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那是必須要小心的。


    一眾越女劍估摸著不但進入郡城中要小心,就連眼下策馬奔騰在九尺驛道上也都得萬般小心。


    正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如今,一眾越女劍已經被司馬讓當槍使,左邊一戳、右邊一挑,全然就似在一盤棋局中“跳馬”。


    正當四騎高頭大白馬一路策馬狂奔之際,就在九尺驛道前方數裏處,司馬溫與王虎之不期而遇。


    司馬溫本受一眾越女劍攻殺而逃,估摸著要先潛迴郡城,急著去尋青雲道長司馬儉商議一迴。


    王虎之與謝靈運出了孟婆郡走失了王獻之與謝安,兩個人又尋了好幾日,依然不見蹤跡,才不得不急著迴來與各自家人報憂。


    雖然都說,孟婆江南祖傳的美德:報喜不報憂。但江南王家、謝兩家都是一家人,自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更算不得家醜外揚。


    於江南王、謝兩家人來說興許是憂,但要與非江南王、謝兩家人來說,已經是天大的驚喜。


    畢竟,在江湖中已經傳開了,王獻之與謝安雙雙都成仙了。從此跳出俗世外,今後不在紅塵中。


    況且,王獻之與謝安在最初仙遊之前,早就交代了各自家中一應後事,江南王、謝兩家人也不得不相信王獻之與謝安已經成仙了。


    很多時候,即使不切實際的自我安慰總比悲傷更能讓人接受。


    自我安慰也是一種信念,悲傷隻是萬念俱灰,沒有一個人能放棄各自的信念,哪怕一時半會不敢與人說道,最後也都會帶去棺材中。


    興許,這隻是王獻之與謝安已經尋著了一起歸隱林泉之後,不要世俗之人來打擾的一通借口。


    王虎之自與江南王家人說明情況之後,又不得不來尋謝靈運。


    畢竟,要是江南王、謝兩家最後的德高望重者,身不在世俗中,東山郡中的司馬家必定有大動作。


    如今江南王家,就以建康城東府鎮中的老王鏢局少主王虎之之威威鎮江湖;江南謝家,就隻有謝氏神算子謝靈運之名名滿天下。


    倘若王虎之不急著來東山尋謝靈運,江南王、謝兩家要是被司馬家各個擊破,自是一損俱損!


    正當王虎之一騎高頭大白馬策馬奔騰之際,卻遇見以司馬溫為首而又一路逃竄的五鬥米道道士,張口之間盡是刺耳的謾罵。


    “埋汰旮旯,多事的越女劍,多事的陸修靜,要是沒有越女劍與陸修靜,貧道早就治住了謝家人!……”


    “隻要先治住了謝家人,之後便是陸家人,孫家人,……東山郡隻許司馬家一家獨大,不許再出現任何一家大過司馬家十之一二,……”


    “貧道苦啊,身為司馬家族人,既要聽‘司馬大王’之令,又得聽黃天孫大聖之令。要是‘司馬大王’與黃天孫大聖對立,貧道要一劈為二?分身乏術,實在分身乏術啊!……”


    “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這事,越來越棘手了。要是越女劍與陸修靜合謀,諸位道友,可得小心行事,過了這一劫,貧道一定會讓青雲道長犒勞一迴,……”


    司馬溫謾罵漸漸停歇,一眾五鬥米道道士自是欣喜,謝家東山入相祠堂前,也夠收拾好一陣子,旋即士氣高漲道:“司馬溫道長,就殺光諸如謝家人、陸家人、孫家人,司馬家自然就能一家獨大,……”


    “如此,也算是道法自然。況且,道不言壽。諸如這一些謝家人、陸家人、孫家人,該當就是短命的主,要是他們心有不服,大可去地府問閻王。哈哈,哈哈,……”


    “既然司馬溫道長有此想法,‘司馬大王’必定也會如此想來。不如一路殺迴郡城去,不殺一殺諸如謝家人、陸家人、孫家人,就不知司馬家手段的厲害,也讓這一些大戶知道,東山郡隻是司馬一家的,生與死,老天爺說了也不算!……”


    “對,聽說玉皇大帝姓張,老天爺也姓張,那隻是在孟婆郡。如今在東山郡中,玉皇大帝也好,老天爺也罷,通通都得聽司馬家的!正所謂:現官不如現管。哈哈,……”


    “……”


    正當一眾五鬥米道道士得意之際,又是九尺驛道路轉之時,王虎之高頭大白馬一驚又一旋,長劍鞍前一橫,驟起方圓九丈的殺氣。


    畢竟,王虎之從郡城策馬路過而來,郡城中確實已然血流成河。


    郡城中“司馬大王”血腥如此,這一群五鬥米道道士還想著下鄉去殺無辜鄉民,是可忍孰不可忍!


    看眼下這數百個五鬥米道道士,正是狹路相逢勇者勝。


    王虎之未及開口,司馬溫卻一臉輕蔑道:“貧道還以為是誰,原來是老王鏢局的少主!沒有鏢師的少主,這又算什麽鏢局?不走鏢的鏢局,空有少主之名!哈哈,……”


    王虎之冷冷一笑,沒有爭辯一字半句,畢竟這是不爭的事實。


    自從王羲之、王獻之接手老王鏢局之後,隻顧倒賣王羲之、王獻之的書畫,老王鏢局一無鏢師、二不走鏢,成了真正的商社畫肆。


    不過江湖中也念老王鏢局第一任少主王導之名,王導護天子過了孟婆江,延續晉國廟堂,故而在孟婆江南晉國人心中,傳為美談。


    老王鏢局雖無鏢師也不走鏢,但是老王鏢局就在東府鎮,老王鏢局的少主之位也代代相傳。如此,孟婆江南的晉國人,心願足矣。


    少主者,年少主事也。眼下這一代的老王鏢局少主,王虎之不會書畫,就使一把金絲玉鞘長劍。


    如今,老王鏢局是王虎之一個人說了算,以前的規矩自當作古。


    王虎之待司馬溫笑盡,冷冷問道:“司馬溫,你笑完了嗎?要是笑完了,也就死定了。出劍吧!”


    司馬溫雖然聽聞江湖中王虎之其名,又不曾見王虎之出過一次劍,況且又新接下老王鏢局不久,說不定就是一個繡花枕頭。


    自古年輕人,總想著急出頭,總想著揚名立萬。最後都想著天下第一。隻可惜,江山血雨腥風一浪蓋過另一浪,後浪拍死前浪在沙灘上,一不小心,頭就沒了。


    看王虎之這一身打扮,想要出頭也不似紈絝子弟,方才在謝家東山入相祠堂前受的委屈,如今大可出言羞辱一番,以解心頭之恨。


    司馬溫策馬上前一步,旋即目空一切,之後仰頭輕蔑道:“小子,別不知天高地厚!可別忘記了,老王鏢局第一任少主王導、第一任鏢師夏侯蘭,他們是怎麽死的!”


    “嘭,嘭!黃天孫大聖一手一技無聲之雷,瞬間便灰飛煙滅於無形。哇嗚,貧道錯了,是貧道錯了啊,無聲之雷無聲無息就讓王導與夏侯蘭死了,堪比挫骨揚灰!”


    “要不是黃天孫大聖出手,老王鏢局曆代少主,又怎麽會改名?又怎麽會信奉五鬥米道呢?如今是翅膀硬了嗎?可小心折了翅膀!”


    “哈哈,哈哈,哈哈。小子,前車之鑒,後事之師。可別忘記了,你的名字也帶一個‘之’字,想要忤逆貧道,你可得先掂量掂量,……”


    “……”


    王虎之極其鎮定,小不忍則亂大謀,還是沒有爭辯一字半句,畢竟司馬溫說的幾乎也是事實。


    隻是,此一時彼一時。如今,五鬥米頂上三道一次又一次落敗,出來混的,總是要還迴來的。


    王虎之金絲玉鞘長劍一橫,冷冷又道:“司馬溫,說完了嗎?笑完了嗎?要是說完了,要是笑完了,那也就死定了!出劍吧,……”


    司馬溫一時驟起不快,原本想著羞辱王虎之一番,那知讓王虎之與一眾五鬥米道道士看了笑話。


    眼下的王虎之就似油鹽不進,冷冷的、硬邦邦的像一塊石頭。


    司馬溫沒激怒王虎之,一時卻忍不住大喝一聲道:“小子,敬酒不吃吃罰酒,最後死的也是你!”


    “諸多道友,殺了他!”


    “……”


    這一眾五鬥米道道士得令一湧而出,長劍如霜,殺氣騰騰。


    王虎之劍鞘一旋,鞍前一躍下馬,一道寒光劍影落地,左邊一斬、右邊一劈、前邊一挑、後邊一刺,劍鋒遊走之間劍劍入骨。


    “哎呀,貧道的手掌心,……”


    “埋汰旮旯,貧道的額頭,……”


    “奶娘的胸,貧道的肘子,……”


    “……”


    王虎之長劍極速攻殺之間,步法遊走就似大魚戀大海,冷眼、冷麵、冷言又道:“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就算名字後,還帶有一個‘之’字,前麵也是一頭下山猛虎,一群禍亂天下、為一己之私的鼠輩,該當殺千刀、斬萬劍!……”


    噗嗤、噗嗤、噗嗤,……


    “嗷嗷、嗷嗷、嗷嗷,……”


    一個又一個五鬥米道道士曇花一現,長劍“哐當”如一隻隻閃影的蝶兒掠過九尺驛道,張口落地是一樹又一樹怒放的海棠花枝,最後又變成為一片又一片的海棠花海。


    撲通、咚咚,……


    司馬溫一時急了,王虎之要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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