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旭嫦見走遠了劉一穀與陸修靜,長歎一聲,又道:“楊太守,實不相瞞,前番我與純依香兒女俠路過孫小權家時,與其老祖母有約,說以後要周全孫小權一二。雖然孫小權無情無義已命喪孟婆廟,眼下還望太守大人一念是善送其歸家!”


    楊方圓微微點頭,抱拳道:“穀主,你且放寬心。此事吳明一定會辦妥。本官一定還會捎書信與南山郡夏侯太守,讓孫小權祖母老有所依、老有所養,不受流離之苦。”


    半老徐娘微微點頭,孫小孫雖然命喪劉文之與釋遠劍下,但臨終說出天地無法無天之法與追雲逐月劍的破綻,也算是為孟婆江南、江北做了一件天大的善事。以後,要有人再使天地無法無天之法隱形之後捅人刀子,已經不好使了。


    如此,不與其他無名無姓的五鬥米道葬成亂墳崗,已是越女劍以及孟婆郡對孫小權的天大恩賜。


    眼下,孟婆廟大事已了,小事也不容多費心思,徑直斜身拉過吃飽了夜草的黑驢,往客緣齋趕迴。


    黑驢一時“嗯啊嗯”啼鳴不止,像是在為凱旋高歌;半老徐娘突然來了興致,輕唱漁歌,道:“殺魚呀提刀,蝦呀魚酥,啊啊啊,……”


    半老徐娘很快就走遠了。


    吳明安排好孟婆廟一應差事,眼下要為張無與找一個張家合適的爹、娘,抱著張無與也走了。


    一眾皂衣差役與楊家人、費家人、吳家人極速上前來善後。


    陳旭嫦服過三顆幽嫣穀墨家“保命丸”之後,與楊方圓策馬往潘家舊府桃林下的深穀趕了過去。


    畢竟,天明就要開工動土,眼下也算是最後一次“指點江山”。


    天明之後,孟婆郡不再是張家一家獨大的孟婆郡,而是以“張楊費吳”四家大戶為首的孟婆郡!


    自劉一穀與陸修靜離開孟婆廟之後,又狂奔到了郡城外還在善後的楊家人、費家人、吳家人群中。


    楊明利、費大德、吳長誌見劉一穀與陸修靜一身血跡斑斑的活著歸來,已知孟婆廟大獲全勝!


    隻不過,不見越女劍歸來,心中生出三分疑惑,故而頻頻發問。


    “純依香兒女俠呢?……”


    “穀主呢?穀主呢?……”


    “……”


    就在劉一穀與“鬼軍”極速一通比劃之際,陸修靜趁機隻得與楊家人、費家人、吳家人長話短說,之後眾人驟起一陣陣驚歎!


    “純依香兒女俠為孟婆郡九死一生,老夫著實有愧,楊家拜服!”


    “費家拜服!……”


    “吳家拜服!……”


    “……”


    與此同時,一眾“鬼軍”會意,旋即斜身上馬,緊隨劉一穀其後。


    楊明利抱拳又道:“孟婆郡經此一劫,天下更需要太平!司馬賢禍起蕭牆,我輩雖有勤王之心,可是鞭長莫及又無能為力!隻得有賴諸位高人,以解國之危難!”


    費大德抱拳道:“但願諸位高人馬到功成,千裏勤王一戰得勝!”


    吳長誌徑直抱拳也道:“孟婆江南、江北之地,思漢久矣!”


    陸修靜聞聲不發一言,看來楊方圓執意要留下陳旭嫦,又興建“幽嫣穀墨家”,這可是一處大手筆。


    楊方圓新官上任,眼光老成而又獨到,再一次讓人刮目相看。


    雖然有“張楊費吳”之名,可是人心隔著肚皮而各自心懷私欲。要是某一天孟婆郡太守鎮不住“張楊費吳”之名,必定還會禍起蕭牆。


    不過,隻要幽嫣穀墨家還在孟婆郡,想必也翻不起太大的風浪。


    陸修靜見勢隻得與楊明利、費大德、吳長誌一一抱拳,道:“三位族長,後會有期,貧道告辭!”


    劉一穀也與三位族長一一抱拳又道:“孟婆郡,就拜托諸位了!同心同德,孟婆郡必然大興!”


    楊明利三人自是點頭應允。


    “駕,駕,駕,……”


    劉一穀率先快馬一鞭,先往南山郡奔去。眼下建康城之危,又怎麽少了得夏侯玄德暗中的力量。


    待天剛大明之際,劉一穀與陸修靜已經到了南山郡太守府。


    夏侯玄德因前腳才折了諸葛長風要不要發兵勤王,眼下又來了劉一穀一行二十人,自是欣喜萬分。


    夏侯玄德備足了一桌宴席,也得讓一行二十人吃了一頓飽飯。


    席後,夏侯玄德極速與一行二十人換上了一身體麵的行頭,又讓其內服外敷了一些金創藥,蒯忠良又獻上了該獻的書、該說的話。


    劉一穀又有了夏侯玄德在建康城中暗藏的力量,一時如虎添翼,更覺拿下司馬賢誌在必得。


    “司馬天王”頂牛之心甚急,夏侯玄德也不多挽留,故而劉一穀一行二十人馬不停蹄往建康城趕去。


    就在一日入夜之際,劉一穀與陸修靜已經到了東山郡城內。東山郡城內已經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陸修靜見狀又是一聲長歎,上一次司馬讓清洗一次大戶,眼下司馬賢再清洗一次大戶,在這一個亂糟糟的世道裏,睜眼看第二天的太陽與活著,不知那一個才是意外。


    生而為人,活著還真不容易!


    一行二十人人困馬乏,陸修靜不得不領著一行人去佛笑樓。


    “掌櫃的,掌櫃的,……”


    宋定伯聞聲應聲而出,一時趁著夜色,隔空急切又道:“誰啊!佛笑樓該交的銀子,已經交過了;該使的銀子,已經也都使過了。……”


    陸修靜策馬旋停,率先立於佛笑樓前,徑直輕笑道:“宋掌櫃,是貧道!是貧道迴來了!東山郡是貧道的家、東山郡才是貧道的窩!金窩、銀窩,不如貧道的草窩!”


    宋定伯慈顏一笑,立於佛笑樓前,打趣道:“嘖嘖嘖,你這一個陸家道士,上一次與王虎之同赴孟婆江北,卻隻迴來了王虎之的屍體!”


    “還以為你也迴不來了呢!既然道家嫡傳上清派迴來了,五鬥米頂上三道就這樣在孟婆郡亡了?”


    “……”


    就當陸修靜想開口之際,劉一穀突然“撲通”墜馬,人死不醒。


    劉一穀雖是孟婆江南之人,這一些年來在孟婆江北之地以一己之力與五鬥米道周旋,確實與“佛”緣少有來往,曾經日思夜想的都是如何殺掉各州郡的頂上三道。


    方才,不經意之間看見佛笑樓的牌匾,遙想墜入“半道而亡”下的一番奇遇,一時激動不已。


    “佛笑”二字似曾相識之感極其刺眼,就因為刺眼而一時激動,氣血攻心又眼前一黑,墜落下馬。


    陸修靜斜身下馬,疾唿道:“劉一穀,劉一穀,劉一穀,……”


    緊接著,陸修靜輕探劉一穀鼻息,而後又急尋脈搏,從後背驟起一陣拔涼之感!劉一穀一時氣息全無、脈搏全無,全身越漸冰涼!


    “劉一穀,劉一穀,你怎麽能這樣?怎麽會這樣?千裏勤王,又如何能半道而亡?天啦,天啦,這老天爺究竟姓張?還是複姓司馬?”


    “半道而亡,出師不利而身先死難,難道就讓亂臣賊子司馬賢禍亂孟婆江南之地嗎?不,不,不,……”


    宋定伯聽陸修靜一通哀嚎,而後大吃一驚,眼前是“鬼軍”在手、天下我有的劉一穀,如此年少有為之人,怎麽可以半道而亡呢?這可是孟婆江南、江北之地的希望!


    宋定伯一把推開陸修靜,先極速探了一迴鼻息,又把脈一探,旋即又縮手迴身,一時麵色土灰。


    “你這陸家的道士,上一次送一個死的王虎之迴來。這一次,莫非還要往建康城送一個死人?”


    “宋掌櫃,這事,這事它就不能怨貧道啊!貧道也不願劉一穀成這般模樣!要是壽命能分一半給他,貧道寧願折壽!上天為證!”


    “說得還輕巧,你的壽命要分一半給他,他要受得了才成!要是受不了,你折多少壽都是白折!”


    陸修靜一時竟然無言以對。


    宋定伯極其不甘心,忍不住再一次輕探鼻息,而後把脈,依舊還是搖頭。而後又輕捂心房,卻還有一絲溫潤而又極其遊離的跳動!


    宋定伯見勢,惱怒道:“你這一個陸家的道士,一驚一乍,險些壞了大事!盡把他人往溝裏帶!”


    “劉一穀,還有救!劉一穀,沒有死,還有救,還有救啊!”


    “快,快,快!抬他去後堂,老地方了!快,快,趕快!……”


    宋定伯一言,陸修靜自是感激涕零,旋即抬劉一穀去了後堂。


    東山郡因為司馬賢作亂,加之天色已晚,佛笑樓內除了一眾清閑的夥計之外,已經沒有一個食客。


    宋定伯在後堂扒下了劉一穀的上衣,驟見各種傷痕,人人為之淚流滿麵。以一己之力為天下蒼生,這樣的好人,已經太少了!


    宋定伯長歎一聲,而後轉身離開後堂又很快迴來,捧著一顆佛珠大小的珠子,緩緩與劉一穀服下,緊接著意味深長道:“佛笑樓為天下蒼生,就當是一命抵一命!”


    “此珠隻與有緣人,珠離人亡、人亡珠離!氣龍得珠而飛龍在天,自是:佛笑一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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