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他們的目的,本就是想把新軍引出去而已,然後利用己方的優勢,來攻擊我方的劣勢。”


    盧衝說完後,就很自覺的站在一旁不再言語。


    數日前,老大申屠拙斟酌實情後,將他安排到興武王身邊,以做專門的聯係人時,盧衝內心是激動的。在看來,這是一個機會,一個進入興武王法眼的機會。


    和申屠拙這些頗受興武王看重,也是最早加入王家莊子的人相比,盧衝加入的時間相對晚一些,隨著他頭腦靈活,來到北地後,頗受申屠拙的看重,並單獨的負責起了一股情報人員。


    按照王家莊子創始人,也是當朝興武王當初定下來的規矩,王家莊子的情報人員,一向是單線聯係,這樣能避免很多麻煩。而頭曼城內的匈奴線人,正是盧衝以利誘,親自發展的下線。


    那位匈奴線人,也隻聽從盧衝一人的傳令,這才有了他來到興武王身邊的機會。從根本上講,這樣的機會,實際上也算是他自己爭取到的。


    可來到興武王身邊,日夜跟隨後,盧衝驚訝的發現,興武王身邊的能人良將頗多,領兵打仗方麵,可以說不缺人才,乃至於他盧衝都沒有發揮自身才能的機會。


    直到今晚,興武王主動問起的時候,盧衝才將他的看法全盤托出。


    在情報分析方麵,盧衝自認為還是非常擅長的。


    隻有入了興武王的視線,他以後才會有機會爬的更高。成為一名藏在暗處的探子,不是他的終極目標,他的理想是想和那些威風凜凜的繡衣使一樣,可以督查天下,明著打探情報,查貪汙腐敗,或是借此封侯成吏。


    要說這樣的想法,不是不可能的……


    皇帝總會老去,大新會迎來她新的主人。當朝太子?


    盧衝並不看好,他,甚至於申屠老大,乃至於交往的許多自己人,其實打心底更想跟隨的興武王坐上那個位置。


    若有一天,有了這麽一個時機,即使興武王不願意,那他們推,也要推著,也要把興武王給推上去。


    “這些都是你根據現有的情報推測出來的?”王匡直盯著盧衝的眼睛,給人以很大的壓力。


    盧衝強按住心中突生的幾分不安,老實答道:“實乃盧衝自己推測的,大王說過,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盧衝平日裏除了與線人聯係外,做的最多的就是打探匈奴人的各種動向,以深入的了解他們。從小處著手,有時候可以發現他們的本來目的。”


    “你猜想的很有道理……匈奴還真有可能用自身的優勢,來攻擊我方劣勢。以後有什麽想法,不用藏著掖著,盡可以與我訴說。”王匡點頭道。


    “盧衝遵命。”


    盧衝離開後,王匡又把剛剛離去的義兄馮異請來,並將方才盧衝與之訴說的內容,提煉後講與馮異。


    “呀!我等還想著埋伏之事,打算如何突破匈奴的埋伏,以挽救漢家婦孺,竟沒想到匈奴會明著來,以使我救援的新軍陷入危境。


    話說,匈奴的實力,還真有這樣的魄力,我軍兵源雖多,可騎兵加起來不過五千。分人去做襲擾糧草之事,可用的騎兵就更少。


    若是數萬的匈奴騎兵,直接攻取我新軍步卒,那與單方麵的屠殺有什麽區別?”馮異擔憂道。


    “那依公孫之見呢?”


    “大王將我叫來,想來是已經有了決斷了吧?”馮異反問道。


    兩人對視一眼,王匡點頭道:“知我者,公孫也!”


    接著,王匡把門口駐守的程金叫了進來:“傳令,命各部曲軍將,火速來營中議事。”


    天曉時,也是清晨空氣最為濕潤的時候。


    留戀徘徊的鳥雀,或是從空中飛來,停留在枝頭,吸吮著枝葉上的露水。


    唿啦一下,鳥雀散盡,一群穿著新軍衣服的步卒從樹下走過,如同一個個幽靈般,在此間徘徊。


    距離密林不到一裏的地方,即是矗立在漠南,如同璀璨明珠一般的頭曼城。


    軍伍的最前方,有幾個穿著寬大皮甲的少年,隻蹲在密林間,小聲的商議著什麽。


    “信哥兒,你說屯長等會真的會讓我們衝在前麵,去殺那匈奴嗎?”


    “小巧,我可不信。我早上可是親耳聽見曲長對屯長說了,‘這幾個小兔崽子是負責帶路的,毛都沒有長氣,等埋伏好了,衝鋒之時,一定要把他們留在後麵,守護好。可都是我們新始軍的未來啊!’


    你個信哥兒聽聽,這是打算讓我們衝鋒的打算嗎?


    還說毛都沒長齊,有本事掏出小雀雀,比比看誰的大!”王巧有些氣憤道。


    往過一瞄,見屯長正貓著腰爬過來,李信瞪了眼身邊的兩個少年,小聲道:“都別吵吵了,等會見機行事!”


    蔓延的道路兩旁,全是青青之草。


    騎兵坐下的戰馬們,在主人的駕馭下,有些留戀的從草間跨過,奔向遠方。


    王匡騎在馬頭,坐下的紅馬有些不安的踏著步子。


    一路行軍,五千騎兵全出,終是趕來了虎狼山。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新始軍為此,放棄了襲擾匈奴糧草的計劃。


    虎狼山是個不算太高的山丘,其後是與陰山山脈相連接的廣袤丘陵。在滿是平原草地的這一帶,虎狼山很是引入注目。


    斥候和隨同的步卒早已分散四周,與山川融為一體。


    之所以選擇了虎狼山這個地方作為“截胡”之地,而沒有選擇朵雲穀,是王匡拍案決定。


    王匡這樣做的依據很簡單,在天明前,頭曼城的內探終於是借機傳來了可靠的情報。匈奴騎兵於今日天明,會從北邊押送俘虜路過虎狼山,且其所屬部隊,昨日被主將當與連集結,好像是準備對新軍發起進攻。


    那位內探,也是借機出恭之時,險之又險的把情報傳了過來。


    “來了!”黑炭騎馬來到王匡身邊,在其耳邊低語道。


    一旁站著的數位將領,在旗語兵的指揮下,各自火速迴到了各自的營中,完成應戰前的準備。


    草原的盡頭,出現了戰馬踏過的灰煙,轟隆聲愈加響徹。


    “初步判斷,不下四千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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