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武王何須如此多禮,你我叔侄許久不見了,南行歸來一路可還順利?”


    此時的王林,還真就順著杆子往上爬,進入了長輩的角色。嘴上說不用多禮,但從行為神態上來看,對方很是受用。


    王匡神色不見太大的變化,不卑不亢的迴應道:“侄子聞訊歸來,一路還算順利,到是叔父為國操勞,清瘦了不少……”


    大將軍,漢興,位丞相之上,位於諸將之上。僅在戰時臨時受封,戰畢即除。如居攝年間的天下大亂,甄邯亦受封為大將軍,全力負責平叛事宜。


    現在名義上對匈奴作戰的大將軍王林,位高權重,有著同等的權利,且隻對皇帝負責。


    俗話說,禮多人不怪。既然他當下已經能夠確定,受命兵員招募訓練之事,那就難免要和大將軍府打交道,尤其是少不了大將軍王林裏外的協調。而王林這個人性格上有點小心眼,王匡不敢大意。


    兩人寒暄了一會,待到時間差不多了,王匡才開始主動談起正事。


    “遵陛下之命,由興武王為招募使,主持募兵之事。”王林雙手把任命遞交過來,不忘勉勵幾句。


    王匡雙手接過,算是正式領取了未央宮送於大將軍府的任命詔書後,關於未來工作的開展,還是認真的請教了下王林。


    畢竟是從軍多年的將領,王林於此方麵,還是有不少切合實際的建議,同時提點了下王匡。


    “前漢時期,包括我大新前兩年,多為征兵之製度。今次北地形勢嚴峻,陛下才采用了軍中諸將領的建議,輔之以募兵。而興武王此行招募的重點,即在於西羌的異族,也就是汝之封國內,西海郡。”王林道。


    募廣求也,從力募聲。


    招募異族,這算是延續了漢武帝之後的傳統,例如漢宣帝時期的羌騎。


    曆史的車輪滾滾向前,當征兵不能滿足國家的兵源需求時,加上經濟社會的發展,募兵將成為時代的主流。


    在張邯幾人拜見於他,再由董宣解釋後,王匡已是感覺出皇帝的決定,也可以說這群軍中將領的決策有深意。


    經由王林點明,王匡才明白募兵的重點在哪裏。到底是朝廷看上了那些出山的羌人們,他們將於漢人一道,成為國家的兵源,為守護而戰!


    “若無叔父點名,匡怕還是蒙在鼓裏。”王匡誠懇道,恭恭敬敬的起身,向著王林行了一禮。


    王林笑的臉上的皺紋都出來了,心情相當不錯,可腦子也不笨,擺手道:“興武王過譽了,即使我不說,汝之門下吏也會點名。


    且募兵隻憑這些,當然是不夠的。除了異族外,還有我大新國內的能人義士,以及死囚。”


    說到死囚,王林頓了頓:“按照陛下的意思,招募戴罪之身的死囚,重點要放在關中之地的官獄之中,畢竟他們的根一直在常安,也好控製……”


    談論招募之事,二人很默契的沒有說大新如此大規模征募兵的重要敵人是誰,不到與胡人交戰的那一刻,誰也不會主動點名這些。


    離開大將軍府,王匡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募兵的重點是錢,原本可以從中央錢行之處獲取,但經由董宣那麽說,錢行的儲金都被皇帝花的差不多了,以裝備更為重要的“正規軍”。


    而他王匡所負責的募兵,無疑被當做了“炮灰”,一切都要靠自己想辦法,無論是裝備錢財,還是應募人員。


    更讓人感到揪心的是,依照軍令,他所招募的軍士,數二十萬,要於一月後,開往前線。


    時間何其短暫,又怎能形成有效的戰鬥力?


    但既然接下了任命,不能完成,也要想辦法完成。


    由王林無意中透露的消息看,北地已陳列了新軍六十餘萬,加上尚在行進的各地郡兵,合計有百萬之眾!


    皇帝這是把大新的國運給壓在了上麵,都說書生意氣,王匡看到的更是皇帝之果決。


    “漢武帝北伐匈奴,迎來北地百年的和平穩定。新始祖北伐胡人,又會給大新帶來什麽呢?”


    不光是從將軍府出來,鑽入馬車的王匡帶著未知的彷徨,那些知道內情的將領們,怕也會有此困惑。


    不過在困惑之後,帶來是接連不斷的鬥誌。


    “匈奴、鮮卑,扶餘等胡人聯合侵犯我大新北地,於遼東、上穀、雲中三郡,連破十城!酒泉、張掖亦有小股精銳的匈奴騎兵突襲。”


    尤其在王匡當夜迴到府上,即從北地傳來的消息,揭示了胡人的獠牙,還將這種同仇敵愾,蘊藏於心的鬥誌散發到了大新的各個階層。


    官吏,士子,小卒,走夫……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我關中男兒張朔,願從軍以誅來犯之敵!”


    “太學弟子嶽鬆願投筆從戎,保家衛國!”


    “丹陽周昂隻要活著,就一定會以驅逐胡人,恢複北地為己任!”


    ……


    短短兩日內,消息由雲中直達常安,接著向四麵八方傳去。


    前次匈奴來襲,今次胡人聯合侵犯,真當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新人是麵團?想揉捏就揉捏?


    無數人義憤填膺,想出征衛國。


    又兩日後,北地再傳迴消息,新軍全力出擊,將進犯之敵阻擊,使之無法再進一城,同時還收迴了數座城池。胡人此番進攻,如同吃了藥一般兇猛,兩軍的交戰陷入了膠著狀態。


    隨即傳迴的傷亡訊息,便讓人有些鬱悶,僅這數日的時間裏,由北地傳迴的現狀來看,胡人聯軍受到重挫的同時,新軍也不好受。


    盡管有未央宮提前一天的預警,以先發製敵,可還是被打的措手不及,傷亡約有萬人,而處於北地的新軍兵力是兩倍於胡人的。


    新軍內部延續前漢軍隊的腐朽之態,各軍協調性差,各自為戰,內中的多項弊端再次暴露無遺。


    反到是一直不為人看好的騎兵取得了不錯的戰果,令人刮目相看。


    為此,據說皇帝將大將軍,大司馬,還有留守常安的高層將領全都召集到未央宮中狠狠的罵了一頓。


    當日,即把督軍不利的偏將鄭野於雲中陣前斬首,以警示全軍將士。


    北地的戰火陷入慘烈之際,王匡已隨同董宣和張邯分行至興武、安定、陳留三地,開始了募兵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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