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德海不愧是搞政治工作的,非常擅於製造矛盾尋找焦點,加上他的七寸不爛之舌,本來還因為張延國的態度而有所猶豫的戰士們,立場立刻變得堅定起來。


    槍聲本來有變得稀疏的可能,現在卻再次密集起來——麵對這種情況,郎戰心中歎息一聲,連滾帶爬,從停屍床下麵閃了出來。常德海的話,鼓舞了張延國手下戰士士氣的同時,還把郎戰陷入了道義的泥沼。他這個時候繼續躲在停屍床下麵,倒好像是他無所謂犧牲戰士的尊嚴,蓄意破壞他們的遺體一樣。這個鍋,郎戰不想背也不能背。道義這東西,好像看不見摸不著,實際上,至少在仁國社會,它非常重要。重要到甚至能全麵改變一個人的生活。


    子彈瓢潑大雨一般打來,特別是其中幾支加裝了激光瞄準器的,一顆顆咬得特別準——郎戰的血色視界中,這些子彈上長出來的虛線,皆奔向郎戰的要害部位。彈雨橫飛中,不時會出現一顆曳光彈——這讓郎戰知道,常德海這一次來,真正是做足了準備。激光瞄準器、曳光彈,肯定和自己之前幫助梁家駒他們的那一戰有關係。常德海應該是得到了匯報或者調閱了相關的資料,知道自己有躲避子彈的能力,才會如此針對性的布置。


    這種針對性,確實讓郎戰很難受。他才衝出來,便因為避無可避,不得不趨避厲害做了道選擇題,為了保護腦袋和心髒,不得不主動將左肋送上去,挨了一顆槍子。


    “打中他了!好樣的——”常德海喊。常德海的槍既然打得好,眼力自然不差。


    郎戰沒吭聲,先往右手邊猛躥幾步,再折向前,同時,他喊道:“張總隊長,身為軍人,被迫傷害自己的戰友是最痛苦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夠理解。”


    張延國是所有人裏麵唯一一個隻是據槍瞄準,但是卻沒有開過一槍的。常德海之前那幾槍暴露出來的破綻實在是太明顯了,作為一名真正的戰士,張延國即使知道自己就是真將郎戰錯殺了也不需要承擔太多責任,但在右手食指接觸到扳機的那一刻,一直以來受到的教育,以及良心讓他還是猶豫了。


    張延國起了愛才之心。他擔任海軍陸戰隊教導總隊的總隊長已經有五年。五年的時間裏,經他之手送出去的優秀一線戰兵最少以千計。正因為從事著這樣的工作,所以他才比任何一個人都清楚一名優秀的特種兵培養之不易。而像郎戰這種不僅全能,而且還趟過傭兵這潭渾水的,更是大熊貓一樣的稀罕物,幾十年才能出上一個。


    “我命令,停止射擊,所有人立刻停止射擊!”張延國再喊,喊著,槍口朝上,打出了進入停屍房以來的第一串子彈。


    “張延國,你想公然抗命嗎?”常德海厲聲喝問。


    “常主任,我覺得有必要搞清楚郎戰真正的身份。”


    “張延國,郎戰勾結島國人出賣國家軍事情報,這是不是事實?‘饕餮’行動為什麽會損失慘重?就因為郎戰將行動組引入了敵人的埋伏圈——這,是不是事實?郎戰但凡還有一點人性,他會殘忍的撞死楊幹事嗎……兄弟們,難道你們覺得,總指揮部會冤枉一個好人嗎?為了避免更多的兄弟死在郎戰這個叛徒的手上,兄弟們,幹掉他!”


    “郎戰,你之前拿出來的是什麽?”張延國大聲問。


    “我的職務證件。”


    “作戰室幹事?”


    “當然不是——”


    “小心——噠噠——”


    “小心”是郎戰喊的,開槍的則是那個之前率先向郎戰開槍的少尉。開槍之後,他麵對旁邊戰友們或疑惑不解或強烈憤怒的目光,說:“常主任,張總隊長已經被郎戰給催眠了,他隨時會成為郎戰的幫兇——你看他的眼睛,再看郎戰的眼睛。”


    張延國的眼睛是因為憤怒慢慢變紅的,郎戰的眼睛則已經紅了好長時間了。


    少尉心狠手辣,兩槍一槍擊中張延國的脖子,一槍擊中他的太陽穴。擊中脖子的那一槍,因為張延國脖子上戴有防彈護套,所以並沒能對他構成致命傷。但是太陽穴上的那一槍,就太要命了。乃至於張延國哼都沒來得及哼上一聲,就大睜著眼睛摔倒在了血泊中。常德海煞有介事的走過去,裝模作樣的打量張延國的眼睛兩眼,又看了看郎戰的眼睛,說:“都是血紅色,你做得好。”然後,他聲音一提,喊道:“你們麵對的是最危險的敵人,都傻站著幹什麽?趕緊開槍!”喊著,他感覺到郎戰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一閃身,躲入了一個戰士的身後。


    “我本來不想殺人!畢竟,大家都是仁國人,還都是仁國的軍人,”郎戰說著,身上的氣勢節節變冷。


    “噠噠噠——”槍聲響了起來,再次率先開槍的,依舊是那個少尉。


    少尉現在的表情很不自然,因為,郎戰那番狠話,是盯著他說的。“但是,你太該死了!”槍聲裏,郎戰繼續說道。然後,他的右手舉起,右手食指連扣,連發五槍。


    沒人看到郎戰手上什麽時候就多了一把手槍,少尉搶在所有人前麵察覺到了這一點,隻是,他才來得及感到恐懼,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少尉的反應倒不慢,第一時間將左手手臂擋在了麵前。少尉這麽做是有原因的,因為仁國最新的“銀盾”防彈套裝裏,精髓部分就在戰士的左右小臂上。仔細看的話,會發現少尉的左右小臂部位各有一個立體狀的橢圓形補丁。這兩個橢圓形補丁,名稱就叫做“銀盾”,而它的防彈性能,據測試能在一百五十米的距離上擋住重機槍的連射。


    神奇的“銀盾”未能挽救少尉的性命。因為郎戰冒著中彈的危險再次展現了自己的那堪稱神跡一般的連線槍法。


    連線槍法——連打數槍,將先後發射出去的幾顆子彈連成一條線——這是郎戰自己的定名。別說,雖然名字不算動聽,但是卻非常的形象。


    常德海的眼力真的很不錯,在其他人隻是警惕的盯向郎戰的時候,他卻已經觀察出了郎戰的彈道,然後,瞳孔就瞬間放大了。


    常德海當然知道“銀盾”的性能,也正因為清楚銀盾的性能,所以他的表情才會如此誇張——常德海清晰的看到,少尉的左手小臂先是往後一挫,在貼上少尉的額頭後,帶動他的腦袋向後仰去。然而,少尉的腦袋和左手小臂才開始往後仰,少尉左手小臂上有什麽破碎開來,然後,更以一個奇怪的角度往下垂落——下一瞬,少尉的腦袋好像忽然受到重物錘擊似的重重的往後一仰,接下來就帶動他的身體整體的往後倒了下去。


    迴放——郎戰一氣打出去五顆子彈,前兩顆子彈連續擊中少尉左手小臂上的“銀盾”後,推動“銀盾”緊貼上少尉的額頭;五顆子彈銜接得是那麽的緊密,第三顆接力作用在第一顆和第二顆子彈打出來的點上,終於破壞了“銀盾”的結構,讓它以受力點為中心碎裂開來;第四顆子彈緊接著射來,就成功的擊穿了少尉的左手小臂——這還不算完,第五顆子彈跟著襲來,穿過前四顆子彈為它打開的通道,與少尉的額頭發生了親密接觸。


    “王排長!”


    “老王——”


    有驚唿聲響起,驚唿聲中,常德海一邊朝郎戰瞄準射擊,一邊喊:“為小王報仇!打!”


    如果可以,郎戰真不想殺人,而既然已經開了戒,他覺得,乘此機會樹立自己的風格也不錯。沒想著再殺人,包括常德海。但死罪暫時可免,活罪肯定就難逃了。他先一氣打光槍裏的子彈,然後拚著身上受點傷,衝到了常德海等人近前。“一群蠢貨!平時的條令都白背了?軍人是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可是,你們的最高長官是誰?”郎戰罵著,在地上一滾,手腳齊動,專門招唿那些戰士們的腿,將數人放倒後,出現在常德海身邊。


    常德海一直警惕的注視著郎戰,見狀,一閃身躲到一個戰士身後,雙手持槍,槍口指著地麵,說:“兄弟們,小心他的催眠術!”


    一直以來,催眠術都是郎戰用來陰人的不二手段。但是今天,催眠術非但沒能幫助到他不說,還成了別人詆毀黑化他的借口。郎戰被氣到了,他猛然挺直身子,看向常德海,喝道:“常德海,看來我不拿出你證據你是死都不肯承認了?”


    “開槍打他!”常德海喊,從藏身戰士後閃身出來,抬起槍口就射。


    張延國帶來的這群海軍陸戰隊隊員,就死鬼少尉是常德海的人。少尉一死,再加上他又打死了張延國,嚴重破壞了自己在其他人心中的威信和公信力,也間接影響到了常德海的威信。所以,此時在他們心中,常德海的形象已經不像之前那麽高大光了。


    此消彼長,在常德海的話不那麽管用的情況下,郎戰再喊出“證據”之類的話,登時就引起了足夠的思考。


    “常主任和郎戰?究竟誰是誰非?常主任之前為什麽要突然開槍打碎郎戰的證件?”


    ps:老毒物——今天心情奇差,兄弟被查出了擴張性心肌病,非常難治的一種病,可是他今年才39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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