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說,好說,好說呐!先少主與本官有結拜之義、兄弟之情,怎麽說也得特別關照一二。”


    蕭道成持刀抱拳之際,一邊又瞅見老王鏢局的人從天井外極速步了進來,接著又仰頭大笑道:“先少主亡故,本官痛心疾首。莫奈何白蓮社右護法申屠力夫已亡,如今公幹前來捉白蓮社弟子。誰曾料白蓮社弟子已然逃遁,眼下隻捉住了少許贓物,少主親臨可有話說?”


    王僧虔雖然心有不快,張三與李四怒目而視,正當雙臂鐵環錚錚撞擊之音驟起之際,王僧虔雙手一橫急忙止住張三與李四上前。


    王僧虔再一次抱拳上下一搖,佯裝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大義凜然說道:“在下王僧虔替已故二叔多謝蕭大人良苦用心。既然蕭大人自稱是二叔生前好友,又張口結拜之義、兄弟之情,在下也禮當尊稱蕭大人一聲‘叔’了。在下不知蕭叔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二叔生前常訓斥在下:禮之用、和為貴。如今蕭叔以禮前來老王鏢局,既然尋著了贓物,在下也是明白人,蕭叔隻管捉贓便是。”


    “倘若蕭叔下一次再來,在下一定得多備一些好菜好酒伺候蕭叔。如今二叔新亡禮節不到、招唿不周,還望蕭叔大人不記小人過。”


    “……”


    蕭道成一怔,旋即就明白了:老王鏢局先少主王光明確實是一個萬中無一的和事者,而新任少主王僧虔必定是一個笑麵虎。


    蕭道成倒也無所畏懼,畢竟王光明新喪頭七還未過去,無論誰家也都會強壓住心中怒火。


    蕭道成腰刀一正,旋即仰頭大笑道:“少主果然是一個明白人。那好,蕭叔如今身在官場,你就是說蕭叔‘官字兩個口’那也無妨。”


    “如今,蕭叔受譚大人之命來老王鏢局捉拿白蓮社弟子,以後可千萬不要再被白蓮社弟子騙了。倘若有朝一日被白蓮社弟子騙了,蕭叔今日在此早有言明,到時候可別怪蕭叔‘官字兩個口’!”


    “……”


    王僧虔白衣孝服一揚,旋即又仰頭輕笑道:“在下如今都聽蕭叔的。有道是:禮之用,和為貴。禮多人不怪,禮多人不怪呐!”


    蕭道成大手極速一揚,“十二飛鷹”餘者與禦史台大小差役腰刀紛紛入鞘,旋即又抱拳說道:“先少主生前喜靜,又名王靜之。如今老友已去、公幹已了,蕭叔也當去了!”


    王僧虔旋即白衣孝服一揚,對身後老王鏢局一幹人等輕喝道:“咱們老王鏢局禮之用、和為貴,讓蕭叔早一刻迴禦史台交差也好!”


    蕭道成孔雀尾羽一閃、大氅襲地一拂,旋即又輕聲說道:“那就多謝少主了。可別忘記了今日說過的話:切莫被白蓮社弟子騙了。不然,禦史台還得再來捉人!”


    王僧虔輕笑之際,右手旋即如冰溜子一滑,迎出蕭道成道:“蕭叔,你請慢走!蕭叔,你慢走!”


    張三見禦史台一幹人等消失在街角之後,旋即破口大罵道:“奶娘的胸,奶娘的胸,奶娘的胸,禦史台當它是天王老子?欺人太甚!”


    李四瞪眉上眼,旋即雙臂鐵環對碰對,厲聲大罵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如今禦史台一手遮天還真是無法無天!”


    陳靜突然聽到“無法無天”四個字眼,眼前一亮好似有所感悟,旋即環視了一眼眾人,緩緩說道:“少主,今日蕭道成與往日好似不同,你們都有發現嗎?”


    王僧虔盯住陳靜,小愣了一個眨眼的功夫,急切問道:“穀主,此話怎講?又有何不妥之處?江南王家自是一家人,但說無妨!”


    陳靜沉思了片刻,緩緩開口又道:“也許是直覺吧。蕭道成雖然與往日飛揚跋扈相同,但是今日口口聲聲說‘不要讓白蓮社弟子騙了’,還幾次三番又說‘官字兩個口’。”


    “如今白蓮社遠不如劉文之時候的聲勢,但是就似百合樓中拾掇汙穢之物的糟老頭子竟然就是白蓮社右護法申屠力夫。這一個糟老頭子起初騙人好慘,倘若這樣的白蓮社弟子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可比著道袍的白蓮社弟子在前更為可怕!”


    “蕭道成反複說道:不要讓白蓮社弟子騙了,這又是何意?”


    “再者,那裏有官場中人幾次三番說自家‘官字兩個口’的?倘若與官場中人言道‘官字兩個口’,必定就結下了梁子,如今這又是何意?”


    “今日禦史台以捉拿白蓮社弟子為由,劫去老王鏢局不少財物。可為什麽要以捉拿白蓮社弟子為由呢?禦史台應當知道本穀主就在老王鏢局,一般弟子又如何能潛入老王鏢局?蕭道成這又是何意?”


    “……”


    王僧虔一時警覺,接著大手一揚,旋即讓天井中的下人和丫鬟全部離開,三步上前輕聲問道:“以穀主之意,莫非蕭道成是話中有話故意放風給老王鏢局的?是想讓老王鏢局做萬全的準備不成?”


    “也對,迴想二叔與蕭道成無論真好還是假好,這麽多年來私下也受了二叔不少好處。老王鏢局與禦史台在百合樓如今結下了梁子,蕭道成八成就是話中有話了。”


    “官場中話中有話,自然就是官場外說道的:官字兩個口。蕭道成言下之意,莫非是叫咱們老王鏢局注意暗處的白蓮社弟子?”


    “……”


    王僧虔似有所悟,一邊揮手招來張三,接著輕聲說道:“張三叔,穀主方才所慮確實很有道理。即刻去查一遍老王鏢局所有人的底細,倘若與白蓮社弟子有關聯的人,得留意動靜,切莫打草驚蛇。咱們要順藤摸瓜,你明白了嗎?”


    張三得令低頭若有所思而去。


    王僧虔招來李四,接著輕聲說道:“李四叔,還得勞煩你去請兩位親王殿下,就說有要事相商。”


    李四得令一臉迷茫而去。


    王僧虔又招來夏侯子蘭,一把扶住夏侯子蘭肩膀,輕聲說道:“夏侯子蘭,平時得辛苦你多留一個心眼,倘若白蓮社弟子混進老王鏢局生事,先戳穿他們的身份。”


    夏侯子蘭布條長劍一橫,抱拳說道:“少主,你請放寬心。倘若白蓮社弟子滋事,一劍剁了他!”


    王僧虔擺手又一揚,旋即輕笑道:“不急,不急,真不急!既然白蓮社弟子玩貓捉老鼠的把戲,卻一直躲在暗處當咱們是老鼠,那就看咱們如何反玩貓!你這一把劍,總會有一鳴驚人的時候。”


    夏侯子蘭抱拳相視一笑。


    汩汩、汩汩,……


    突然,一隻信鴿在頭頂打旋,王僧虔旋即三長兩短的口哨,接著右手一伸,信鴿落於掌心處。


    王僧虔在信鴿腿上極速取下一個小竹筒,接著抽出一張字條,旋即又兩短三長的口哨,信鴿展翅極速消失在天井上空。


    王僧虔極速展開了字條,赫然一行字跡:十山八寨,萬急。


    正當王僧虔把字條遞與陳靜之際,慕容川東與幾個衣裳破爛的漢子已經守在老王鏢局前。


    陳靜一時明了,看來“十山八寨”這一趟是必不可缺之行。


    此時此刻,下人領進了慕容川東,慕容川東抱拳一臉愧疚道:“靜靜小姐姐,上一次都是我不好,還望靜靜小姐姐不要見外。耶律達斡爾胡東與蘭西妹妹哨來了書信,一定要靜靜小姐姐同歸‘十山八寨’!”


    王僧虔見慕容川東的樣子確實一臉茫然,旋即又道:“世子如何走這麽急?莫非有大事發生不成?”


    慕容川東見天井周圍也沒幾個人影,更沒幾個人是外人,旋即輕聲字字珠璣道:“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王僧虔揣著明白裝糊塗,一時仰頭輕笑道:“當年‘燕人’神童公孫景茂的得意之作,好詩,好詩!”


    陳靜自知事態緊急,倘若燕人複國再即,“十山八寨”必定危險重重,旋即又抱拳急切說道:“少主,既然如此。老王鏢局有兩位親王相護,更有夏侯子蘭大俠在旁,本穀主可得先去一趟‘十山八寨’!”


    王僧虔似有一些不舍,旋即又抱拳輕笑道:“穀主,你可不能少了一根頭發迴來,不然王僧虔我得提頭去見二叔咯。眼下,老王鏢局身處暗流湧動之地、二叔喪事頭七又未滿,不能移步寸步不離左右,王僧虔我可是一個唾沫一個坑。”


    陳靜透過麵紗鬥笠,旋即輕笑道:“少主隻管看好老王鏢局便是了。本穀主知道少主言而有信便可,有道是:成大事不拘小節!”


    王僧虔一時無話可說,隻得目送陳靜取了白馬與慕容川東一行人消失在老王鏢局街角盡頭。


    駕,駕,……


    陳靜一閃白影在前,慕容川東一騎黑馬相隨,兩匹棗色大馬緊隨其後,一行四人往孟婆江北疾馳。


    夕陽西下,孟婆江水又波濤洶湧橫於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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