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二世元豐元年九月十七日,經過半年航行的王匡等人終於趁著夜色順利抵達合浦郡徐聞縣境內。


    中秋上旬,大新大部分地區的天氣都已轉寒,但靠近沿海的合浦郡多地,依然處於連綿的炎熱之中。


    興武王出使西域近四年,離開大新也有四年,而離開交州則是有七年之久。


    七年之內,憑著強有力的地方行政體係,外有七年前興武王對於豪強和貪官汙吏的肅清行動,交州全部郡縣可謂是煥然一新。


    百姓家中皆有良田,皆有糧食,餓不死不說,還比之前吃得飽,吃得好。家家戶戶或種田,或開辦工坊和漁坊,或下南洋淘金……


    人均財富數年來,翻了近十番。且交州每年向朝廷上繳的賦稅由數年前的倒數,已是變成了前三。


    試問,是誰的功勞?


    是他,是當朝興武王,先皇之子王匡,當年頂著大壓力,以一己之力硬扞交州豪族,硬生生的從豪族手裏奪出肉來,供養於他們。


    是他,是那位曾經年少的為農吏,那位智勇雙全,為大新有開疆辟土之功的小霸王把那惡吏齊齊處斬,還交州一片清明,使之沉冤昭雪。


    ……


    百姓亦是最為樸實的,他們從未忘卻過自己的大恩人。


    “興武王自南洋返迴,將於明日歸於徐聞。”


    當這則消息傳出的時候,人們沸騰了。


    尤其是處在合浦郡徐聞縣周邊的人馬,趁夜色拖家帶口的去往徐聞南岸的碼頭。近年來,根據徐聞縣的統一規劃,往來的船隻都會停靠於此。


    經由前來接去接應的官吏確認,興武王最終停靠的地點,也正是這座叫“月牙灣”的碼頭。


    夜半之時,月牙灣就處於絕對的燈火之中,四處的火把光亮照的此地如同白晝,喧鬧的人群給人一種身處繁華鬧市的錯覺。


    “小誌,你也來了,怎麽還帶著小娘子和家裏孩子?”一中年男人騎著一頭毛驢,擠在人群之中,看到一熟人後,連忙招手問話道。


    那叫小誌的青年則是拉著一輛牛車,牛車上坐著一對母子,內部還鋪著厚厚的一層稻草。


    聽聞耳畔聲音後,叫小誌的男子轉過了頭,嘿嘿一笑就露出了兩個大門牙:“瞧周叔父您說的,當年我們一家老小差點餓死,不是大王當年打了那戶豪強,並監督官吏給我們發田發糧,不光是我,隻怕這娘倆也早都餓死了。


    今次恩人迴來了,還正好停留於咱們徐聞,哪能不來接接呢!


    且那興武王之子,還正是咱徐聞的徐聞侯,大王迴來,猶如迴娘家一樣,是咱的家人。


    嘿嘿,兩方麵算下來,於情於理,都應該來的。


    周叔父你不也拖著傷病來了嗎?”


    中年人牽著小毛驢終於是擠了過來,和車中的少婦人見禮後,與青年小誌笑著聊天道:“小誌你這話說的在理,是叔父問的魯莽了。若非家中老父年過九旬,實在經不起奔波,我將他背也要背過來看看大恩人。


    臨別前呐,老父還讓我仔細看看大王長得什麽樣子,迴去了好和他說道說道。


    唉,咱們徐聞人,包括所有的交州百姓都念著大王的好。


    聽說朝廷換了皇帝,其實在你我的心裏,大王一直是咱交州的皇帝!”


    四周有人聽到了老周的最後一句話,紛紛叫好。


    與人群中,潛藏著幾十個額頭蒙著灰布、帶著長刀的男子,他們的眼珠在周圍來迴掃視,如同一隻隻野狼,似乎在等待著什麽。而在其之不遠處,又有些偽裝成平常老百姓的青少年,緊緊盯著這群人的背影……


    隨著東方的海平麵上漸漸露出了魚肚白,抵達月牙灣的人沒有減少,相反越加增多。


    從夜半就進入徐聞縣所在海域的船隻們,終於是同步抵達了月牙灣。


    當看到前麵的海霧中出現數千船隻後,守候於此的所有人都沸騰了。


    “大王迴來了!”


    “快開,前麵那隻大船是不是大王的坐船?”


    “狗蛋,你別擠我,害的某家都看不清人影了。”


    ……


    站在船頭,遙望前方淺灘,還有那洶湧的人群,王匡很想對著天空大喊一句:


    他王匡,終於迴家了。


    “小禹,小鵬,小李,你三人等會隨我將先皇的靈位迎下去,即告訴所有人,未來一段時間內我不見外客,將與徐聞結廬,為先皇守孝。”王匡整理了下身上已經破爛的麻衣,向身後幾位一同站立的少年們道。


    再有一月,恰好是新始祖王莽駕崩的半年之忌。


    在這半年的時間內,大新已接近土崩瓦解,可謂是世事無常,隻怕連王莽生前也沒料到,會步大秦之後塵。


    得王匡吩咐,鄧禹幾人對視一眼,皆齊口稱是。


    日升之時,王匡所乘坐的主船,正好停靠在岸邊,他穿著麻衣,拿著皇帝之靈位,在鄧禹的攙扶下,一步一步的走下了懸梯。


    人群中,有人看到王匡如此的模樣,哪能還不知道為何?


    再一想到先帝王莽在世時,下發的一些於之利好的詔令,一些人於下方痛哭起來。


    情緒是可以感染的,有了幾人的帶頭,又有無數人低頭抹眼淚。


    在人群的最前方,包括徐聞縣的當地官吏,徐聞縣縣令縣尉在內,均是齊齊到場,對著王匡手裏的靈位行禮後,才與王匡交談。


    “大王請節哀順變!”


    因迴來的過於倉促,交州的一些其他友人或官吏,得知消息後,或尚在路上來不及趕到,或脫不開身。


    帶著幾分滄桑感和本地官吏會麵後,王匡把手中的靈位交給了鄧禹,往人群中走去,向四周的百姓行禮,而後目光停留在旁邊的幾個寬厚馬車上。


    王令儀,王軒,王誌,孫婉,家眷們正停留於此,由車窗的縫隙偷偷看他。


    原本家眷們是想下車親自迎接他的,但由於莊子的少年們得到準確消息,有人或於碼頭刺殺於他,王匡便提前派人乘船隻迴來,告知於孫婉。


    來月牙灣迎接他迴家可以,但為了她們的安危,必須乘坐在車裏,畢竟暗箭難防。


    或是於禮法不符,但在家人的安危方麵,王匡顯然更看重後者,因勢權宜。


    可孫婉到底還是沒聽他的話,在王匡的目光望來的一瞬間,剛剛萬千囑托過幾個孩子待在車內,她即身著麻衣,略顯清瘦的身影走下了馬車,當即拜道:“夫君,您迴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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