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世道糜壞,從不尊佛、道為始。貧道這一行,但願能正道家之名、能救道家嫡傳上清派之名!”


    陸修靜自是一臉正氣,如此鎮定一言,一眾人等頻頻點頭。


    突然,從不遠處閃來一通疾唿道:“謝家靈仙老哥哥,謝家靈仙老哥哥,謝家靈仙老哥哥呐,……”


    一眾人等不得不尋聲覓去,來人正是謝氏神算子謝靈運。


    謝靈運一臉驚慌的狂奔到祠堂前,先極速探了探鼻息,之後又麻利的號脈,謝靈仙早就沒有了出入之氣,橫豎已然全身冰涼。


    旋即,猙獰著雙頰,仰頭又一通哀嚎道:“老哥哥,老哥哥啊,愚弟算定你有血光之災,在尋你家人的路上,突然又內急耽誤了一時半刻,還真就壞了大事!哎,……”


    “天意如此,愚弟又能奈天何!謝家靈仙老哥哥,可不能怨愚弟,可萬萬不能怨愚弟啊!……”


    “……”


    謝靈運一個人悲鳴了好一陣子之後,才緩緩停歇下來,緊接著又緩緩抬頭張望之間,目光最後落在陳靜白紗白袍上,道:“純依香兒女俠,想不到孟婆郡一別,咱們又見麵了!此一行還真是緣分天定!”


    陳靜微微一笑,徑直越女劍一直,畢禮道:“要不是當初兩位神仙出手解圍,隻怕在下已經陷在孟婆郡中出不來,實在有愧啊!”


    “眼下,謝氏神算子親臨謝家東山入相祠堂。在下確實還得多謝兩位神仙啊!”


    “……”


    謝靈運沉思了一陣子,徑直又一通搖頭擺手道:“純依香兒女俠,自從兩位神仙出了孟婆郡後,我與王虎之全然追不上步子。看來,兩位神仙是真的仙遊去了,……”


    一眾人等聞聲又是大吃一驚,要是謝安與王獻之仙遊不與世人留下任何一處線索,包括其血親謝靈運與王虎之,看來謝安與王獻之是鐵了心要跳出世俗之外了。


    方今天下,能全身而退,跳出世俗之外者,興許也隻有謝安與王獻之了,除了羨慕,還是羨慕!


    “王神仙、謝神仙,如此說來是得道成仙了。仙,仙,仙,……”


    “東山郡出此王、謝二位神仙,必定名震孟婆江南、江北,與萬千受苦難言的鄉民又一次念想,……”


    “我欲成仙,快樂齊天。謝神仙與王神仙,皆是我等東山郡人又一次天大的無上殊榮,……”


    “……”


    謝靈運心裏有一些來氣,也有一些想笑,明明是跟丟了兩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家,如今卻被這一眾人等說得玄乎至極,除了長歎這一個世道風氣不正之外,又能奈天何?


    尋思之間,又見一個個血人的悲慘模樣,搖頭歎氣道:“諸位鄉民呐,此地傷亡者甚眾,還是各尋各族族人,入土為安了吧!”


    謝靈運仰頭一閃溫潤的淚光,緩緩起身與陳靜畢禮又道:“純依香兒女俠,待我收拾好謝家靈仙老哥哥之後,再來佛笑樓尋你們,……”


    謝靈運旋即歪斜著身子,拖過謝靈仙冰涼的身體,馬步一蹲,極速一撐一點之間,斜身上背,之後挑起鹿頭拐杖往後一拖,徑直“嘿著、嘿著”的往遠處奔去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這一眾人等才在這九條血水斑駁的水渠左右,各自去尋找各家已亡的族人。


    孫玉伯麵有三分喜色,徑直長歎一聲道:“真是大道非道、天道非道啊!陸道長、諸位大俠,東山郡的從今往後,就靠你們周全了!”


    陳靜五人自是緩緩點頭。


    孫玉伯右手輕飄飄一揚,擔子緩緩起身之後,又躺了下去。


    雖然眼下雙腿疼得像一把又一把尖刀在剔骨,但是與身邊已亡的鄉民比起來,還是萬幸,萬幸還活著,萬幸還受人敬仰的活著。


    “孫先生,你先忍一忍,再忍一忍就到家了。咱們一定給你尋最好的郎中,一定治好你的腿,……”


    “孫先生,聽說吃啥補啥。這一隻吊額大白虎的四條腿正好補先生受傷的兩條腿,四條補兩條,傷愈之後,必定虎虎生威!……”


    “孫先生,領著我等鄉民除了一害,它日必定名傳東山郡,……”


    孫玉伯一時也明白這一眾獵戶的小心思,並未辯解一字半句,隻是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沉溺於這一時半會的痛,並快樂著。


    孫玉伯與這一眾獵戶漸漸走遠了,連同那四大塊吊額大白虎。


    陳靜一眾人等自然聽出了弦外之音,要是能破五鬥米道的天地無法無天之法,在任何一把越女劍麵前,都不至於如此輕易的逃脫。


    祠堂前一眾人等漸漸離去,隻留下了四處斑駁的血跡,誰說落紅無情?那不是無情,而是絕情!


    陳旭嫦雙頰驟起三分不快,徑直玄色鬥篷一旋,緊接著斜身上馬道:“陸道長,此地已成是非,看著都滲人滲得心慌,走吧,走吧!”


    陳旭嫦又與曹小強使了一個遊離的眼色,曹小強自是會意,極速調馬轉頭,右手張弛一伸,道:“陸道長,那就暫時委屈一下了。”


    陸修靜一個人自來自去慣了,又如何能與他人同乘一馬,要是兩個男人同乘一馬招搖過市,落不下這一張臉,也丟不起這一個人。


    況且,陸家是東山郡的大戶,又如何能坐於曹小強身後?雖然聽說曹小強是陳留王之後,但是陸家人又如何能甘心落於曹家之後?


    左右極速沉思一通,折扇張馳之間,又不得不仰頭輕笑道:“貧道突然想起還有一件未了之事。不如就此道別,待天黑入夜之前,貧道必達佛笑樓。諸位大俠,貧道這可不是逃走,都信得過貧道嗎?”


    陸修靜言畢,遊離著雙眼,也算是試探一番,畢竟從今往後要共進退,又怎能少得了信任呢?


    曹小強不得不縮迴了右手,又與陳旭嫦迴了一個遊離的眼神,陳旭嫦一時確實不知如何是好。


    陳靜接過話茬子道:“我等信得過陸道長。興許陸道長還需與家人交代一番。畢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能與家人說清楚,也好讓家人少擔憂一分,合情合理!”


    陳靜自是心知肚明,如今與東山郡頂上三道都交過手,一時半會也不會有五鬥米道尋來生事。


    興許,陸修靜確實也該迴去與陸家人通一次口風了。


    陸修靜借坡下驢,仰頭一通輕笑道:“純依香兒女俠,真是心善若白蓮,一念是善。貧道信你,貧道信你,貧道信你啊!……貧道也信諸位大俠,那就佛笑樓見,……”


    陸修靜旋即折扇一揚,左手“上善若水”,右手“道法自然”,之後轉身往人煙稀少的羊腸小道行去。


    陳旭嫦見陸修靜走遠,緩緩又道:“這一個陸道長,看來是心眼賊多。當初葛道長之言,真如盆中抓魚、圈中逮羊,看得明明白白啊!”


    陳靜糾正道:“交人不疑,疑人不交。你若一疑,人心盡失。九死一生、無怨無悔,萬不可忘了!”


    陳旭嫦自覺理虧,徑直長舒了一口氣息,悠悠道:“但願煙波平,江湖得餘生。駕,駕,駕,……”


    一閃玄色身影率先往九尺驛道上奔去,陳旭嫦又多看了一眼揀養之娘的墳頭,把心一橫,往東山郡郡城中快馬奔了迴去。


    四人策馬奔騰,沒跑多遠的路程,在九尺驛道路轉之際,斜地裏奔來了無數驚慌逃難的鄉民。


    “籲籲、籲籲,……”


    高頭大白馬止蹄,緊接著驟起一陣猛烈的撕裂聲,前腿抬高六尺有餘,轟然落地之後,蕩起一綹又一綹塵埃如孟婆江波上的漣漪。


    一眾越女劍自是大吃一驚,陳旭嫦越女劍鞍前一旋,急忙止住了一個鄉民,急切問道:“大白天的如此驚慌,到底出了什麽事?”


    這一些逃難的鄉民也認得越女劍,徑直緩緩停下了步子,一時驚魂未定,就似揀了一條命迴來。


    “諸位大俠,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司馬大王’與郡城中非司馬一姓的大戶幹起來了,……”


    “太陽剛升起來的時候,‘司馬大王’就領著府軍,挨家挨戶的殺人,一言不合就殺人。咱們這一些下九流的窮人,雖然不入‘司馬大王’的眼睛,是非之地待著提心吊膽!……”


    “郡城中的大戶,為報父兄妻兒之仇,不得不起身反抗,郡城中已經血流成河了。作孽啊,……”


    “……”


    陳靜為之一怔,細細想來,這個“司馬大王”司馬讓確實不簡單!


    算計一環扣一環,調虎離山又借刀殺人,瞞天過海之計,還把東山郡中所有人玩弄於股掌。


    除司馬讓一人之下,無一不是棋子。既然是棋子,攻、殺、謀、棄,一個不落下。


    “山雨正急!走,咱們得準備會一會司馬讓了,……”


    陳靜疾唿之間,逃難的鄉民鬆了一口氣,徑直讓開了大道,齊聲招唿道:“諸位大俠,萬分小心,要萬分小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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