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二十日,由駐紮在廣信縣的南巡使正式向交州各郡縣下令,強推王田令。對於情節惡劣的拒不合作者,處於沒收家產,或是斬首之刑。


    ……


    以龍川縣喬錢為第一個被處於沒收家產,斬首之刑的地方惡霸,隨後各地紛紛效行。


    截止二月十三日,交州各郡縣共計查出各類勾結官吏,觸犯新律,隱瞞不報的富戶,共計一千餘人。


    處以斬首之刑,及相互勾結牽連者,共計六百八十四人。


    並由此破獲了積壓數年,乃至於數十年的大案共計兩千三百件。有多人為富不仁,與官吏勾結,侵吞民脂民膏,且所涉及的案件,少則數件,多則幾十件。


    手下所犯的命案,亦是眾多。


    ……”


    未央宮,宣室殿。


    王莽手裏拿著繡衣使剛剛送來的奏報,認認真真的看了一遍。


    禦桌正對麵的矮凳上坐著太子王臨,他不斷觀察父皇的表情,發現父皇時而欣慰,時而皺眉。能得父皇如此勞心為難的,怕隻有那件事了。


    王臨垂首等候,心裏卻在思索著是不是該做一些什麽,以使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老六王匡不在常安的這大半年,也是王臨最順心,下方依附的官吏最多的半年。他的影響力,在皇帝刻意的幫襯下,已是超過了一直威望無雙的王匡。


    通過一件件事情,朝臣算是徹底的接納了他這位皇太子,王臨更是在王莽的授意下,開始幫助處理朝政。


    “老六真能折騰,不過朕覺得殺的好。若是人人都能像老六那樣殺伐果斷,何愁王田令不能在舉國推行,卻弄得現在這個上不上下不下的模樣。”王莽的精神不錯,這段時間服用了仙長贈予的丹藥,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年輕了數十歲,某些能力亦是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


    在朝政方麵,雖說他是儒生當國,但近些年來,見慣了地方官吏的腐敗,還有豪強們對於田地的吞並。使得他的性格和心態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對於內中涉及的官吏和富戶,早就深惡痛疾。


    本想借著王田令和限奴令,殺雞儆猴,可坐在這個位子上,難免就要受到各方麵的約束。王匡卻做了他這個皇帝不敢做的事情,王莽因此欣慰。


    皇帝說出這樣的話,作為兒子的王臨並沒表現太大的意外。通過太子妃,還有太子府內裏的幕僚說道提醒臨已是能把握到父皇心思。


    不過,父皇如此稱讚遠在交州的六弟,王臨心裏還是有點吃味。


    他表麵裝作鎮定,不卑不亢道:“父皇,兒臣同樣覺得六弟於交州做的不錯,可躲不過天下悠悠之口。


    有人說他弑殺成性,名之曰‘劊子手’。


    又有人說他仗著父皇給的權勢,在交州胡作非為。


    乃至於昨日太學還有士子於未央宮前聚集,今日朝會又有數位禦史彈劾……”


    瞥見皇帝的臉色由晴轉陰,王臨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再這麽說下去,父皇定會起疑。他要做的目的很簡單,令父皇對六弟王匡生出芥蒂之心的同時,又能增加自己在父皇心中的地位。


    “兒臣認為這都是無稽之談,這天下是我們王家的天下,百姓是我王家的子民,六弟並無不妥。”


    王莽狐疑的抬頭看著四子的表情不似作偽,越發覺得老四是個重兄弟情義之人,關鍵和他長得像,性格也隨他,這個太子沒有選錯,越發的順眼。


    他頓了頓,將於繡衣使前後腳送來的一封書信,令王臨閱之。


    “這是老六送來的奏報。


    其中言明,王田令會被果斷的推行下去。待無田者分到田地後,最重要的任務即是恢複民生。


    老六說了,待王田令事畢,他想再在交州多留一段時間……”


    王臨一目十行,他認真看的同時,還不忘傾聽父皇的話語,不時的點頭應答。


    “兒臣認為這是好事!


    交州之事,是六弟開的頭,那後麵的收尾理應由他來自,包括安定民心,恢複民生。


    但父皇亦要派人前往監察,六弟年少,難免有衝動的時候。要是延續前段時間的風格,恐將再生事端。”


    王莽沉思後,同意了下來,四子的想法和他不謀而合。人選方麵,他還要認真考慮一下誰去比較合適。


    出了未央宮,王臨先去長樂宮拜訪了生母,當朝皇後王氏。接著又讓侍從趕著馬車,沿著常安城繞行一圈。今日,他的心情顯然不錯,一路上都哼著小曲。


    “老六要是能在交州這種窮鄉僻壤之地待上一輩子就好了。”


    王臨心中暗道,如此,才不會有人威脅他的太子地位。老三,老五,一個好色風評不好,一個悶葫蘆一個,從沒有被他當做對手。


    隻有老六,自元始三年以來,如同傻瓜開了竅一樣,於朝野的聲望與日俱增,世人皆知興武王,不曉得皇太子。


    皇帝於皇太子在未央宮中談話的時候,遠在交州的王匡同樣和另一人在商談著事情。


    “近一月來,合計贖買田地九百萬畝,收繳田地兩百萬畝,共需花費一萬萬新幣,即使對各田戶分期,交州各郡縣也是壓力山大。


    且交州貧瘠,每年的賦稅隻有千萬之多,雖向陛下建言,令之為購田。但其他各方麵的開支用度又該如何?”陳崇正與到來的王匡,坐在州牧府促膝長談,或是用單方麵的訴苦來說,更為合適。


    “還有,大王這段時間的行徑,少了那麽多的人。一傳十,十傳百,在百姓中的風評變得有些差了,怕是對大王以後有大的影響。”陳崇再道。


    王匡笑道:“未來兩年需要出納的購田費用,本王自會向辦法,州牧不用擔憂。本王手底下的王家莊子,就是從賣豆腐起步的,發展壯大到今天這般模樣。對於治理交州,獲取足夠的錢幣,本王同樣有信心。


    州牧也不用擔心本王會加重賦稅,那樣弄得民怨四起不說,恐常安也會降罪。


    我與常安可是做過保證,交州購買田地所花費的每一枚新幣,都不會向朝廷要,且不增加百姓的負擔。


    經過爭取,贏得了常安的同意,可使交州三年不用上繳賦稅。且如州牧所言,這還不夠。等過兩日,州牧就會曉得本王有何辦法解決交州的‘財政危機’。


    至於說執行王田令中的功過,這不是本王考慮的,自有後人評說。


    本王隻需要按照皇帝的命令,按照心意,為百姓做實事就好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大新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拾新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拾新並收藏大新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