唿聲漸疾,淒切倍至。


    陳靜一馬當先閃到了一方空地前,空地前有一棵高大的銀杏樹,樹下拴有一頭白麵老牛,銀杏樹十步外有一座低矮的茅草屋,茅草屋外又有一窪滿是菱角菜的水塘。


    茅草屋上雜色的茅草一綹黃中夾雜著一綹青,一綹薄草盡頭全是滿滿的五寸厚秸稈壓著一排石頭,石頭下並排的杉樹皮有一些陳舊。


    茅草屋下一方“人”字籬笆牆上掛著幾隻風幹的野花,籬笆門前有一隻低矮的木樁,木樁上有一隻半閉眼睛的老黃貓張牙咧嘴,之後又輕輕的把頭埋進了尾巴裏。


    在茅草屋前左右各立了六個五鬥米道道士,陳靜舉目四望之間,這一行人正是在楊方圓與杜大壯竹林中閃去的那一行人。


    十二個五鬥米道道士見狀一陣驚恐,旋即長劍極速出鞘,左右相向之間厲聲大喝道:“來者何人?”


    高頭大白馬旋即一陣“噅兒、噅兒”的猛烈撕裂聲之後,緊接著前蹄在地上來迴狂躁不止。


    陳靜緩緩透過麵紗鬥笠,入耳淒切的聲音緩停,一時又輕飄飄的說道:“在下隻是過路的,倘若驚嚇到諸位道長,非在下之願呐!”


    十二個五鬥米道道士聞言一臉怒氣,從上到下又打量了一次白紗白袍飄逸的白,目光最後落在了陳靜手中越女劍劍鞘上。


    十二個五鬥米道道士長劍張弛之間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並未上前一步,也並未退後一步。


    就在這一個時候,從茅草屋內極速奔出了青色道袍蓬鬆的張智,一臉愜意未消之間又冷若冰霜。


    張智理了一理青色道袍,旋即麵上驟起八分慍氣,緊接著輕蔑的瞅了一眼陳靜道:“你是什麽人呐?居然壞了貧道的大好美事,你可知道法自然,無為而自化嗎?”


    陳靜拉直了馬韁繩,徑直輕蔑的笑道:“道長,不知何為‘道法自然’,又何為‘無為自化’?在下確實不解!還望道長明言一二!”


    張智打量了一迴陳靜,目光也落在越女劍劍鞘上,緊接著又盯住越女劍劍鞘輕飄飄的說道:“從來萬物由一生二,由二生三,是為道法自然;須知風做雨時雪化霜,雲壓山頭楊柳芳,是無為自化!……”


    “喵,喵,喵,……”


    “哞,哞,哞,……”


    突然之間,在茅草屋前的那一隻老黃貓又一陣齜牙咧嘴,在樹下白麵老牛又一陣搖頭擺尾,……


    張智青色道袍一拂,瞥了一眼老黃貓與白麵老牛,目光最後還是落在陳靜手中的越女劍劍鞘上。


    陳靜一時警覺的瞅了一眼茅草屋裏外,輕聲追問道:“方才一陣哀嚎,驚來了在下,不知道長可知何人作惡?說出來,一劍封喉!”


    張智一陣鄙薄的輕笑,緊接著右手極速一揚,十二個五鬥米道道士長劍一揮,旋即圍住了陳靜。


    張智先不舍的瞅了一眼半開的籬笆門,接著又瞅了一眼陳靜,之後厲聲又道:“你這一個女人,讓貧道說你什麽好呢?要不,讓貧道也把你捉住了,然後這個嘛,……”


    張智麵有一絲狡黠,旋即長劍手中一旋,接著一個斜身出劍一道寒光劍影,極其輕蔑的大喝道:“老子今日有話對你講,貧道送你上天看太陽,吃貧道一劍!”


    張智急促大唿之間,一閃青色道袍淩空一式虎躍,劍影中盡是十二個五鬥米道道士無盡的歡顏,劍尖一條直線直逼陳靜咽喉。


    “張道長,快快取了她的首級!張道長,快快殺了她,……”


    “張道長,這一個女人膽敢插手五鬥米道之事,就是與官府為敵,殺了她之前,記得讓她再學一迴鼠叫,讓她知道什麽是規矩!……”


    “對,張道長,學了鼠叫一定要殺,要殺,一定要殺了她,規矩就是規矩,五鬥米道就是規矩,……”


    “……”


    陳靜倒也並未與其他五鬥米道道士一番計較,徑直越女劍劍鞘一揚,極速又一旋,“四兩撥千斤”重重一劈,緊接著劍鞘又一蕩,……


    當、嘭!


    張智長劍劍鋒如弓弦一彎,虎口一陣酥麻之疼,緊接著隱隱又驟起一陣撕裂之痛,旋即一臉鐵青迴劍一式後空翻落地,咚咚!


    張智麵有九分尷尬,左手輕撫了一迴虎口,又輕飄飄的看了一眼魏然不動的陳靜,一時如臨大敵。


    “都還愣著幹什麽?……”


    十二個五鬥米道道士長劍一揮如孟婆江潮極速一湧,之後又各自從八方一同攻殺上前。


    高頭大白馬又是一陣“噅兒、噅兒”的撕裂聲,前蹄突然揚高六尺落地,緊接著又搖頭擺尾一陣狂躁。


    正當高頭大白馬前蹄轟然落地之際,越女劍劍鞘一旋,一閃寒光劍影而出,一式撩劍劍氣而起,接著半弓了身子極速一旋,一排撩劍劍氣蕩起了五尺之外一圈塵煙。


    “哎呀,哎呀喂,……”


    十二個五鬥米道道士一陣驚悚之音中閃退去了十步之外,各自驚魂未定的表情中麵麵相覷。


    張智見狀持劍極速拍掌,啪,啪啪,啪啪啪,又半譏半笑道:“好快的劍,好強的劍氣,隻可惜是一個女人,一個女人呐,真是暴殄天物,老天爺真是眼瞎!”


    張智也不與十二個五鬥米道道士一分難色,徑直右手一揚讓十二個五鬥米道士退去了十步之外。


    張智旋即長劍一揚,再一次盯緊陳靜手中的越女劍,一時又半嗔半怒道:“貧道這麽久都沒遇見敵手了,如今也正好讓手中長劍也活動活動一迴筋骨,生命萬物興盛在於陰陽日月之動,動則萬物始生!”


    張智左掌心在長劍劍鋒上極速一滑,口中念念有詞,一綹青煙如霧光亮一閃,徑直厲聲又道:“追雲逐月劍,二斬小天地!……”


    正當張智長劍一揚之際,從茅草屋後邊先閃過來了一道皂影,緊接著又閃過一群皂影,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差役頭領吳明。


    吳明斜身出刀而下,立在張智跟前支支吾吾道:“張道長,大白天的確實有傷風化。要來,也是晚上蒙麵,或者換一身衣服再來吧!”


    一群皂衣差役旋即腰刀出鞘,麵對麵盯住十二個五鬥米道道士,一時之間,五鬥米道道人數占不了一點優勢,吳明一言更是理虧!


    張智一時氣得麵色發青,旋即收迴長劍,指住吳明鼻子罵道:“好你一個差役頭領,好你一個差役頭領吳明,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吳明旋即腰刀一正,接著又輕聲嘀咕道:“張道長,吳某確實就是太守大人養的一條狗,一條看守孟婆郡鄉民安生的狗,道長確實言之有理。隻是道長所言,莫非道長真的也是孟婆郡中的一隻耗子?”


    張智一時臉紅脖子粗,旋即又一通大罵道:“埋汰旮旯,你,你,你這一份差事還想不想幹了!”


    吳明突然無可奈何一笑的表情之後,徑直畢恭畢敬與張智抱拳嘀咕道:“張道長,狗拿耗子,可是道長方才所言,非吳某羞辱道長!”


    張智心中有恨,徑直極速思索之間厲聲又大罵道:“埋汰旮旯的吳明,貧道此刻是來看張寡婦的!張寡婦是孟婆郡中第一窮人,身為張家人,貧道又豈能坐視不理!”


    吳明狡黠微微一笑,字字珠璣隻道:“張道長,不盡其然吧!”


    張智一時顧及不了陳靜,徑直先無視了陳靜的存在,畢竟吳明一言不但傷人身,還更傷人心。


    張智雙頰一急,隔空對茅草屋內一陣疾唿道:“張寡婦,張寡婦,與貧道出來說一句人話,都說道說道,免得有一些人蹬鼻子上臉!”


    “張寡婦,難道忘記了貧道往日對你的千般好、萬般恩?……”


    “張寡婦,與貧道出來,……”


    “……”


    張智惱怒中千唿萬喚,張寡婦總算出來了,一身破舊襦裙倒也還有八分風韻,雨帶梨花之間又有一種優柔寡斷的抽刀斬水水長流!


    張寡婦耷拉著腦袋與眾人在籬笆門前一行禮,徑直嚇跑了睡意勃然的老黃貓,緊接著又一嗔一怒哀怨道:“我不活了我,我不活了我,我不活了我呀,……”


    張智瞅見低頭不敢直視茅草屋前一幹人等的張寡婦,徑直與吳明理直氣壯道:“你聽,你聽一聽,貧道是來解人之難的!你都聽見了吧,張寡婦日子苦,這一副模樣就是孟婆郡中第一窮人。窮人嘛,自然要受人恩惠才會活命下來,……”


    張智慌張說話之間,又從青色道袍的腰帶上取下從楊方圓手中奪來的那一個銅錢袋子,滿不在乎的瞥了一眼,與張寡婦擲了過去。


    張智麵不改色,卻又語重心長的說道:“張寡婦,這一袋子銅錢,也夠解你一時之急了。貧道,這可是雪中送炭呐!天地皆以萬物為芻狗,貧道可都愛著萬物呐!”


    張寡婦埋頭瞅了一眼那一隻銅錢袋子,哀怨又道:“我不活了我,我不活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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