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咕嚕,……


    “涼茶入我心,天地飛柳煙。但得一雄才,英名照古今!好茶,好茶,好涼的茶啊!哈哈,……”


    “封侯非我意,江山畫如一。從此天高處,忠良九合兮。盞中茶水雖涼,可涼不過人心!哈哈,……”


    “忠良兄,……”


    “長風兄,……”


    諸葛長風與蒯忠良想視一言,上不愧天、下不疚地,想說的許多話在這一盞涼茶中又下了肚。


    先是一涼,而後拔涼,眉心與胡須凝結成霜之感驟起,之後又一綹溫潤的湧泉四散而消釋。


    涼茶不涼,涼茶微暖。


    大灰貓的眼珠子在微微的一開一合之間越見犯困,安全如斯,一時也安靜如斯,逝者如斯夫。


    “忠良兄,幽嫣穀墨家弟子齊聚南山郡,你怎麽看?”


    “長風兄,實不相瞞,幽嫣穀墨家弟子齊聚南山郡,想必桃花源又要開動機關了吧!倘若再一次開動機關,桃花源裏外之人會再一次相通,長風兄不想去一睹為快?”


    “喲,原來忠良兄也還惦記著桃花源啊?可是,你分得開身追隨幽嫣穀墨家弟子嗎?眼下機緣已失,又如何去桃花源中?要是去了桃花源中又出不來,你家上有老、下有小,如之奈何呀?以何為依啊?”


    “長風兄所言極是,忠良一時愚昧,愧疚得慌啊。多謝長風兄提醒萬一,忠良還是靜待有緣人了。眼下看來,《戰國策》中的秘密,至少不能落在杜家人的手裏。”


    諸葛長風與蒯忠良你一言、我一語,談笑生風有鴻儒。


    諸葛長風閑來無事,蒯忠良心中有一些微微的擔心蒯忠義。


    一者,蒯忠義還是一個孩子;二者,習武從來都是要吃大苦頭的,特別是習武之初。


    隻願蒯忠義今番吃得苦中苦,來日必為人上人。


    確實,也如蒯忠良所憂,蒯忠義自與龐飛龍跪過拜師禮,龐飛龍喝個拜師茶之後,已經領著皂衣差役去了常練青鋒大刀之地。


    龐飛龍以為幽嫣穀墨家弟子已然重聚南山郡,杜家人必定會收斂一些飛揚跋扈,況且,陶淵明已然傷愈理事,隻得閑暇之餘授蒯忠義一些基礎功夫。


    “站如鬆、坐如鍾。拳打一線,刀劈劍斬穩、準、狠,基本功無一不在馬步,無論左右馬步、前後馬步、斜跨一字馬,腰力與五體之間各得其所,各得其妙,……”


    “馬步穩,功夫穩;馬步不穩,再好的招式,也都是繡花枕頭;馬步不穩,再好的神兵利器,也都是一截枯木棍子,反會被連累,……”


    “……”


    龐飛龍聲如洪鍾說道之間,蒯忠義已然左右馬步一直,昂首挺胸目不斜視,拳頭一擊一收,道:“嘿哈,嘿哈,嘿嘿哈哈。……”


    龐飛龍亦是左右馬步一直,左手為拳,右手持青鋒大刀一刺一收,旋即又無心一劈,一綹青色刀光斬斷了一大片樹蔭。


    龐飛龍先是一怔,旋即青鋒大刀反手入地一尺,緊接著化掌為拳,與蒯忠義示範一通拳法。


    皂衣差役一時閑來無事,旋即刀鞘入地,也立在龐飛龍身後,與龐飛龍一同出手練拳。


    “嘿哈,嘿哈,嘿嘿哈哈,……”


    “嘿哈,嘿哈,……”


    “……”


    並未與龐飛龍一同前來的皂衣差役一時沒有公務,徑直在縣府前緊握腰刀左右巡視著。


    突然,斜地裏閃過一群皂衣差役,旋即分出了數十個五鬥米道道士,又分出了手持文書的杜壽。


    “哈哈,貧道又來了,今日,貧道還帶來了太守大人的文書,貧道就不信這一個邪,小小一個陶淵明,骨頭會硬過杜家人!”


    “還愣著幹什麽?還不與貧道入府通報去?告訴陶淵明,穿好了官服,記得出來跪迎貧道,想要不為五鬥米折腰?南山郡絕不允許!有一個折一個,有兩個折一雙,可別壞了南山郡杜家規矩!”


    “……”


    一閃皂影入府,餘等緊握腰刀盯住這一些杜家人。


    一炷香過去了,陶淵明沒有出來,連縣衙差役也沒有出來。


    杜壽一驚,旋即右手一揚,一行兩個太守府差役奔入府中。


    遠遠的,杜壽側耳聽見縣府內一連串罐子、椅子、杯子的破碎之聲,又過了好一會兒功夫之後,陶淵明一身白紗白袍光腳而出。


    “陶大人,陶大人,你這是,你這為的是那般啊?……”


    陶淵明右手一揚,止住了縣衙差役,盯住杜壽無言。


    杜壽麵色一驚,文書一揚,厲聲大喝道:“陶淵明,貧道今日為官府之事前來,還不跪下迎接?”


    五鬥米道道士一時幸災樂禍,徑直一邊高聲疾唿道:“跪,跪,跪!陶淵明,跪,跪,跪!……”


    白紗白袍一揚,光腳左右一陣慢悠悠的踱步,旋即不輕不重,飄飄悠悠的說道:“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想要為五鬥米折腰,除非孟婆江水倒流,除非五鬥米道消亡!”


    杜壽聞言麵有八分怒氣,徑直右手一揚,厲聲大喝道:“來呀,安排!來呀,來呀,安排!……”


    旋即,又上前了數十個五鬥米道道士,先圍住陶淵明,頃刻之間又捉住了陶淵明押於杜壽前。


    刷、刷、刷,……


    縣衙皂衣差役一時怒火又衝九重天,正當腰刀與五鬥米道道士近身三尺之際,杜壽輕飄飄一揚手中的文書,一通輕笑道:“貧道今日有太守府文書,爾等敢輕舉妄動,貧道今日要替太守大人殺無赦!”


    縣衙皂衣差役一時進退兩難,退,對不住陶淵明;進,忤逆官府文書,這一份差事必定不保。


    白紗白袍旋即又一揚,字字珠璣又道:“誤落塵網中,一去三十年。羈鳥戀舊林,池魚思故淵。想要我陶淵明為五鬥米折腰,休想!”


    杜壽又輕飄飄一揚文書,旋即又一通輕蔑的嘲笑道:“在其位,謀其政。貧道就不信這一個邪!”


    杜壽又與五鬥米道道士使了一個眼色,一湧上前再一次摁住了陶淵明。太守府來的皂衣差役腰刀極速一旋,力拒縣衙皂衣差役。


    白紗白袍極速又一揚,光腳在縣府前一陣“蹬蹬”,旋即厲聲大喝道:“不為五鬥米折腰,不為五鬥米道折腰,平生不為五鬥米折腰!”


    杜壽目光如炬,旋即又一通大罵道:“埋汰旮旯。如今,有太守大人文書在此,不容你左右!來呀,安排,倘若不折,一刀劈了,一刀兩斷不折也是折!貧道,就不信這人的骨頭硬得過快刀一斬!”


    旋即,一個太守府皂衣差役歪嘴咧齒,一通狡黠之笑後,雙手緊握腰刀,緩緩步向陶淵明。


    突然,從縣府內又匆忙奔出了一個年輕小子,一身白紗白袍,一副文弱書生之態,雖然麵如霜華,但是此刻也是一臉哀容。


    “二叔,二叔,二叔呀,小侄求您了。脖子擰不過大腿,脖子擰不過大腿的啊!天下讀書人皆沉醉在五石散兌酒中裝聾賣傻,二叔你又何必世人皆醉我獨醒?……”


    “二叔,二叔,二叔啦,你要想一想。要是丟了官,二嬸的日子又當怎麽過?韓信能受胯下之辱,二叔為何就不能折腰?……”


    “……”


    陶淵明一時勃然大怒,旋即指住年輕小子的鼻子,張口一通大罵道:“豎子不足與謀!這一些年讀的書,你都白讀了!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謂之大丈夫。二叔敢為天下先,為的是打破這一個不公的天道!你,你,你,二叔白疼了你這一些年!豎子,豎子,豎子,氣死二叔了!”


    杜壽見狀眼前一亮,就似看見了一道曙光,膠著之態能見分明,旋即一通大笑道:“好,好,好小子!識時務者為俊傑,貧道正需要你這樣的人,縣府也需要你這樣的人,南山郡更需要你這樣的人。官家都說:良禽擇木而棲,忠臣擇主而事。貧道也信以為然。”


    五鬥米道道士旋即鬆開了八分力道,太守府皂衣差役一臉得意,縣衙皂衣差役一臉憂愁。


    杜壽文書輕飄飄的一揚,瞥了一眼陶淵明,一邊又道:“小子,如今太守大人文書在此,你家二叔又不願意折腰,你說,該當如何?”


    白紗白袍如煙輕飄飄的一揚,旋即“撲通”一聲跪下,緊接著輕聲又道:“小人陶謙之,替二叔折腰,恭迎太守大人文書親臨。”


    陶淵明麵色一驚,旋即一臉土灰,氣急敗壞大罵道:“豎子,豎子,豎子不足與謀。居然自改名字,自甘墮落有辱陶家之名!奇恥大辱,奇恥大辱,奇恥大辱啊!你這個混蛋小子,要氣死二叔了!”


    杜壽仰頭一陣輕笑道:“江山代有人才出。孺子可教也,孺子可教也。哈,哈哈,哈哈哈,……”


    陶淵明自是不甘,旋即左右張馳之間,掙脫了五鬥米道道士,搜出官印,瞥了一眼,擲之於地,緊接著氣急敗壞道:“奇恥大辱,這官不做也罷,不做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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