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旭嫦自是點頭不語,事有輕重緩急。眼下,也是時候該迴桃花源一趟了。諸葛長風輕搖鵝毛扇、蒯忠良輕搖蒲葵扇盯緊陳旭嫦。


    相逢時難別亦難,空氣裏突然陷入一片沉寂,能聽見的隻是一陣又一陣輕微的唿吸聲。


    不遠處的皂衣差役與府兵一時先緩過神來,又安心忙活倒騰這一些五鬥米道道士,驟起的聲響,又驚迴了一眾幽嫣穀墨家弟子。


    慕容白接著抱拳道:“穀主小師妹啊,你看純依香兒女俠,還有葛道長,也與我等一路同行吧!純依香兒女俠手中越女劍本為一家,葛道長也正好與莊嚴子論道,……”


    陳旭嫦又一陣“嚶嚶”輕笑,之後又瞅了一眼陳靜與葛洪,字字珠璣道:“本穀主,沒說不讓啊!”


    慕容白這才眉頭輕舒,一時如釋重負道:“要沒有葛道長與莊嚴子論道,我等說不過他,又要受他言語欺負。在桃花源外受人欺負,技不如人那就罷了;要是在桃花源內受自己人欺負,那才更難受哩!”


    餘等幽嫣穀墨家弟子麵上浮過一陣輕笑,旋即又似樂開了花。


    夏侯玄德也不多挽留,抱拳半開玩笑道:“本官要沒公務,也很想去桃花源中一睹為快。莫奈何,一時又分不開身。既然幽嫣穀墨家弟子俱在,來日方長,總會尋著合適的機會。長風兄、忠良,下一次,咱們也尋一個吉日,一同前去。”


    諸葛長風與蒯忠良點頭微微一笑,自是欣喜萬分。江湖中傳言:桃花源,有緣者必能得入。


    況且,桃花源本是幽嫣穀墨家所在之地,隻要與幽嫣穀墨家弟子交厚,去桃花源自然水到渠成。


    瓜田中二在遠處眉頭一皺,旋即右手一揚,急切嚷嚷又道:“太守大人,你怎麽能忘記了卑職呢?下一次,可千萬別忘了叫卑職。卑職也很想去桃花源中看一看,……”


    夏侯玄德扭頭一通輕笑道:“中二,想去桃花源,可得盡心竭力為南山郡鄉民。要是某一天粗魯誤了大事,本官可就不帶你去了,……”


    瓜田中二袖子一擼,旋即仰頭正色道:“太守大人,天地為證,眾位英雄豪傑皆可旁證。從今往後,太守大人叫卑職幹什麽,要卑職有一絲不順之心,喝水噎死、吃飯撐死、喝酒醉死、吃肉膩死、走路摔死、睡覺睡死,還有,還有,……”


    夏侯玄德聞言,旋即擺手一通輕笑道:“中二,要是果真如此,本官要你何用?你這差役頭領之職也沒法繼續當下去了。倘若如誓言那般,太笨、太傻、太呆了,……”


    諸葛長風與蒯忠良一通哈哈大笑之後,餘等眾人笑聲未止。


    瓜田中二這才明白其中的道理,麵上浮過一絲尷尬,之後又若無其事道:“嘿嘿,太守大人,卑職說不過你們這一些讀書人,那麽言而總之、總而言之:一切都盡在不言中。下一次要去桃花源,捎上卑職就成了。萬語千言,不如一行!”


    瓜田中二也不矯情,徑直埋頭用心清理這一些五鬥米道道士。


    夏侯玄德三人一同目送葛洪與一眾越女劍離開了這一方空地,旋即又轉身迴府,輕聲又道:“長風兄、忠良,咱們一時半會也不用再提心吊膽了。哈哈,哈哈,……”


    諸葛長風鵝毛扇一搖,心弦一鬆如巨石落地,悠悠又道:“太守大人言之有理,今夜大可睡一個安穩覺了。不用再擔心半夜被五鬥米頂上三道取了腦袋,當官可比歸隱危險多了。這一個世道,當官也是把腦袋別在腰帶上的差事,萬難!”


    蒯忠良輕搖蒲葵扇,旋即附和也道:“幸好有一眾越女劍,不然,隻怕我等已經看不見這頭頂的一輪太陽了。佛雲:眾生皆苦。但願上善若水,苦盡甘來。官,管!”


    夏侯玄德一時沉默不語。


    陳旭嫦一行九人,高頭大白馬穿城而出,徑直往南山而去。


    其時,龐飛龍已經傷愈可以下地行走了,正盡心竭力陪著陶淵明種菜、澆水、挖土、捉蟲,……


    “噅兒、噅兒、噅兒,……”


    一行高頭大白馬在一處五柳山莊外停歇,葛洪拂塵一揚,疾聲高唿道:“五柳先生,五柳先生,五柳先生在嗎?在嗎?……”


    陶淵明著一身土灰長衫極速奔了出來,倒也像一個下地的鄉民,一雙光腳一半是濕漉漉的泥巴、一半是支離破碎的雜草葉子,……


    “葛道長,你這是?……”


    “五柳先生,方才貧道與幽嫣穀墨家穀主言道,破解五鬥米道天地無法無天之法,主意出自你口,故而前來接你,一同去桃花源,……”


    陶淵明一時欣喜無比,一雙泥漿、泥塵雙手在長衫上擦了又擦,擦了再擦,又好似不太相信自家的耳朵,來迴又一陣急步,……


    “葛,葛道長,此話當真?此話當真?可是,可是飛龍他,……”


    “五柳先生,不必擔心,穀主準許了,龐飛龍也一起,一起!”


    陶淵明又是大吃一驚,沒想到驚喜一個接連一個,防不勝防又還妙不可言,旋即大聲疾唿道:“飛龍,飛龍,收拾一下,趕快收拾一下。走,去桃花源!……”


    龐飛龍聞聲也是大吃一驚,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機緣,極速去溪邊清理了一迴雙手掌中的泥塵。


    陶淵明自然也不能以這一身穿著去桃花源,極速迴屋換上了一身幹淨衣袍,又去溪邊清理了一迴光腳,極速穿上一雙布鞋,興奮至極的立在莊外的那一棵老柳樹下。


    葛洪右臂一伸,道:“與貧道一騎,一騎,一騎,來,來,……”


    陶淵明斜身上馬,坐於葛洪之後,麵有十分喜色,一掃這一些天來的陰沉心情,頓時豁然開朗。


    慕容白右手一伸,道:“這一位英雄,青鋒大刀使得不錯。來,與在下一騎,一騎,來,……”


    龐飛龍青鋒大刀一斜,縱身一躍,高頭大白馬後背一沉,……


    慕容白輕拍高頭大白馬右側耳朵,一邊輕聲道:“老夥計,先委屈你了。待迴了桃花源,好生休養一迴,多與你吃五升豆子!”


    一眾人等驟起一通輕笑,旋即快馬又加一鞭,一閃九塵絕跡於五柳山莊外的林蔭小道中。


    “駕,駕,駕,……”


    高頭大白馬跑著跑著,就不由自主的讓著陳旭嫦走在了最前方。


    一行人繞著南山下趟過了幾條小溪,又穿過了幾片鬆林,一時林中落葉紛飛如蝴蝶,林中鳥獸啼鳴似輕歌,林上風聲好比天籟之音。


    漸漸的,漸漸的,前方出現了一層又一層白霧,白霧四散而開像極了張牙舞爪的一隻神獸。


    白霧越厚,白霧越濃。


    路途漸迷,路道漸離。


    高頭大白馬在白霧中又走了好一段路程,抬頭除了白霧還是白霧,置身其中全然不知東西南北。


    突然,彌漫著的白霧中出現了一團巨大的空心光亮,空心光亮四周數十步之遠便無一綹白霧。


    在這一處空心光亮處,是一堵不知有多高、多寬、多厚的青石苔蘚牆,青石幹爽無一綹水漬,苔蘚肆無忌憚的長勢,就似青石外衣。


    雖然青石上沒有水漬,但是不遠處的這一些白霧,漂浮在空氣中的水氣養活這一些苔蘚綽綽有餘。


    陳旭嫦率先止步於這一堵青石苔蘚牆前,旋即越女劍劍鞘在一處凹進去的地方輕輕一點。


    汩汩、汩汩、汩汩,……


    一陣如千鈞石磨滾動的聲音從這一堵青石苔蘚牆內傳了出來,緊接著在凹進去的地方旋出了一塊像石頭又不似石頭、像木頭又不似木頭,且又古色古香的一方器物。


    看樣子,這一方器物就是開啟這一堵青石苔蘚牆的機關了。


    陳旭嫦在這一方器物上緩緩一旋又一轉、一套又一滑,……


    片刻之後,陳旭嫦坐下高頭大白馬一陣輕微撕鳴,旋即退後了三步,一眾人等默默的看著這一方器物一旋一轉之間又退迴凹陷處。


    汩汩、汩汩、汩汩,……


    這一次巨大的聲響,猛烈而笨重就似城門洞上放下吊橋,又似開山一劈分開了一道又一道山門。


    緊接著,這一堵青石苔蘚牆正中的苔蘚開始一分為二,窸窸窣窣落下了不少新鮮的苔蘚。


    從苔蘚正中,青石一線天似的越張越開,緊接著一線幽暗的天光伸入到青石苔蘚牆內一丈遠。


    在青石苔蘚牆內的一丈遠外,還是一方望不著邊際的白霧,更看不清白霧另一頭是何山川地形。


    待這一堵青石苔蘚牆現出兩馬並驅而入的距離,之後戛然而止。


    陳旭嫦策馬當先,餘等高頭大白馬緊隨其後。


    待高頭大白馬全部過完這一堵青石苔蘚牆之後,又一陣“汩汩、汩汩、汩汩”的聲響,青石合二為一。


    高頭大白馬在這一方白霧中沒走幾步,迴頭一看之際,那一堵青石苔蘚牆全然淹沒在白霧中,再也找不著一絲蹤跡。


    陶淵明驚歎道:“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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