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擦拭了毒蠍老七特製的膏藥,夜明珠可以正常走動,活蹦亂跳還需要一段時間。


    布莊。


    “在那邊都要穿厚棉衣?”夜呆呆摸著手中觸感極佳的布料,側頭問胡適。


    胡適指了指一匹貂裘:“在漠北行商之人多富貴,穿的是這種。”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夜呆呆看見好幾種顏色的裘皮。


    用手摸了摸,觸感極佳。


    “好了,掌櫃的這幾匹都要了,量一下尺寸吧。”夜呆呆看的十分滿意,他們這一行人多,一人一個色都不夠用。


    胡適猶豫了片刻,看著夜呆呆一邊量尺寸,一邊交代要做不同的樣式。


    等交代完了,他上前幾步:“姑娘,我聽嚴公子說,他們要去荒州,荒州也是極寒之地,地理環境不太好,農民沒有什麽收成,西麵長年毒氣繚繞,他們畢竟是明珠跟夜笙的救命恩人,要不要幫他們置辦幾套衣裳?”


    夜呆呆一愣,這幾日她一直陪著兩小隻,不曾關心外麵的事情。


    “他們要去荒州?去多久?對了,夜笙說他們一路都有人追殺,你有旁敲側擊問問嗎?”夜呆呆一聽,他們要去荒州,第一反應竟然有些不可置信,從嶺南一直到濰城都有人追殺,簫星辰的身份被她不停的猜想著。


    想了半晌,卻是一無所獲。


    胡適搖搖頭:“不曾,那位嚴公子雖然看著桀驁不馴,很好說話的樣子,實則十分的警惕,昨日與他喝酒,我順嘴問了一句。”


    “那便一起置辦了吧,他們有恩於我們,等下麻煩你送去,今日將需要的采購齊全,明天出發。”知道他們身份不簡單,夜呆呆想不通,也懶得追究。


    傍晚十分。


    “夜笙,明珠,我讓先胡巴送你們迴去好不好?”夜呆呆坐在眾人中間,看著乖巧坐在凳子上的弟妹。


    夜笙抱著手中的貂裘短打十分喜歡,突然聽到這樣一句話,他小臉一跨:“阿姐,我也想去看看漠北,聽說那邊一望無際都是草原。”


    夜明珠見夜笙不願意,她嘟了嘟嘴:“阿姐,我們不會添亂的,乖乖的跟著你們,讓我們去好不好?”


    說著她拉著夜呆呆的衣袖晃啊晃,眼中對漠北有些不可磨滅的希冀。


    夜呆呆歎了一口氣,耐心的解釋:“明珠,不是阿姐不想帶你們去,是我們不是去玩的,胡巴大哥的妹妹被人綁架了,現在我們要去救她,那人是個難對付的,為了你們的安全,我才這麽做的,等我迴去後,咱們帶著你二哥,一起去漠北好不好?”


    下午,胡適受到酒七傳來的消息。


    他們消失不見的妹妹,剛剛有了消息,是被刺客汗的謀士張勇擄走。


    草原上的都認識張勇,他是南幽國過去的,殘忍暴虐,無惡不作。


    原計劃是先救出他們的母親,在沿路尋找他們妹妹的下落。


    事情有變且刻不容緩。


    “好吧,阿姐你要說話算話哦,我會保護好明珠的。”夜笙十分聽話的點頭。


    夜明珠的眼淚又流了下來,撲在夜呆呆的懷裏哭了起來。


    胡適讓胡巴跟二狗送兩小隻迴去,安排妥當後,他拿著一個大包裹去了嚴西洲的房間。


    “嚴公子,我家姑娘知道你們要去荒州,去布莊的時候多做了幾套禦寒的衣裳,我們修整的差不多了,準備明日晨起出發,到時候一同上路吧,正好我們也要經過荒州。”


    胡適有禮貌的將包裹遞過去,發出了邀請。


    嚴西洲接過包裹:“這是夜姑娘準備的,為什麽不見她人?”


    說著朝胡適身後瞧了一眼。


    他十分苦惱,明明跟簫星辰那個王八蛋道歉了,這幾日他依舊冷漠著一張臉,好像他刨了他的祖墳一般。


    胡適歉意的拱手:“我家姑娘不但要收拾自己的行禮,還要兼顧弟妹,實在是沒有時間,請嚴公子見諒。”


    “好吧,東西我收到了,代我謝謝夜姑娘。”嚴西洲樂嗬的將東西收下。


    等胡適走了。


    他提著包裹到了簫星辰的房間。


    簫星辰正好從屏風後麵走出來,頭發還是濕的。


    明顯剛剛沐浴過。


    看見嚴西洲,他劍眉一攏:“連敲門最基本的禮數都忘了?”


    “不不不,江湖兒女,不在乎這些。”嚴西洲斜靠在簫星辰的專屬位置上,指了指桌上那個包裹。


    簫星辰掃了一眼,作勢要趕人。


    “德行!那是夜姑娘給咱們準備的,明日晨起出發,不要忘了時辰。”說著他扔了一顆花生在嘴裏,晃晃悠悠的走了。


    次日晨起十分。


    嚴西洲和簫星辰來到門口的時候,胡適早已經在一側等候。


    “二位公子,中間這輛馬車是你們的,有什麽需要的吩咐一聲就行,這兩位兄弟負責這一路的行程。”說著他指了指一直沒有現身夜四跟爺季。


    他們兩個是酒七從另外一條道上送過來的,一這些天一直在濰州等候。


    嚴西洲點了點頭:“好的,麻煩胡兄了。”


    兩人上了車。


    進去後才發現別有洞天,原本看上去就是普普通通的馬車,裏麵鋪上了毛毯,一股淡淡的幽香撲鼻而來。矮桌上有一個小小的香爐,上麵還有兩盤精致的糕點。


    簫星辰坐下,手觸到硬硬的東西,拿起來發現是一本史書。


    “這可比我跟著你的待遇好多了,簫兄,難道你就真的不好奇他們後麵馬車裏麵拉的東西,出手闊綽,用的東西都是最好的,村裏麵出來的,哪來那麽多銀子?”嚴西洲塞了一顆糕點在嘴裏,壓低聲音問道。


    簫星辰翻了兩頁書。聲音不鹹不淡:“好奇便去問。”


    “無趣,跟你這樣的人同乘一輛馬車實在是無趣。”嚴西洲靠在車壁上無奈的搖頭。


    不一會兒,馬車便動了,接著疾馳而去。


    走了一段距離,嚴西洲發現不對勁了,按著時辰,現在應該去濰河乘船才對。


    他掀開馬簾,發現已經來到一段崎嶇的山路。


    實在是按賴不住,他便問車夫:“我們這是要去哪?”


    駕車的是二狗,他迴頭衝嚴西洲笑了笑:“當然是去荒州啊,二位公子要是餓了,馬車暗格裏麵有食物和水,路上顛簸,抓穩了。”


    說完,他用力一甩馬鞭,朝著落後了幾十米的那輛馬車追了去。


    嚴西洲這才注意,他的屁股下麵墊著吼吼的墊子。


    他們這是要連夜趕路?


    道路兩邊是淅淅瀝瀝的樹木,這條路顯然很少走,到處都是坑坑窪窪。


    難怪要在車裏麵鋪上這麽厚的毯子。


    他轉頭看著簫星辰,發現他早已經放下手中的書,閉目養神起來。


    嚴西洲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這條路是胡適定下來的,最近來濰城的胡人太多,在船上被人認出來,到時候便不妙。


    所以他給夜呆呆商量走崎嶇的山路,連夜趕路去荒州。


    這一路雖荒涼,他們卻準備了足夠的幹糧。


    最前方的馬車,胡適親自趕路。


    這條路是他們來濰城尋找礦石走過一次的,他記得很清楚。


    毒蠍老七坐在馬車裏把玩著他手中的小蛇,實在是覺得無聊,他將目光落在夜呆呆身上。


    胡適給了他一本書,這裏麵都記載著胡人的生活習慣和風俗習慣。


    她正耐心的翻閱著,突然覺得渾身發癢,掀開自己的袖子,發現上麵布滿了紅點點。


    看著十分嚇人。


    一抬頭便發現毒蠍老七對著自己笑得不懷好意。


    夜呆呆歎了一口氣:“先生,好玩嗎?”


    “這裏有三瓶藥,隻有一瓶是解藥,你自己選吧,如果誤食,不用擔心,我會將你救迴來的。”毒蠍老七將顏色各異的三瓶藥放在了夜呆呆麵前。


    說完就閉上了眼睛,一點都不給夜呆呆迴旋的餘地。


    渾身的瘙癢讓夜呆呆如坐針氈。


    無奈她隻能拿起瓶子挨個挨個聞了一遍。


    最後一瓶味道極淡,似有若無的幽香很好聞。


    夜呆呆抱著賭博的心態,倒出一顆白色的藥丸吞了下去。


    半盞茶的功夫,夜呆呆已經在馬車內打滾好幾圈,兩隻手抽搐的連握住藥瓶的力氣都沒有。


    “告訴我,你為什麽選擇最後一瓶?”毒蠍老七聽到她因為疼痛發出的嗚嗚聲,終於睜開了眼睛。


    夜呆呆實在是受不了這種全身抽搐的感覺,打了一個滾,斷斷續續的聲音傳來:“因為...前兩瓶的味道太刺鼻了。”


    “哈哈哈,因為最後一瓶散發著幽香你就選擇了它?小女娃,越是讓人感覺無害的東西,卻致命,你服用的這瓶叫剝經散,它能讓人在一個時辰內經脈寸斷而亡。解藥就在另外兩瓶裏麵,自己去選吧。”毒蠍老七仰頭好好大笑起來,他這味藥看似柔弱無骨的美人,實際卻是毒蠍心腸。


    夜呆呆咬著牙從地上爬起來,此刻她滿頭大汗,唇瓣都被自己咬破了。


    她將第一瓶藥丸倒了出來,裏麵是紅色的藥丸,聞了聞,想起毒蠍老七的話,她不確定的倒進去,又將第二瓶黑色的藥丸倒了出來。


    咽了下去,她還沒有來得及躺好,便開始七竅流血。


    那模樣看著十分嚇人。


    毒蠍老七搖搖頭:“你說說你,要是服下那紅色的藥丸,最多是承受一炷香的絞腹之痛,這黑色的藥丸比丹頂鶴的毒性還要強,是我最滿意的毒,我為它取名半點紅,頃刻間就能讓人七竅流血而亡。”


    說完,他用懷中掏出一顆綠色的藥丸塞在夜呆呆的嘴中。


    好半晌,奄奄一息的她總算是緩過一口氣。


    艱難的睜開眼睛看著毒蠍老七:“最後一瓶才是解藥?”


    “三瓶都是毒藥,最後一瓶是哭斷腸。”毒蠍老七得意的揚起下巴。


    聞言,夜呆呆差點沒有吐出一口老血,感情是耍她,居然沒有解藥。


    “這個世界上,最難測的就是人心,難道我說什麽你就要信什麽?”毒蠍老七對著夜呆呆翻了一個白眼。


    隻見夜呆呆的頭顱後麵開始冒白煙,看著十分嚇人。


    胡適聽著你們的動靜,知道夜呆呆無礙,便沒有打攪二人的談話。


    當那股瘙癢再次襲來的時候,夜呆呆想要撞牆的心都有了。


    “解藥就在這五瓶中間,慢慢選,不著急。”毒蠍老七這次沒有把玩那條小蛇,而是提著一隻恐怖的蠍子在手中轉圈圈。


    “你定是騙我,這裏麵根本就沒有解藥。”夜呆呆坐直身子,努力遏製想要伸手去抓癢癢的衝動。


    “你試都沒有試過,怎麽知道沒有解藥,哪怕隻有意思活命的機會,也要試試啊,我說沒有就真的沒有,剛剛那瓶紅色的藥丸其實就是解藥,為了騙你,我故意說是哭斷腸,你能奈我何?”毒蠍老七舉起手中的蠍子,對著夜呆呆昂了昂下巴。


    看他拽的跟二萬八千五一樣。


    夜呆呆表示不服。


    她一隻手用力扣著桌角,一隻手拿起瓶子,聞裏麵的味道。


    第三瓶是剝經散的味道,她拿出來放到一邊。


    這些東西要麽刺鼻,要麽就是香香的。


    想要聞出裏麵的藥性,實在是困難。


    夜呆呆將最後一瓶藥拿出來咽下。


    半晌並無任何不適。


    她以為是時間沒到,耐著性子坐在原地等待著。


    眼看快要到一炷香的時間了。


    夜呆呆心中不僅喜悅,難不成自己這次運氣爆棚,居然找到解藥了。


    正欲睜開眼睛,便發現自己手裏多了一個東西。


    她低頭一看,是一麵小鏡子。


    “先生將這個東西給我作甚。”這是她第一次在這個時代看見如此徑自的小鏡子。畢竟不是自己的,她隻是拿著輕輕的翻了翻。


    毒蠍老七卻掀開馬車簾子:“以前遊曆的時候買的洋貨,你照照鏡子。”


    最後一句話不知道為什麽,聽著總有一種於心不忍的趕腳。


    夜呆呆將鏡子舉起來,對著臉照了照。


    “啊!”


    她被自己的樣子嚇得尖叫一聲,鏡子被丟到了角落裏。


    “哈哈哈哈哈....你是不是以為自己找到解藥了,你服用的這瓶發作起來沒有任何感覺,叫盞穿,一般是嫉妒別人比自己美貌會用的。”毒蠍老七看著夜呆呆的反應,終於將強忍著的笑意釋放了出來。


    夜呆呆簡直不要見了人,她好不容易覺得自己變得漂亮了點,結果滿臉膿包,自己看著都覺得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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