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殺聲響起,胡騎營中隻有小半數處於茫然的狀態。他們尚未反應過來,便看到朝夕相處的同僚們化作了餓狼,把手裏的屠刀舉到了自己的頭頂。


    “誅王賊,安天下!敢有不從者,死!”


    ……


    聲浪一浪賽過一浪。


    解決了不從者,他們腳下的戰馬向前俯衝,目標赫然是武士丈開外的王莽。


    胡騎營反了!


    虎賁軍如臨大敵,前隊紛紛舉起了盾牌,進行阻擋。有信使已騎著駿馬向最近的北軍求援,隻是時間上有些緊迫。


    與此同時,原本與王莽近在咫尺的蘇克,見此情景,毫不猶豫的拿起肋下的斷刃,準備劫持攝公王莽。


    奈何王匡早就留意著他,在蘇克彎腰拔刀的瞬間,他一腳踢在了蘇克的襠下,同時用右手狠狠的拍在對方的右肩上麵。


    隻聽到“哢嚓”一聲,接著就是蘇克的慘叫。


    “拿下!”王匡目光如電,掃向了兩旁有些發愣的虎賁郎。


    局勢危機,他掩護著王莽騎上戰馬,語氣誠懇道:“阿翁還請放心,隻要兒還有一口氣在,一定會護得阿翁周全,還請您馬上離開此地!”


    眼神示意旁邊的隊率保護父親輕騎離開。


    王莽的城府到底還是很深,經過先前一刻的驚慌後,他已經平靜下來,看見六子堅毅的臉龐,還有越來越近的胡騎,當即再吩咐道:“你與王林勿要戀戰,安全為重!”


    王匡抱拳,再道:“諾!還請阿翁速速離開!”


    王莽不再猶豫,拿起六子遞來的馬鞭,大喝道:“走!”


    ……


    見父親離開走遠,王匡立起手裏的長戟,再一望地上蜷縮成一團的蘇克,還有已經和胡騎交戰的王林等虎賁郎。


    他沉下了臉,這一次,要不是他發現及時,不光是父親的性命會搭進去,連他自己都會搭進去!


    經曆了死亡之後,他心裏不知為何對活著更加重視,即使萬般小心,可還是抵不過陰謀算計。


    “該死!”


    未等那蘇克反應過來,右手的長戟毫不猶豫的刺向了蘇克的胸口,血濺成一條直線。


    接著,他直起了身子,望向身邊剩餘的虎賁郎,帶著戾氣道:“賊將伏誅,兒郎們,隨我殺敵!”


    長戟的尖端還在滴血,本在後方的虎賁郎們,士氣瞬間大振,毫不猶豫的與王匡衝向了前往的戰局。


    他們的目的隻有一個,盡量攔住胡騎,為攝公王莽的撤離贏得時間。


    此時,張充等人早已顧不得掩藏行蹤,見王莽撤退,頓時記得啊啊大叫,恨不得有雙翅膀從空中追上去。


    他騎著戰馬,眼睛都紅了,在後方搖搖晃晃的不斷大喊:“不要放走王賊!衝啊!”


    奈何張充騎藝不佳不說,人還有些恐高。他的武藝在戰馬上自是發揮不到最大,甚至躲避不及,還被突襲而來的虎賁軍砍傷。


    騎射方麵,胡騎營總體還是站著很大的優勢,他們很快衝出了一個缺口,缺口在越變越大。


    王匡率軍從側麵補上去,奈何胡騎營中的人已是殺紅了眼,自知難逃一死,徹底豁了出去。


    胡騎營中有不少與蘇克交好者,知曉是王匡殺了蘇克後,專門攻擊起他來。進而,很快在王匡的四周就形成了一個不小的戰團,弄得王匡壓力山大。


    另一個戰團裏,王林根本來不及救援,他身邊亦有數十騎襲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王匡陷入重圍。


    “小郎,定要挺住啊!”


    ……


    “前軍可已抵達池陽宮,與那胡騎交戰否?”


    “請將軍放心,前軍已至,胡騎皆被圍住,不過是強弩之末。”


    “興國公何在?”


    “興國公受了輕傷,正在接受醫工包紮,不時會往大營敢來!”


    孫建得知女婿無事,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鐵青的麵色亦是有所緩和。


    他本在草灘的北軍營中巡視,得知攝公遇襲,女婿掩護被困的消息後,馬上點了一營五千將士過了涇河,緊急支援。


    好在救援及時,沒有出太大的亂子。


    “將軍,興國公來了!”躬身而立的校尉,見大軍前往衝來數騎,指著那為首一人道。


    孫建望去,果然是麵色黝黑,辨識度很大的女婿王匡。


    “迴來就好!”


    見嶽翁孫建親來,且派了親衛一路尋他,王匡心中溫暖。


    他亦是憂心父親是否安然迴了長安,拜見嶽翁後,當即問道:“阿翁可還安乎?”


    “攝公無恙,已命我對這殘留胡騎進行圍剿。以後做事,不要總衝在前麵,我不知道和你說多少次了。即是胡騎營造反,有虎賁軍抵擋,你掩護攝公撤退已是大功一件……”孫建搖了搖頭。


    王匡明白嶽翁的意思,也知道他是為自己好,撓了撓頭,嘿嘿一笑:“小婿記得了。”


    對胡騎營的叛亂平定,持續了不過半天,趕在日落前,池陽宮又恢複了死一般的寂靜。


    那土地上沾著的血跡,還有倒塌的營地,無不在說明,此地經曆過一次激戰。


    池陽宮將徹底沒落,從今以後,胡騎營也將成為被塵封的曆史。


    根據北軍的最終統計結果,參加嘩變的一千名胡騎營將士要麽戰死,要麽被誅。隨行護衛攝公的虎賁軍,亦是傷亡殆盡,存著十不足一。


    年幼的楚王受此影響,亦是被圈禁,親族不得探視。


    數日後,王匡在攝宮內見到了父親。


    這一次拜見,父親王莽給他的感覺很古怪,攝宮內亦是籠罩著一種說不出的情緒。


    王匡隱隱感覺到了什麽,池陽宮兵變隻是催化劑,加快了進度……


    很快,他的直覺得到了驗證。


    又一月,長樂宮內傳出消息。


    攝公王莽,率文武百臣,持之祥瑞,見於太皇太後王政君。


    當初那哀章所獻銅匾的內容,亦是一字不差的公之於天下,其中有一句話很耐人尋味。


    攝公乃是真天子,皇太後如天命。


    於長樂宮見了元後的第二日,王莽就率領群臣,抱著劉嬰抵達了高廟,親自將銅匾奉上。


    這一次,王匡亦是處於人潮之中,冷眼看世界,他看著前方的父親,還有底下表情不一的群臣。


    該來的,總歸還是來了。


    高廟以祭祥瑞,此乃劉漢將亡之預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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