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得王匡的同意,鄧禹心裏終於踏實多了。


    現在的他,如同一隻想要衝出巢穴,於天空飛翔的雛鷹。


    一個毫無經驗,或是從未展翅過的小鷹很從高處跌下,有很大的可能會摔死。但鄧禹自認自己的運氣不會太差,他不想被所有人保護的小鷹。


    憑著自身的手段,拯救被困的西域人,這是鄧禹早在路上思考過的事情。這樣做,一是要證明自己,其二也是證明自己。兩者都是證明,證明的對象卻各有不同。


    “禹哥兒,大王可是同意了?”看著鄧禹從王匡的屋裏出來,李信仰頭看了下天,用了不到一刻,他略顯興奮道。


    “同意了。”鄧禹轉頭看了下屋裏,摸了下胸口的地形圖,然後點了點頭。


    “那我呢?前個日子,說好了的!”李信頓時有些急了,似是擔心從鄧禹的嘴裏聽到半個“不”字。


    瞅見李信的模樣,鄧禹輕笑道:“我怎麽會把信哥兒落下?瞧你那樣,放心吧!大王也同意了,還專門囑托你我二人要小心行事,保全性命才是第一要事。”


    “唿~那就好。現在,咱們就去召集多拉林他們?這家夥不光纏著大王,連我這裏也是嘮叨了好幾日,我感覺再這樣下去,我這耳朵都快要被他說的起繭子了。”李信揪了揪耳朵,神色略顯的鬱悶道。


    鄧禹點了點頭:“嗯,宜早不宜遲,一起去找找多拉林,這次人手不夠,叔父隻應允了你我,其餘人手還是要從這些西域人中想辦法。我可不相信,他西域王族隻剩下這麽幾個人,烏壘城中沒有他們的人。”


    李信嘿嘿道:“嘿!我也不信。他耶耶的,這次幫著多拉林他們把他們的族人給救出來,可不能讓他們不出血不成,和著你我隻是做苦力的。”


    “放心,到時候,這群西域人不想出血也不成。叔父也或者是這樣想的……”鄧禹幽幽道。


    兩人走出了這所被莊子少年嚴密防守的院落,向多拉林等人停留的客舍方向走去。


    透過屋裏的小窗戶,王匡能看到鄧禹和李信說了一會話就離開,具體說的什麽,他沒有聽清楚,也沒打算打聽。


    根據方才鄧禹對尉頭周邊區域胸有成竹的對答來看,少年心中定是早就有了完美的定計。


    此時的少年明顯需要一個展示的舞台,王匡恰巧能給予他這樣一個舞台。外加他給予鄧禹的那一份詳盡地形圖,裏麵不乏莊子人找的幾處可隱蔽且安全的藏身之所,他相信,即使鄧禹救不迴來那群西域人,保命定是可以的。


    之所以令李信同往,王匡也是出自對於李信的信任。自前兩年開始到今天,李信的每一步成長,他都看在眼裏。他和鄧禹一樣,都需要各自展示的舞台。


    古有秦國名將李信,而他手下的李信,依照心性和能力,隻要多加鍛煉,說不定某一日與之相比,會成為另一個讓人矚目的絕世名將!


    當日,多拉林的住舍就多了幾十個拿著彎刀,麵色枯黃,但卻不乏殺氣的青年壯漢。


    “這是我們康居剩餘的最後一批王宮武士了,共計七十六人。”多拉林看向鄧禹的眼中充滿了怨意,康居王室的最後一批底牌也被徹底暴露,現在他的所有身家性命,可以說都壓在了鄧禹的身上。


    反倒是站在多拉林身邊的多加娜,看向鄧禹的眼中異彩連連。


    這種眼光,身為兄長的多拉林又怎能不清楚,那是康居人看向戀人的眼神。隻可惜鄧禹的年紀稍小,否則能將這位頭腦靈活、見識卓越的漢人少年留下來作為妹婿也是個不錯的辦法。


    屋外站著康居的武士,屋裏除了多拉林兄妹,這對康居王族外,還有其他的西域王族。


    約定的時間到了,可惜隻有康居和大夏的王族將安排在烏壘、輪台兩地的武士召集來,合計不過二百九十人,這與鄧禹初步預想的五百人,相差甚遠。


    “大月王子,你們的人呢?”鄧禹與那位大月氏王子遙遙相對,略顯清瘦的身影略顯的弱小。


    “不瞞閣下,大月氏的人馬多在我等掩藏之地,兩城之內,還真沒人!”見鄧禹逇眼光略有不善,這位名叫昆莫的大月氏王子補充道:“但城中有不少販賣馬匹的商賈,多與我王室有所關聯,今次出行的所有戰馬,大月氏願全部承擔。”


    一旁的多拉林向著鄧禹點了點頭,顯然是認可了昆莫的說法。


    除了康居的王室兄妹,其他這些看似被盜匪追著打的西域王族,其自身的富饒或是要遠遠大於常人看見的。


    不僅鄧禹,王匡實際上也知道,來往常安的路上,這群人身著破衣、隻啃饅頭的窮困潦倒樣,多半是裝出來的。


    到了烏壘,了解更相信的奏報後,已經能肯定他們就是裝的。


    這麽一群吸著百姓血的西域王族,事關滅族之事,依舊在想辦法推脫,以最大程度的保全自家財產,而不盡全力去解救那些受苦受難的百姓,沒有人會與之產生好感。


    昆莫雖表示願意出力,鄧禹卻不打算這麽放過,出發在即,他要好好的敲打一番這群並不像想象中那樣安分的西域人,繼而道:“兩百匹健康強壯的好馬,在明天的這個時間點,必須送到。還有我們路上防衛需要的箭矢,也要想辦法弄到。不要寄希望於城內的新軍,也不要讓大王出手。


    這一次,我與你們一道,是去拯救屬於你們的族人,能出謀劃策,已是最大的仁慈。”


    ……


    最終經過商議,沒有人手的王族,想辦法出武器和戰馬。


    一日的時間,不知不覺的過去。


    各項準備都已齊全,在鄧禹告言準備出城離開之際,王匡想了想還是安排了數個對於西域情況頗為熟悉的少年隨行,這樣也能在緊急的情況下,盡力的保護好鄧禹他們。


    出城後,因擔心與輪台的盜匪團夥直接相遇,鄧禹率領著三百人的隊伍,決定南下,而後沿著塔裏木河,往南城方向而去。


    流淌著的塔裏木河,波光粼粼的湖麵,將前行者的身影映襯在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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