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旭嫦策馬又加一鞭,繞道直去三間茅草屋前,緊接著斜身一躍下馬,而後急切輕唿道:“有人嗎?有人在家嗎?這裏有人在家嗎?……”


    陳旭嫦繼續輕唿好幾次,依然沒有一個人應,也沒有任何迴音。


    極其警覺的環視之間,沒有一隻家禽出現,也沒有一隻家畜啼鳴出聲,雖然角落裏還有一些花花草草,安靜得著實讓人更為生疑。


    陳旭嫦大踏步往正中的茅草屋行去,透過一綹一綹太陽光芒,從竹門縫隙裏張望進去,堂屋中的神龕上赫然立著:慕容白之靈位。


    陳旭嫦感覺眼前一陣眩暈,像是落入了一方無底深淵,緊接著搖頭晃腦又極速張眼與閉眼之間,又看見神龕上的靈位赫然還在。


    此一處,在魏燕的交界之地不遠,本與當初慕容白、虞丘長樂、賀蘭大山的落腳之地相去千裏。


    況且,慕容白、虞丘長樂、賀蘭大山命喪無聲之雷後,其家小已然全部喪命,難道是消息有誤?


    不過,看眼前三間茅草屋幹淨利落的感覺,也不像慕容白遺風。大凡身為燕人,大大咧咧那是常有的事,如今這一番景象,費解!


    陳旭嫦極速轉身,在三間茅草屋前後、左右探視了一遍,繼續輕唿著道:“有人嗎?這兒有人嗎?”


    突然,高頭大白馬驟起一陣急促的“噅兒、噅兒”聲,緊接著前腿抬高六尺之餘後,才轟然落地。


    緊接著,驟起一個渾厚的聲音道:“誰啊,是誰啊?又是誰啊!”


    陳旭嫦聞聲極速掉頭迴身,驟見院子中立著一個玄色行頭,正好是方才閃過的那一身玄色行頭。


    這一身玄色行頭雖然長得有一些微微的虎背熊腰,但一定會是一個孩子,從小見慣了慕容白、虞丘長樂、賀蘭大山,多少不會眼拙。


    陳旭嫦見這一身玄色行頭與自家玄色行頭隔空比對一迴,初眼看來確實沒多大的差別。


    旋即,畢恭畢敬抱拳道:“小子,你是幽嫣穀墨家第九十九代大弟子慕容白之後?”


    少年見勢,從上到下打量了一迴陳旭嫦,抬望眼又多看了一眼玄色行頭,道:“三劍客,我就是幽嫣穀墨家第九十九代大弟子慕容白之獨子慕容太白!你又是誰?也穿一身玄色行頭,你又是想假扮誰?”


    陳旭嫦聞言,覺得這事十分有趣,仰頭一陣輕笑道:“你要是慕容白之子,以我看來,就算是慕容白的遺腹子,至少也該三十多歲了!”


    慕容太白瞥了一眼陳旭嫦,冷不丁道:“三十歲?你糊弄小孩?明明我才十三歲!無論三十歲也好,十三歲也罷,無非隻是前後換了一個位置而已,別欺我沒讀過書!”


    陳旭嫦長舒了一口氣息,一時忍不住輕笑道:“好,好啊!你的書,讀的極好,讀的極好啊!那我又問你,慕容白是怎麽不在的?”


    慕容太白聞言,又極速打量了一迴陳旭嫦,極其不客氣道:“我慕容家的家事,又豈能與你這樣的一個過客說道?慕容一姓可是燕國的皇族,你知道什麽是皇族吧?就是可以當皇帝的部族!你怕了吧?”


    陳旭嫦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慕容太白,旋即緩緩道:“皇族有什麽好怕的?曾經大名鼎鼎的‘天王老子’我都不怕!隻要你告訴我慕容白是怎麽不在的,我就告訴你我是誰!”


    慕容太白盯著高頭大白馬,有幾分喜歡,卻兇了一眼陳旭嫦,冷冷又道:“管你是誰,我才沒興趣知道你是誰!除非,除非,除非這一騎馬送給我、我就說!不然,一切都是白搭。有了這一騎馬,就可以躲過那兩個討人嫌的死丫頭!”


    陳旭嫦一時樂了,旋即輕聲歎氣道:“好,好,好。那就依慕容太白。那你先說,待說過了之後,這一騎高頭大白馬,就是你的咯!”


    慕容太白極速又打量了一迴陳旭嫦,而後緩緩道:“三劍客,此話當真?到時候,你可別不認賬,說我一個‘燕人’欺你年長老婦人!”


    陳旭嫦極其鎮定又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一言即出,絕不反悔!誰要是反悔,誰就是狗熊!”


    慕容太白附和道:“好,天地為證。我要是反悔,我就是小狗熊;三劍客反悔,你就是老狗熊!”


    陳旭嫦長舒了一口氣息,而後忍不住又道:“說吧!洗耳恭聽!”


    慕容太白長舒了一口氣息,而後極其鎮定道:“前番,我爹在燕國與高句麗一場大戰中殉國。完了!”


    陳旭嫦聞言苦笑不得,眉頭深鎖,急切又道:“這就完了嗎?你爹這就完了?那你娘呢?那你祖父、祖母呢?那你姥姥、姥爺呢?……”


    慕容太白無可奈何一笑道:“三劍客,我也很想知道我娘是誰!就連我爹都不知道,我又能奈何?”


    陳旭嫦抓狂道:“你爹真是太糊塗,連孩子都這麽大了,還不知道孩子他娘是誰!糊塗,糊塗,……”


    慕容太白輕蔑道:“三劍客,你怎麽能這樣詆毀我爹呢?要不是我爹好心收留我,要不被凍死,就被豺狼虎豹給吃成一堆骨頭渣滓了!”


    陳旭嫦聞言一陣顫抖,看來慕容太白並非慕容白親生,旋即抱拳又道:“慕容太白,方才不知情,都是我的錯,那都是我的錯啊!燕人之威,早就名傳江湖。大人不記小人過,還得大人不記小人過啊!”


    慕容太白臉色稍緩,隻道:“三劍客,看你也不像壞人。實話告訴你吧,如今燕國,不止我爹叫慕容白。慕容白,多著呢!不過,慕容白雖然多,慕容太白獨我一人!”


    陳旭嫦又是大吃一驚,這一年前來,也少有燕國消息,如今聽慕容太白一言,一時又來了興致。


    “慕容太白,這又是為何啊?”


    “三劍客,看你也不像是燕人,我就以燕人的地主之誼告訴你。燕國仰慕慕容白之名者太多,自然叫慕容白的人很多。燕國自稱慕容白的大人與小孩,數不過來!”


    陳旭嫦一時明了,看來幽嫣穀墨家之名沉寂這麽多年來,反倒是燕地裏的燕人還惦記幽嫣穀墨家,始料未及,全然始料未及啊!


    慕容太白拉過高頭大白馬,旋即滿麵笑容道:“馬兒呀馬兒,馬兒呀馬兒,有了你之後,那兩個臭丫頭,那兩個討人嫌的丫頭,必定就無可奈何了!嘿嘿,嘿嘿,……”


    陳旭嫦緩緩又道:“慕容太白,難道,你不想知道我是誰嗎?”


    慕容太白隻顧盯著高頭大白馬,並未正眼相看,冷冷隻道:“三劍客,那你就說說,你又是誰?”


    陳旭嫦悠悠道:“我正是你們仰慕的慕容白的七師妹、幽嫣穀墨家第九十九代穀主,陳旭嫦是也!”


    慕容太白一時搖頭道:“名字太長了,實在太長了,陳穀主是吧?穀主,穀主,穀主,……你真是幽嫣穀墨家還活著的那一個穀主?……”


    慕容太白先棄了高頭大白馬,圍著陳旭嫦繞了一圈,而後急切又道:“三劍客,雖然看你也不像是一個壞人。不過,那又該怎麽證明你就是幽嫣穀墨家那一個穀主?”


    “堂屋裏的那一個靈位,可以證明我爹就是慕容白,所以我就是慕容太白。你又拿什麽證明給我看!”


    “三劍客,拿得出幽嫣穀墨家第九十九代穀主之前的靈位來嗎?”


    陳旭嫦一時無言以對,旋即右手往後極速一揚,緊接著一閃寒光劍影而出,一式絞劍劍氣而後抹劍劍氣,不遠處的一棵五丈高的大樹一分為二,之後轟然倒地。


    “慕容太白,這樣證明行嗎?”


    慕容太白先是一陣驚悚,而後開懷一笑道:“好快的劍,好強的劍氣,打死我都信,打死我都信啊!”


    “既然我叫慕容太白,今日拜穀主為師,再傳慕容白前輩之名。穀主,你看,你看我資質還行嗎?”


    陳旭嫦先是一怔,既然燕國還有萬千燕人懷念著慕容白,況且幽嫣穀墨家確實也該有繼承者了。


    旋即,陳旭嫦捉起了慕容太白的雙臂與手掌輕看了一迴。而後又繞著慕容太白緩緩的轉了幾圈。


    “看著還行,假以時日,……”


    還未待陳旭嫦把話說完,慕容太白旋即跪地疾唿道:“師傅在上,請受弟子慕容太白三拜九叩!……”


    咚咚、咚咚、咚咚,……


    慕容太白鏗鏘有力,錚錚鐵骨之音讓高頭大白馬也退後三步!


    陳旭嫦見勢,緩緩道:“慕容太白,不急。如今,你還隻是掛名弟子,待迴了幽嫣穀墨家,再行拜師禮不成,咱們的規矩可多著呢!……”


    慕容太白吐了一迴舌頭,把高頭大白馬馬韁繩畢恭畢敬遞與陳旭嫦道:“師傅在上,徒兒窮,無禮可送。隻得以此馬孝敬你老人家!”


    陳旭嫦拉過馬韁繩,笑道:“慕容太白,這叫物歸原主!”


    慕容太白搖頭道:“師傅,這叫借花獻佛!不,執馬敬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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