,幹保姆的,有沒有離家近的?晚上能迴家的那種?”


    有一次,劉曉軍來看孩子,走的時候,丁麗跟到門口外麵問道。


    “現在保姆難找,有就不錯了,哪有條件挑三揀四的?”


    “不熟悉,她還打唿嚕。”


    丁麗抱怨道。


    “那怎麽辦呢?本來周大姐不用和你住一屋,你不是這不行那不行嗎?”


    劉曉軍忍不住皺起眉頭懟了丁麗一句。


    “我哪這不行那不行了?孩子小,我和她說說應該注意的地方,就叫這不行那不行了?我不是為了孩子?”


    丁麗立馬迴懟劉曉軍。


    張玉玲把自己不願意讓人知道的秘密告訴了劉曉軍,劉曉軍就一直在心裏疙瘩著,替張玉玲委屈。


    前麵和徐寧沒結婚就懷了孕,打了孩子還弄得廠裏盡人皆知,現在結婚了,可以生孩子了,丈夫卻生不了。


    張玉玲也沒說明白,她丈夫是種子不行,還是連男人的基本功能都沒有,要是後者,那張玉玲也太可憐了。


    劉曉軍知道,張玉玲一直在一分廠幹彎管,雖然勞動強度沒有那麽大,可搬搬抗抗總是有,甚至有時候生產計劃緊了,還要倒班。


    劉曉軍這個職位,主抓生產,像他這個級別,想幫幫張玉玲,易於反掌。


    劉曉軍原來在技術科,活動範圍主要在辦公樓和食堂,現在,當了管生產的副廠長,那就不能隻待在辦公樓上了,每天都要去各個分廠走走,看看生產一線的情況。


    劉曉軍到一分廠的時候,看見張玉玲和劉全正在彎管機上忙活,張玉玲看見他,笑了笑,沒說話。


    劉曉軍站在一旁看了一會兒,就走了。


    “張玉玲。”


    劉曉軍在去食堂的路上磨磨蹭蹭地走,終於等到了張玉玲。


    張玉玲聽見,連忙走到劉曉軍跟前。


    劉曉軍看了看去食堂的人群,抬腿往旁邊挪了挪,站到了路邊。


    張玉玲也跟了過去。


    “你現在幹彎管的活怎麽樣,累不累?”


    劉曉軍小聲問道。


    “……還行,怎麽了?”


    “你要是覺得累,想換換的話,現在有個機會。”


    “什麽機會?”


    張玉玲問道。


    “廠裏配電室的一個女工,國慶節前退休,你要是想去,可以活動活動。”


    “……配電室不都是照顧年齡大的嗎?我還不到三十,能行嗎?”


    “事在人為嘛,你不試試怎麽知道?你去醫院找個熟人,開個頭疼啊過敏啥的診斷證明,去找廠裏要求照顧,我再給你使使勁。”


    劉曉軍說道。


    ……


    副廠長和張玉玲站在路旁說話,引來了不少去食堂吃飯的工人的目光,丁楠就在其中。


    看見自己的姐夫和張玉玲站在一起,而且,說話好像也不是單純的打招唿那麽簡單,丁楠心裏禁不住疑惑:他倆怎麽看起來那麽熟?


    劉曉軍和張玉玲的往事,已經過去了好多年,現在兩人都結了婚,廠裏很少有人提起了。


    微不足道的,順手的事,劉曉軍還是很願意幫幫張玉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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