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謙之確實比葛洪年少、又比陸修靜年長許多,道家嫡傳上清派弟子,如今隻剩上清派頂上二道。


    一眾越女劍本就與另外二道緣分不淺,故而,不得不策馬駐停。


    寇謙之斜背一口長劍,左手持拂塵;麵正額寬,印堂發亮;傳聞身為魏國國師,自然喜慶無比。


    陳靜與陳旭嫦一時無言,畢竟初次相見,確實不知說什麽好!


    曹小強策馬上前三步,緊接著率先開口道:“寇道長,我等又非修道之人,又何來‘道友’之稱?”


    “聽聞寇道長見人皆之稱為:道友。今日得遇,果然不假!名不虛傳,更是奇葩至極啊!”


    “……”


    寇謙之上氣不接下氣,一時緩過了氣息,右手輕拂一綹疏而濃的鬢發,急切又道:“幽嫣穀墨家六弟子,曹大俠是吧?貧道看你印堂發黑,但終將化險為夷,日後必定遁入道門!‘道友’二字,你擔得起!”


    “況且,諸位大俠手中越女劍,皆秉承‘天誌’,以一己之力護天道太平。與道家殊途同歸。不是道友,亦是道友;不似道友,勝似道友。”


    “諸位道友,貧道可有說錯一字半句?出家人不打誑語。諸位道友此行兇險異常。貧道又如何不現身相告一二?此亦是上善若水!”


    “……”


    曹小強在這一些年來,行走於孟婆江南、江北之間,本就看多了江湖中所謂的“神棍”,大多為察顏觀色之徒、坑蒙拐騙之輩。


    此番話雖然極其刺耳,但是眼下看在已故的葛洪麵上,還有陸修靜麵上,不會與寇謙之計較!


    幽嫣穀墨家弟子居然會遁入道門?此番話說來,確實太過於匪夷所思,也從來都沒有這麽想過!


    幽嫣穀墨家弟子自是“天誌”昭昭、日月皓皓;九死一生、無怨無悔。又怎麽可能會遁入道門呢?


    陳靜聞言大吃一驚,遙想幼時的一些往事,急切問道:“寇道長好似上曉天機、未卜先知!即為道家嫡傳上清派弟子,又為何縱容五鬥米道無法無天而禍害天下萬民?”


    畢竟,從孟婆郡一路行來,五鬥米道一直都視道家嫡傳上清派為旁門左道,又如何忍得?


    寇謙之仰頭一通輕笑,道:“純依香兒女俠,是吧?傳聞純依香兒女俠,心善如蓮花。既然女俠皆可心善如此,貧道又為何不能?”


    “無論道家嫡傳上清派也好,五鬥米道也罷,都是道家一門之下的弟子,自然: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諸位大俠,這就好似方才在太守府外的楊家兄妹相爭。無論怎麽爭,又無論怎麽鬥,終歸流著相同的骨血。血脈總濃於清水,總有一天,都會歸於道家一門之下。”


    “尋常鄉民家,也有兄弟姐妹打架、鬥嘴的時候。難道誰先動手,又或者誰先動口,做父母的就得先出手打死他們嗎?都沒有的事吧!”


    “道家有言:大音希聲,大象無形。更是聖人說的:仁愛;又是佛門弟子常說的:善哉!……”


    “……”


    陳靜聞言愣住了一刻,居然找不到一字半句來反駁寇謙之。


    烏圖木在一旁眉頭一皺,旋即開口道:“寇道長,莫不是惦記著與五鬥米道右護法釋遠有師徒之情,來與五鬥米道當說客的吧?”


    寇謙之拂塵一揚,眉頭一皺,又道:“幽嫣穀墨家五弟子,烏圖木大俠是吧?貧道看你印堂最黑,此一行,你可得小心小心,萬分的小心。可別大意誤了自家性命!”


    烏圖木先是“噗嗤”一笑,徑直又半罵半笑道:“你這一個牛鼻子老道,真是危言聳聽。在下姓名前有一個‘烏’字,你就說印堂最黑!似道長你有一個‘寇’字,要說是江湖草寇,看來也不像啊!身為國師,又縱容五鬥米道,還真是細思極恐!”


    寇謙之旋即輕輕的一搖頭,也不與烏圖木一番計較。身為紅塵俗世之外的修道之人,貪嗔癡早就該斬斷。低沉又道:“不聽貧道言,早晚吃虧在眼前。貧道這一個魏國國師,眼下已經失寵賦閑了。魏國天王應該是有新國師的人選了吧!”


    陳旭嫦沉思之間,機靈一動,旋即又道:“寇道長,莫不是孫秀去了魏國,要替下道長的國師之位?道長故意與我等通風報信?”


    寇謙之臉色一綹發青,旋即拂塵一揚,緊接著長歎又道:“幽嫣穀墨家第九十九代穀主,是吧?要貧道說什麽好呢?貧道是不是該說,願穀主吉祥、吉祥、吉祥?”


    陳旭嫦隻道:“寇道長,那不必了。本穀主一者受不起;二者也怕人說三道四;至於第三嘛,要是寇道長能告之五鬥米頂上三道人在何處,本穀主倒可以試著受一迴!”


    寇謙之自是搖頭,隻道:“五鬥米頂上三道,如今人在何處,貧道確實也不知!貧道隻願諸位大俠,此一行務必小心!江海煙波,扁舟逐流;溝壑淺浪,盡折大船!”


    陳靜緩緩透過麵紗鬥笠,越女劍一收一旋之間,急切道:“寇道長言之在理!多謝寇道長此番教誨!此一行,我等必將更為小心謹慎!”


    寇謙之長舒一口氣息,旋即拂塵左右一揚,如釋重負道:“善哉,善哉!純依香兒女俠,總算是一個明白人。貧道心願已了,知足了!”


    寇謙之接著問道:“不知諸位大俠,可有再看見拓拔紹的行蹤?貧道要先尋著他,不然,孟婆江北之地,‘八大天王’並世爭雄越急!”


    陳靜搖頭又道:“拓拔紹有‘無毒不丈夫之毒’,莫非,‘鬼軍’已經在魏國天王的掌控之中?寇道長先前又為魏國國師,可否告知我等一二?”


    寇謙之沉默片刻,極其警覺的左右張望之際,上前數步,立在一眾越女劍三步之距,輕聲說道:“諸位大俠,可得小心隔牆有耳!”


    “江湖盛傳:‘鬼軍’在手、天下我有。免得旁生枝節啊。‘鬼軍’究竟在何處,貧道確實也不得而知,魏國天王應該也不得而知。”


    “倘若‘鬼軍’在魏國天王手中,在孟婆江北之地,一定就不會有‘八大天王’並世爭雄的機緣!”


    “……”


    寇謙之一言,一眾越女劍深信不疑。“八大天王”並世爭雄即是誰也不服誰。倘若一方打破了平衡,還不摧枯拉朽一戰而定天下?


    寇謙之見一眾越女劍也不知拓拔紹的去處,徑直又道:“諸位大俠,那後會有期了!孟婆江北之地不比孟婆江南之地。告辭,告辭!”


    寇謙之緊接著拂塵一揚,道袍一收,徑直揚長而去。


    “告辭,告辭,……”


    “後會有期,……”


    “……”


    一眾越女劍見寇謙之消失了道袍身影,這才掉轉高頭大白馬,繼續在九尺驛道上,策馬狂奔。


    “駕,駕,駕,……”


    四騎高頭大白馬時而並排,時而錯落有致,往“十山八寨”行去。


    策馬奔騰之間,陳靜又道:“諸位,看來五鬥米頂上三道,在魏國的可能最大!諸位以為如何?”


    陳旭嫦緊接著附和道:“靜靜說的極是。看來,‘十山八寨’此一行,咱們還得多留意一迴魏國!”


    烏圖木道:“穀主小師妹放心,待迴了‘十山八寨’,捉幾個細作拷問一番,必定會有重大發現!”


    曹小強仰頭一通輕笑道:“烏圖木五師兄,什麽時候,你也學會拷問細作了?這還真不像你啊!”


    烏圖木不假思索道:“六師弟,在‘十山八寨’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旦凡多動一動腦子,不用親自出麵拷問,也就知道一二了!”


    “說什麽來著: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當黃雀好,當黃雀極好啊!坐享其成、唾手可得!哈哈,……”


    曹小強接著又笑道:“烏圖木五師兄,這一迴,看來是開竅了!”


    一眾越女劍又驟起一陣輕笑。


    沒過多久的功夫,一行四人立在一處屋簷高低不一的木房子、竹房子、草房子、石頭房子前。


    夕陽漸漸的西下,一綹又一綹陽光映在破舊而又荒蕪的泥塵小道上,與孟婆江南、江北之地任何一處城池都大為不同,恍如隔世。


    烏圖木看一臉吃驚的陳旭嫦,輕笑道:“穀主小師妹,你看‘十山八寨’,可比你在東山郡的破房子,還要破吧!吃驚不吃驚?意外不意外?綠水青山雖是金山銀山;返璞歸真,才是一個真真正正的窮!”


    陳旭嫦玄色鬥篷一旋,左手鞍前一撐,正身遠眺,之後微微一笑道:“此地,堪稱世外之地、上古洪荒之地!不知,有沒有洪荒怪獸出沒?嚶嚶嚶,嚶嚶嚶,……”


    烏圖木雙頰佯裝猙獰,雙掌變爪,前後一爪一揚,左右折騰一番,扭頭一副鬼臉,撕咬道:“嗷嗷,……哇嗚,……”


    曹小強見勢疾唿道:“認識,我認識,這是上古野豬!不,是上古窮奇,就是上古窮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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