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該要怎麽說呢?要說是陳旭嫦做了“姥姥”,還親授了這一把越女劍,還傳位幽嫣穀墨家第一百代穀主?如此說出來,誰能信?


    畢竟,陳旭嫦一者還沒見過,二者都說這一把越女劍隨第九十八代穀主雲煙消散了,陳旭嫦又如何能以此劍再授年幼時的陳靜?


    如今,身在孟婆江南,孟婆江南祖傳的美德:看破不說破。與其讓人含糊不清使人費解,還不如孟婆江南祖傳的另一美德:報喜不報憂。說一半真,再說一半假,真做假時假亦真、假做真時真亦假。


    陳靜尋思之間,一聲長歎,緩緩又道:“嗨,此事說來話長。那不如長話短說。此劍在我年幼時,由我姥姥親授,故而越女劍在手!”


    烏圖木一臉迷惑,不可思議又道:“怪哉,怪哉,怪哉至極。這一把越女劍,又成了你姥姥的劍!那你姥姥,又是何方高人?算起來,時辰也不太對啊!師傅她老人家可沒有離世幾十年,你姥姥的劍,還有你這姥姥,真是奇葩至極!”


    曹小強輕咽了一口江南佛手鐵觀音,旋即噴了一地,之後又一陣急促的“咳咳”,緊接著打斷烏圖木的話茬子,道:“要說你什麽好呢?這姥姥來,又姥姥去的,快把我也帶溝裏去了。你能說外祖母嗎?”


    烏圖木瞥了一眼曹小強,爭辯道:“咦,咦,外祖母雖然好聽,可這孟婆江南、江北之地萬民,皆稱外祖母為姥姥,無可辯駁的啊!”


    曹小強又噴了一地。


    烏圖木旋即又道:“繼續說道說道吧,那你姥姥又是如何把這一把越女劍變成你姥姥的劍?”


    陳靜思索之間,旋即又道:“年幼時,我隻知道授了此劍!誰又還去問這一把劍從何處來?就似你小的時候,吃過米食,你隻知好吃與否,難道你還會去問米食是怎麽來的嗎?隻是,授劍一個月之後的一個夜裏,就是除夕之夜,被仇家尋上門來,姥姥一場血戰後喪命。所以,姥姥的劍又從何而來,確實我也說不清、道不明了。”


    烏圖木一時目瞪口呆,又過了好一陣子功夫之後,緩緩又道:“這一把劍,又從你姥姥處斷了線,你姥姥也真是的,也不留一點線索。罷了,罷了,即得此越女劍,當是天意如此,緣分如此,……”


    曹小強沉思之間,又盯住陳靜那一把越女劍看了一小會兒,極其關切的追問道:“既然如此,殺你姥姥的仇家,都還在嗎?幽嫣穀墨家弟子向來秉承‘天誌’,一定會還你姥姥一個公道,幽嫣穀墨家隻要八劍重聚,除了孫秀,幾乎無人能敵!”


    陳靜也不願提及太多過往,徑直說道:“此一行,正為誅殺孫秀與綠珠報仇!綠珠夢授劍法,五鬥米道如鳥獸散之日,也不遠了,……”


    曹小強與烏圖木聞言一時目瞪口呆,旋即驟起了一陣拔涼之感,緊接著又是一副匪夷所思之態。


    畢竟,不隻曹小強與烏圖木,還有其餘五位被收為這一代的幽嫣穀墨家弟子時,在第九十八代穀主之前很漫長的一段時間裏,桃花源就一直都與世隔絕。


    在曹小強與烏圖木年幼時,也曾聽第九十八代穀主說過,當初也是夢見一個叫綠珠的世外高人,然後找到了暗道機關,桃花源這才與世相通,才有了眼下的幽嫣穀墨家之名,以及幽嫣穀墨家弟子。


    曹小強與烏圖木不得不對陳靜多生出了八分敬重。


    “綠珠授劍?陳靜,難怪在野店出手的劍招如此利害,高手必有高人指點,佩服,佩服啊!”


    “恩,烏圖木,對!確實綠珠夢中授劍。這一些年來,功夫也有小成。在孟婆郡出劍殺逃了張禮,還出劍殺逃了劉文之與釋遠,……”


    “曹小強,你聽!如此,五鬥米道頂上三道,必敗無疑!……”


    曹小強並未答話,沉默不語,徑直隻滿飲一口江南佛手鐵觀音。


    烏圖木也是一口江南佛手鐵觀音下肚,又道:“曹小強,如今又多了一個陳靜,為何悶悶不樂?”


    “我眼下隻擔心天地無法無天之法,當初師傅她老人家確實死得好冤,也死得好慘,要是不破了這一技道法,終歸也是萬般棘手!”


    “道家上清派葛道長,我也見過了,道長說尋著了天地無法無天之法的破解之法,自會來尋幽嫣穀墨家弟子。葛道長與幽嫣穀墨家,究竟有何淵源,能說道說道嗎?”


    “陳靜,你有所不知。葛道長曾經去過桃花源中,也見到了道家中一些名家以後,故而出了桃花源之後,在桃花源外暗地裏守著機關暗道,五鬥米道才不得入。”


    “……”


    陳靜一時全然明了,正想開口再問之際,一臉笑意的奔來了夏侯玄德,夏侯玄德抱拳又道:“諸位英雄豪傑,久等了,久等了啊!”


    正當夏侯玄德說話之際,又從身後奔來了一群夥計,夥計各自捧著熱氣騰騰的擔子,杯、碗、盞、盤、鼎,各色菜食饞人至極,……


    咚、咚、咚,……


    菜食入席,夏侯玄德一點也不客氣,就當是自家酒席一般,長衫一旋,緊接著坐下相迎道:“諸位英雄豪傑,請,請,請啊!”


    曹小強早就餓不得行了,雖然幾盞江南佛手鐵觀音下肚,也漲著肚子,可還是一個字:餓!


    “夏侯二叔,既然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那我就不客氣了!再不吃一口填肚子,隻怕比斷了兩根肋骨還難受,……”


    曹小強自顧說道之際,玄色衣袖極速一伸,緊接著挽過手臂,徑直伸爪掰開一隻熱乎乎的雞腿,入口“吧嗒、吧嗒”的啃食起來,……


    “香,香,真香,真的好香!”


    夏侯玄德右手一揚,像是自家久別的孩子,徑直一通輕笑道:“你啊你,你呀你,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嗬,嗬嗬,嗬嗬嗬,……”


    “諸位英雄豪傑,即是一家人,自是一家人不說兩家人,請,請,請,倘若不夠,再備一桌,……”


    夏侯玄德右手一揚,招來一個夥計,在耳邊低語了一陣。


    此時此刻,在悠然居外街邊的盡頭,緩緩步來了一個牽著高頭大白馬的幽嫣穀墨家弟子。


    此人正是幽嫣穀墨家四弟子南宮崎,南宮崎一頭光亮,全無一根頭發,故而係不得玄色綸巾,隻有一條二指寬的玄色抹額,腦後故意留下一尺長的兩條玄色尾巴。


    南宮崎濃眉大眼、鼻大唇厚、一臉肉橫,要是脫下了這一身幽嫣穀墨家玄色行頭,放在尋常人中準保會認為是一個屠夫或者走卒。


    南宮崎自收到曹小強的飛鴿傳書之後,也不去別的地方兜轉,以過往的經曆看來,隻要曹小強迴了南山郡,一定會去悠然居。


    正當南宮崎越女劍一旋,瞅見街道不遠處的悠然居時,不由得會心一笑,自持聰明至極。


    “牽白馬的賊人,站住,給老子站住!老子已經暗暗的追了你三天三夜,總算是追著你了!今日,不取了你的狗命,枉自為人!”


    南宮崎聞聲大吃一驚,旋即越女劍一旋轉身,見街道前後也沒有多餘的一個行人,徑直指著自家鼻子,緩緩道:“好漢,你說的是在下嗎?在下貌似不認得你!你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認錯人了吧!”


    南宮崎瞅見殺氣騰騰的這一個漢子,雖然不是錦繡華衫,但也不是粗布麻衣,也算是富庶之輩。


    一身青色的長衫襲地,已然風塵仆仆。身後斜持一口鉤鐮大刀,鉤鐮大刀拖地盡是殺氣,頭戴青色綸巾,一臉虯髯看著都紮人。


    “埋汰旮旯,老子會認錯人?就算你化成了一堆灰,老子也能一顆一顆骨頭灰灰把你分出來,……”


    南宮崎雖然想笑,但是一時確實也百思不得其解,這一些年來策馬奔騰,縱橫江湖之間也從來未與這樣的一個人結怨。


    南宮崎越女劍一正,畢恭畢敬抱拳又道:“好漢,莫不是喝多了五石散兌酒,認錯人了吧!”


    “喝你娘的五石散兌酒,老子已經追了你三天三夜,即使要喝,也是取了你的狗頭,再喝不遲!”


    “好漢,在下是幽嫣穀墨家四弟子南宮崎,向來秉承‘天誌’,不曾濫殺無辜。在下與你何仇?何怨?”


    “我呸,老子殺的就是幽嫣穀墨家四弟子南宮崎。既然你已經自報了姓名,老子更要一刀劈死了你,老子要為家兄報仇雪恨!”


    南宮崎大吃一驚,可是這一些年來,越女劍路見不平確實也殺了不少人,但都是一些該殺之人。


    南宮崎眉頭一皺,旋即越女劍抱拳一揚,急切又道:“好漢,冤有頭債有主。敢問家兄何名何姓?”


    “老子瓜田中二!上一個月,你這賊人殺了老子的大哥瓜田中一。老子今天不殺了你,枉自為二弟!納命來,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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