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大人,太守大人,如今五鬥米頂上三道,已成最大的三隻老鼠,逃了,逃了,真的逃了,……”


    正當瓜田中二再一次與夏侯玄德高聲道喜之際,一眾幽嫣穀墨家弟子玄色身影一閃疾行,在這一方空地的方圓數百步之外、以至於各個街道口都沒有尋著點滴血跡。


    葛洪見狀拂塵輕飄飄一揚,眉頭一皺,麵有三分不甘之色,旋即又環視了一眾人等,緊接著如風過山岡似的雲淡風輕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莫奈何偏偏就好五鬥米頂上三道之生?天地不仁、上德不德,貧道也是萬般無可奈何啊!”


    陳靜緩緩透過麵紗鬥笠遠眺,一聲長歎之後,麵帶三分喜色。


    歎的是未能手刃孫秀與綠珠報仇雪恨,心中有恨且愧疚不止;喜的是如今五鬥米頂上三道在南山郡一敗之後,不日便可傳遍江湖,想必在孟婆江南、江北州郡必如星星之火,終成北鬥七星之勢。


    如此以來,孟婆江南、江北州郡五鬥米道敗勢初現,接下來隻需借力使力,又或者接力打力,孟婆江南、江北州郡苦五鬥米道者甚眾,必定會是牆倒眾人推。


    雖然這一次孫秀逃了,但是大勢顛覆之始,自是逃得過初一、逃不過十五,孫秀必將聲敗名裂。


    陳靜越女劍極速入鞘,旋即畢恭畢敬一揚,接著抱拳又道:“葛道長,無需愧疚。興許,正如葛道長方才所言:上天有好生之德。是與孫秀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葛洪拂塵一收一旋之間,旋即輕撫鬢發,仰頭張望,一時感慨萬千道:“終歸是天道不明,大道混沌不堪啊!生而為道家中人,卻無力迴天,心痛不已,心痛不已啊!”


    陳靜自是無言以對,要是五鬥米道都與上清派一般道法自然,也便沒有了今日這般針鋒對麥芒,終歸是一己之私害苦了五鬥米道。


    道祖老子追尋無為,倡導無為而自化,是以天地靈氣萬物更新於自然;莊子追求逍遙,夢蝶而為無為,天地萬物似虛無如清輕上浮之氣,風也逍遙、雲也逍遙。


    至於這五鬥米道,雖說道家下山是為救人,隻可惜救天下萬民而成一己之私,心魔始生道亦為盜。


    始作俑者,莫過於五鬥米道前身太平道張道陵張氏一門,故而孟婆郡張家人還想取孫秀而代之,終歸也是一己之私,殘念輪迴啊!


    黃天當立,歲在甲子。雖然已經過去了數百年,然而黃天孫大聖孫秀這一個五鬥米道終歸還是一統了孟婆江南、江北之地,“黃天”二字,是為繼承太平道衣缽;一統孟婆江南、江北之地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自比聖賢,故而稱“孫大聖”。


    陳靜突然覺得,如今從南山郡為始,“黃天孫大聖”之名破碎,要是孫秀改過自新也來從去處來、去從來處去,在孟婆江南、江北之地必定會少許多無謂的紛爭。


    但願昊昊天意如世道最底層人心所想,陳靜一時又如釋重負。


    這時,夏侯玄德領著諸葛長風與蒯忠良急步上前,左右抱拳,畢恭畢敬又道:“本官多謝純依香兒女俠、多謝葛道長,若是今日沒有兩位高人在旁,隻怕陳留王一眾人等必將又是一場僵持的苦戰!”


    “佛家中言:眾生皆苦;道家也言:上善若水。以本官今日看來,兩位才是老天爺派來救萬民於苦難的世外高人啦,真善美,善哉!”


    “……”


    夏侯玄德還未言畢,諸葛長風鵝毛扇一揚,蒯忠良蒲葵扇一揚,畢恭畢敬又是一通作揖上前。


    “長風身為武侯之後,先祖未能一戰而滅司馬氏,今日有幸得遇兩位世外高人相助,南山郡萬福!”


    “方今天下思治,兩位世外高人可是萬千忠良之輩的楷模,南山郡萬福、孟婆江南州郡萬福!”


    “……”


    葛洪麵有三分尷尬之色,旋即拂塵一揚,指著陳靜手中越女劍又道:“兩位大人,要謝,還得多謝這一位純依香兒女俠。貧道之功,不足言表,也不及女俠萬中之一。”


    諸葛長風鵝毛扇輕搖三迴,仰頭一通輕笑道:“葛道長有所不知,長風在孟婆郡就與純依香兒女俠相遇了,幸得女俠仗義出手啊!”


    葛洪一時倍感意外,似諸葛長風的功夫,除非一郡頂上三道的道法不能力敵,餘者皆是摧枯拉朽。


    蒯忠良急切又道:“忠良一家老小,也受幽嫣穀墨家眾大俠之恩,也受純依香兒女俠之恩。恩重如山,忠良無以為報,隻得追隨太守大人,盡心為南山郡萬民謀劃了。”


    蒯忠良扭頭又與夏侯玄德一拱手,麵有八分喜色。夏侯玄德見狀從心底裏高興,驟起八分喜色。


    一眾幽嫣穀墨家弟子沒有尋著五鬥米頂上三道的蹤跡,不得已也隻有扭頭迴來了。


    先瞅了一眼皂衣差役與府兵清理這一眾五鬥米道道士,又瞅了一眼談笑風生的眾人。


    陳旭嫦在前,餘等幽嫣穀墨家弟子身後一字排開,一個個麵帶八分喜色,徑直抱拳齊聲高唿道:“幽嫣穀墨家弟子,多謝純依香兒女俠仗義出手。越女劍八劍重聚,從此天下無敵,五鬥米道必亡!”


    陳靜見狀雙頰發燙,一時受寵若驚,眼下這一眾幽嫣穀墨家弟子除了陳旭嫦之外,早已親如一家人,故而又多看了一眼陳旭嫦。


    初次相見,陳靜心中驟起一陣五味雜陳,一時倍感意外,沒想到年輕時候的陳旭嫦如此驚豔。


    如今,眾目睽睽之下又豈能失了禮數,旋即畢恭畢敬道:“在下陳靜,見過幽嫣穀墨家穀主!”


    陳旭嫦自是欣喜,又瞅了一眼陳靜手中的越女劍,緩緩又道:“純依香兒女俠,你太見外啊!看你我年紀相當,無需如此見外。況且,越女劍八劍本為一家,你又姓陳,更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嘿嘿。”


    夏侯玄德拱手輕笑道:“諸位英雄豪傑,五鬥米頂上三道在南山郡敗逃,數十年未遇之盛事。本官欲與諸位英雄豪傑接風洗塵,……”


    “嚶嚶嚶、嚶嚶嚶,……”


    陳旭嫦一通輕笑之後,旋即越女劍一直,抱拳道:“夏侯太守,這一次就免了吧!小女子身為幽嫣穀墨家第九十九代穀主,有愧啊!”


    夏侯玄德眉頭一皺,如今南山郡杜家人已然失勢,越女劍八劍重聚,又殺逃了五鬥米頂上三道,似此每一件大事都值得慶賀一番。


    “穀主,你這是為何?難不成,你是怕本官今後成了杜家人第二,將來越女劍下不去手?”


    “穀主,你且放寬心。那都沒有的事。本官不做杜家人第二,也不屑杜家人第二,本官隻是陳留王鞍前馬後的一個小卒,……”


    “……”


    陳旭嫦忍不住“噗嗤”一笑,旋即打斷了夏侯玄德的話茬子,一邊擺手,一邊又扭頭環視了一迴六個師兄,緩緩說道:“夏侯太守,你多慮了。幽嫣穀墨家這一眾饞貓,在悠然居吃太守大人的、住太守大人的、用太守大人的,這一些年,多不勝舉!小女子身為幽嫣穀墨家穀主,萬分有愧啊!雖說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可親兄弟也得明算賬啊,不明不白多了,萬般不好啊!”


    夏侯玄德有一些急了,眉頭一橫,官服一揚,悠悠又道:“穀主,看你說的什麽話。悠然居一切所有,皆為陳留王重奪帝位之始。這天下本就該屬陳留王,悠然居無非似大海中的一滴水,不足掛齒!”


    陳旭嫦一時也不與夏侯玄德爭辯一字半句,徑直扭頭道:“強強,你都聽見了嗎?我等皆是托你之福啊,嚶嚶嚶,嚶嚶嚶,……”


    曹小強麵有三分愧疚之色,低頭不語,也不看任何一個人。


    此時此刻,夏侯玄德麵帶三分喜色,徑直又道:“穀主,這一次不在悠然居,而在太守府。本官要為南山郡鄉民謝過眾位英雄豪傑。不然,要是南山郡需要眾位英雄豪傑的時候,本官才不至於臉皮薄啊!”


    夏侯玄德這一番話,先逗樂了一眾人等,而後樂嗬了夏侯玄德。


    陳旭嫦又環視了一眾幽嫣穀墨家弟子,旋即臉色瞬間冰涼,一邊正色又道:“小女子多謝夏侯太守抬愛我輩。莫奈何,師傅她老人家命喪無聲之雷。小女子又如何咽得下宴席中的一口菜食呢?”


    夏侯玄德聞言一時麵色凝重,旋即長歎一口氣息,緩緩問道:“那麽,依穀主之見,該當如何?”


    陳旭嫦眼中一閃有光,緩緩又道:“夏侯太守,五鬥米頂上三道新敗,南山郡一時半會相安。小女子正好與一眾師兄迴幽嫣穀墨家,與師傅她老人家立一方石碑。”


    夏侯玄德無言,畢竟幽嫣穀墨家第九十八代穀主已然煙消雲散,之後這一眾幽嫣穀墨家弟子被殺得四散而逃,眼下重聚該當如此。


    “如此,那本官就等諸位從桃花源中歸來,再商大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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