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邑幾人花費了小半會才消化了皇帝傳達來的訊息。


    殿中的臣子皆知興武王王匡可不是什麽無的放矢之人,能得興武王傳來消息,事情的可能性又加重了幾分。


    伴隨而來的,乃是幾人愈加沉重的心情。


    “陛下,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當以最壞的結果去想。現在已經不是我國如何收服匈奴霸占的戍邊之地那麽簡單了,當以應對胡人的聯合入侵為重中之重。”王邑道。


    見皇帝已有意動,王邑便知皇帝怕是在得知奏報的那一刻就有了打算,隻是還沒有下定決心。


    他補充道:“以此為預案,陛下當火速下令,使各郡縣急速調遣馳援之軍,在明處按照既定方案,去往朔方以攻匈奴。


    胡人欲要采用聲東擊西之法,我大新緣何不效仿之?


    同時刻,當調遣舉國得力幹將,以駐守遼西之地,舉中國之力,給予胡人當頭一擊。


    領兵打仗之事,如何準確的做,如何讓新軍取得大勝,個中事,還要勞煩王霸等幾位將軍了。”


    王邑很懂進退,未央宮中又是一番商議。


    此事上,王莽全盤接受了王邑等人的建言,當日即向各郡縣下達了新的指令。


    所征召的民夫和軍隊數量,與前幾日相比,多了兩倍不止。常安的命令被及時的執行了下去,即使有人有異議,也隻敢在背地裏發上兩句牢騷。


    “皇帝是打算傾盡全國之力,征討匈奴了!”


    不少人都有這樣的想法,包括那些被征召的徭夫也好,將領也罷,收到的命令,均是在長吏的帶領下前往朔方支援。


    隻有很少的人知道,此番動作是為了麻痹敵人,以應對更大的危機。


    讓有些人困惑的是,當前大規模的人員調動方麵,常安顯然沒有掩藏自身目的的打算。


    動員令下達不過數日,駐守朔方的孫建即按照常安的要求,向長城外,掠奪了不少大新屯田的匈奴人送去了“勸降令”。


    令中明確要求,匈奴單於當負荊請罪於常安,並歸還侵占之地……共計數十條要求。耐人尋味的是,匈奴人在接受了“勸降令”後,側翼部隊沒有繼續向前進發,聚兵於受降城。


    這很不尋常……


    消息傳迴常安,皇帝惶惶不安,隻怕六子之語,不幸言中了。


    由匈奴行徑而觀之,北漠的大部分胡人所謀甚大,大新麵臨建國以來的最大外部危機。


    要是戰勝還好說,那他王莽的聲望會更上一層樓,腳下的江山也會更加穩固。若是不行戰敗,一些宵小之輩難保不會舉事,甚至會變成蔓延到全天下的內亂。


    身為大新皇帝,當前的危機,以及手下實行的各項律令遭到反對,王莽第一次發現,自己對於大新的掌控,不像表麵那樣牢固。


    當皇帝還在糾結該如何麵對胡人的進攻,確保皇權不受到挑戰時,王匡已經收到了來自常安的詔令。


    除了交州需要組成交州軍馳援外,還明確要求包括他在內的許多必須盡快交代手頭事務,返迴常安聽從調遣,以助力北伐匈奴之戰。


    居攝年間,藍田一戰,算是王匡的揚名之戰,也讓許多人記住了他在軍事上的天賦。


    應召入京,率兵出征匈奴,在大多數人看來並不意外。


    況且,僅是交州一地,受到朝廷命令的將領就有十幾位。這樣也導致天下人明白,皇帝對於匈奴是玩真的了。


    經由前漢武帝北伐匈奴一戰後,匈奴的勢力不斷下降,即使過去了這麽多年,他依然不是大新這個龐然大物所能比擬的。


    滅掉匈奴,將之趕到單於庭以北的惡寒之地,隻是時間問題而已。


    這是很多人的共識,連那些入征的將士們也不意外。


    王匡卻並不這麽看,憂慮比前幾日更盛。


    在他向兩位禦史言明猜測的後日,即受到了王家莊子打探到的關於新軍遇襲始末。


    時間、地點、所涉及的匈奴部落均被調查清楚。


    一件件證據累積起來,無不說明,匈奴進犯大新邊境是蓄謀已有數月之久,怕是在常安傳出消息,決定對匈奴進行分封時,匈奴單於和左右賢王就開始了謀劃。並以中原地區的肥沃土地和人口為誘餌,把扶餘、鮮卑等胡人綁在了同一條戰船上。


    而自王家莊子通過商肆從鮮卑和扶餘、肅慎打探的情報來看,兩處兵馬均有向邊境進發的舉動,這更坐實了他的判斷。


    舉國之兵,能將來犯的胡人殺的遠遠的還好,倘若不能……那帶來的直接危害是顯而易見的,莽新因此提前覆滅都有可能。


    如此的話,用“內憂外患”四個字,恐怕不能用來形容大新的境況了,現當下麵臨的,乃是生死危機。


    “稟大王,蒼梧郡等各郡大尹大尉,均已到齊!”程金走進王匡的書房,躬身在其耳畔稟報道。


    旁有陳崇,田仁兩人,正在認真傾聽王匡關於交州日後發展的建言。


    王匡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對著正麵坐著的陳田二人,把剛才交代完的事繼續交代完。


    “交州處於大新之南,多海岸港灣,除了方才本王說的要繼續發展農業和手工工坊外,海貿亦是不能懈怠。


    僅是去年下半年,單是由獅子國等西洋之國進出的絲綢茶葉瓷器之物,便為我交州帶來了巨額的賦稅……


    本王這麽一走,短時間內是不可能迴來了,交州的發展還要仰仗兩位的通力合作才是。


    而交州的官吏,怕是巴不得本王這個‘劊子手’早點離開。”


    庭內傳來幾人的哄笑。


    交州有陳崇坐鎮,王匡還放心不下。陳崇謀略不缺,缺的是為政一方治理的經驗,擔任交州州牧不過數月,還需多些磨煉才是,經過左思右想,最後決定把田仁也留下來幫輔助陳崇。


    田仁從前年便和他一同來到交州,無論整治官寺,還是後麵的王田令推行,均有參與,可以說是貫穿了交州之事的始末。


    他昨日於田仁說到了此事,田仁很是爽快的同意了下來。


    另外,對於交州,這個他生活且親手參與建設了兩年之久的地方,王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若將興武縣比作他賴以生存的根據地,那麽,交州便是他心中至關重要的大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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