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但欽之言,王匡總算明白嶽翁孫建當日為何將之放在西域之地駐守,且之數十年間未進一步的主要原因。


    但欽是為守城之將,遠非攻伐之將也。


    用一句話概括,那就是缺乏足夠的魄力!


    與普通人的思維一樣,敵人來攻,守衛一方,隻要盡力防守即可,外加從旁幹擾,這種攻守方式,或是在其他戰場適用。


    但西域顯然不屬於此等場景的應用之地,守城的將士可能每日都在減少,但於城外的盜匪每時都會從四麵八方聚集。


    西域這片地域,近些年發展出來的盜匪,實在是太多了。以前無辜的百姓,戰敗逃亡的胡人,半路加入的大秦人……


    隻要匪患不除,那人數隻會增加,而不會減少。


    和之相比,西域都護府的駐軍無朝廷兵源支持,總有消耗殆盡的一日。


    不趁著殘留的有生力量,給予西域盜匪狠狠的一擊,反而陷入被動,無法自拔,以至於城池逐一淪陷,是為不智。


    王匡心裏有點小失望,從著前段時間傳來的戰果,他本以為但欽是個大有可為的人,但現在看來,並不完全是。


    聽過但欽的想法,王匡不能批評什麽。


    他的目光掃向其他人,看看是否有人會想出不一樣的辦法。


    未讓王匡失望,那位前日奉但欽之命,前去迎接他的李崇起身了。來的路上,李崇並未與他多做聊說,尊卑有禮,隻是一路護送,兩人畢竟不熟。


    且沒有記錯的話,這位李崇李將軍,正是曆史上在但欽死後,西域都護的接任者。隻是今日,卻成為了但欽的助手,兩人的關係,看起來還有些微妙。


    “李將軍有想法,不妨直言。”


    似是看到了王匡鼓勵的眼神,李崇看了前麵的都護但欽一樣,然後鼓足了氣,進而把腦中思索數日的想法全盤托出。


    “末將認為,我軍尚有餘力,何不趁此,全部走出輪台城,與盜匪堂堂正正的一戰?


    要是再這麽下去,都護府裏的將士,不是戰死,也不會被活活的拖死……”


    西域都護府中,不全是無才能之人!


    王匡暗道。


    他看了眼但欽的臉色,許是臉色黝黑的緣故,並不能讓人看出什麽端倪。於此,他也一時半會不知道但欽現在的想法。


    可王匡不能不表態。


    他即被封為征西大將軍,西域都護從某種程度上講,亦是要受到他的節製。


    但說話也要講技巧,不能冷落了但欽等保守將領的心。


    “兩位將軍都說的有利,這樣吧,但將軍還是按照之前的防守守衛城池。同時,我會下令,由戍己校尉前來支援,與李將軍一道出城應戰盜匪。”


    這樣折中的方法,終於使得以但欽為首的保守派,和意李崇為首的主攻派認可下來。


    其實,在西域遭受強盜襲擾時,但欽不是沒想過求援戍己校尉,奈何職權所限,未央宮未曾下令,戍己校尉就不能動。


    王匡不同,他手裏握著征西大將軍印,雖說皇帝不讓新軍出塞平廣大而複雜的西域之亂,但隻要在西域都護府的範圍內,新軍依然可以有所作為,同時還將受之調動,自然也包括戍己校尉所轄的數萬將士。


    “唇亡齒寒,戍己校尉肖肅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出了都護府,王匡騎在戰馬上,向城北的臨時駐地行去,那也是莊子早就安排好的院落。


    方才,推辭了但欽的晚宴,命之火速去往輪台,繼續防守盜匪。


    而他,也將在等到戍己校尉的援兵抵達後,一同去往前線支援,領兵出城,試探下盜匪的深淺。


    “可是打聽了今次襲擊輪台的盜匪團夥是那些人?他們的具體目標又是什麽?”


    迴到暫時的住處,王匡就把盧衝叫來,問詢起當下的情況。


    到了西域都護,盧衝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為王匡匯報情報。先一步抵達的程金,也與方才和王匡見麵,他所押送來的物資也是完好的運來,保存在距離不遠的另一處院落,內中包含火槍,還有精細化後的火蛋,這都是王匡去往西域途中的重要保障。


    盧衝默默的從袖筒裏拿出了一份名單:“這都是家裏人打探來的訊息,有盤踞在赤骨之地的馬兒哈,也有於巴楚遊蕩的坎立……加起來共計十五部強盜,人數共計兩萬五千。


    可以說,這群聯合起來的盜匪,已是可以橫掃西域。


    至於他們的具體目標,應該是想將玉門關以西的廣大區域握在手裏,建立屬於他們的強盜王國。


    如哈密,這可是,馬兒哈他們一直念念不忘的地方,強盜也是要吃飯的,隻是近些年西域行商因為匪患的緣故,這些盜匪憑著搶劫已是吃不飽,於此瞄準了種滿青稞的哈密。”


    “野心到不小!”王匡冷笑道。


    曆史上,還真很少見到這種強盜同盟能建立一個被人認可的國家,再用赤裸裸搶劫的辦法,以維持國內的發展。


    不過從眼前的情況看,若西域都護府再不有所作為,這種強盜建國的想法,還真有可能變為現實。


    即將變成現實的事情,是有很多人不願看到的。比如王匡,得知西域盜匪的確切目的後,對症下藥即可。


    一封從烏壘出發的信件,被火速的送到了戍己校尉所部。聚集著多數西域流民的烏壘城,更是被火速動員起來,隻要是青壯男子,都開始向前線的輪台城運送物資。


    守住輪台,從輪台城外發起主動進攻,將是反擊的第一步。


    王匡不認為一個略顯鬆散,又無多少紀律可言的強盜團夥,還能比大漠上的匈奴人還可怕。


    當來自交河城的兵源開始向烏壘匯集,準備出征輪台時,另一件事,則是不得不提上日程,那就是尋找於尉頭附近的西域人。


    到達烏壘的兩日之內,多拉林兄妹和其他的匈奴王族,已是不止一次的發出過類似的請求。


    於此事上,自是不可能派出都護府下的新軍,能依靠隻有西域自己人,還有他王匡手裏的一些人。


    正當王匡猶豫該派誰於多拉林一同前往,找到那群人,並想辦法的安全帶迴來時,鄧禹竟主動尋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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