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土豆的普及,本是個好事情。


    但人算不如天算,當連綿兩三年的天災降臨後,種子的優勢就被無限化的縮小。


    比如去歲,河流幹涸,連水車都沒了用處。到了今歲,雨是下了,可連綿不絕的大雨,也讓人吃不消。


    邯鄲為水患,死了數千人。


    江夏郡,如新市等地的傷亡雖不比邯鄲那麽嚴重,可良田被淹,眼睜睜的看著田裏尚未成熟的作物腐爛死掉,這比割了自己的肉還難受。


    再有一些別有用心者的跳動,民心思動,也是在所難免的事。


    大新國還是太年輕了,年輕的讓更多的人沒有完全融入,思緒依舊停留在前漢之中。


    每當有大災害降臨,各地有起事之時。複漢之想法,不論朝中的某些官吏,在一些前漢劉皇氏的心思中也占據了主動。


    到是絕大部分的平民百姓覺得無所謂,隻要誰給他飯食,給他衣穿,他就認可誰。管他是大新,還是大漢?


    劉演並不這麽看,他堅定的認為身為劉氏族人,有驅除莽新、恢複漢室的重擔。


    到是弟弟劉秀的不在意,還有對大新的某種認可,讓他這個身為兄長的頗為懊惱。


    “兄長,你們又吵架了?”劉伯姬剛才旁院的張家借了點柴火迴來,準備燒飯,看著院中大兄劉演生悶氣的樣子,還有衣角站著的泥濘,頗為擔憂的問道。


    看到這個數年不見,長得亭亭玉立的小妹,劉演勉強一笑,嘴裏卻哼哼道:“我剛從舅家看望阿母迴來,恰好來家中看看你們過得怎麽樣?


    怎麽,他這段時間又忙起了他稻子的種植了?”


    其母樊氏去歲生病,在這縣城沒治好後,便被接迴了樊家。好在劉氏兄妹已經長大,外有叔父劉良的照料,在這蔡陽到也過得正常。


    天災的緣故,蔡陽縣的收成,包括劉秀手下的幾畝薄田也是大幅度銳減,見此,劉秀便重新研究起在常安時,曾聽王匡談起的“耐災作物”之說。


    除了平日於郡學進學外,更多的時候,又重複以前的日子,泡在了田裏,與稻穀為伴。


    今日,劉演再次迴來,恰見弟弟依舊不務正業,且似沒長大,氣不打一出來,三下五除二的把劉秀田中種植的稻穀全都拔了出來。二兄弟也因此扭打在一起,弄得滿身泥濘,正是現在劉伯姬看到的這般。


    “原來是為了這事,大兄你可錯怪三兄了,三兄也是看田裏的秧苗漲勢不好,收成太差,才想著法子改變的。就連叔父也說了,三兄之想法不錯,一如現在在交州推行的試驗田。


    到是大兄你,阿母生病不在家,阿母被舅父接去的時候也不在,家中陷入兩難時,依舊不在。


    若無三兄想法子,隻怕這個家早就散貨了!”


    在這件事上,劉伯姬還是堅定的站在三兄劉秀這一方的。同時,對於大兄劉演這些年來積攢的埋怨也順道發泄出來。


    “你……你……”劉演頓時氣結,所謂長兄為父,萬沒想到這個一向對自己敬重的親妹妹,也會如此刺耳之語。


    他恨鐵不成鋼的長歎一聲:“大兄我這幾年在外忙著大事,焉能因身邊的小事而忙碌。


    不說了,隨你們怎麽想吧,那老二真是扶不上牆的爛泥,這是五十金,足夠你二人生活一陣子了。”


    心裏雖有些氣惱,但劉演還是給弟妹留了不少的錢財,放在小院的石桌上。


    見大兄從懷裏拿出五十金,劉伯姬這才注意道大兄身上的衣服不像以前那樣破舊,相反,顯得貴氣不少。可大兄劉演的性格如此,又哪會想到掙錢的路子。


    劉家家學淵源,講的是待人以誠,不做枉法之事。


    劉伯姬望了眼石桌上的五十金,五十金幣,也就是過去的十緡錢,足夠兄妹二人一年的生活費,她下意識追問道:“大兄這錢財從何而來。”


    劉演擺了擺手,向院外走去:“小妹你就不用打聽了,這是為兄掙的。老二還在田裏,等老二迴來了,你給他傳個話,讓他好好考慮我給他說的。


    為兄去也,過些日子再來看你們。”


    大兄離開,無奈之下,劉伯姬隻好找來一個小布包,將金幣包裹起來,放入了裏屋地下埋著的存錢罐裏麵,接著鎖上了院落的大門,沿著小路尋找尚在田裏的三兄。


    劉秀正把拔出的秧苗重新插進去,這半月以來,連綿的雨水讓田裏的玉米受災,但對尚未成熟的水稻而言,影響並不是很大,因為他田裏的水稻尚未到收獲期。


    可能還要一月才能成熟,若是在一月後迎來連綿的秋雨,那才是真正滅頂之災。


    兄長劉演方才的打攪,於他而言,隻是一段插曲。


    至於說兄長這段時間在做什麽,劉秀也能猜到,不外乎周遊各地,結交豪傑,並暗地裏宣示他那劉氏的身份,圖謀所謂的“大事”。


    暫且不論他與大新皇室中,那位已是名滿天下的興武王曾有的私交,單論現在的情況,兄長的想法能成真嗎?


    劉秀也曾在黑夜的床頭沉思過,他很快否決了。


    大新皇帝繼位後,確實為百姓們做了很多好事,變革前漢繁瑣的錢幣製度,給無田者以均田,解放奴婢,大力發展工坊農業。


    但數年的北漠之戰,算是掏空了天下的財富,另有這兩年的災荒,一切都顯得不好說了。


    當莽新注定破滅之時,他劉秀到底該怎麽做?一如曾經想過的那樣?


    “當天下需要有人擔當重任的時候,我劉秀自是會站出來!


    兄長太急躁了,做任何事情,最重要的是,順應潮流。當今天下的潮流,依舊在大新!”


    手中插秧的動作越來越快,劉秀的眼睛卻越來越亮。


    年齡越長,越見成熟,他不再像幾年前那樣抗拒自身的身份和責任,畢竟,他的身上始終流淌著劉氏的血。


    田畝上傳來小妹的唿喊,劉秀擦了擦額頭上的漢,踏上前麵的梯子,爬上了小道。


    看來兄長走了!


    前兩日在縣城的驚鴻一瞥,見了那位貌美的少女,這兩日每天都會想到,也不知是怎麽呢?或許自己真到成婚的年紀了。


    都是女兒家家,等過一段時間,讓小妹去幫忙打聽一下,看看那是誰家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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