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長大後,有了牽掛,責任越是重大,就要學會去適應,去交際。


    這是很多成年人都明白的道理。


    王匡雖為成年,但心智早就成年,他同樣明白,隻不過有了女兒後,感悟更深刻了一些。


    眼下身處大宴,像以前那樣因為對陌生世界的戒備,傻愣的隻顧著吃顯然是行不通的。


    頃刻之間,就有五波人向他敬酒,他全是來者不拒。


    當未央宮之宴結束後,他已記不得出了多少恭,大腦亦是昏沉無比,感覺整個身體都不屬於自己的。


    “興武侯好酒量!”


    “平田將軍過不愧有‘霸王’之稱,實乃我武人中的豪傑!”


    “聽聞君候育有一女,待滿月之事,我等說不得要嘮叨一番,再喝上一場!”


    站在未央宮外的台階上,有文臣,有武將,無一不是在朝野中有分量的人。王匡勉強打著精神,待聽清楚每個人的告別之語,一一迴禮應承。


    等隨行的黑炭將他扶到了馬車上之後,耳邊那嗡嗡的叫聲才慢慢停歇。


    “先迴攝宮。”


    城門早就關閉,要出城迴莊子也要到明日清晨。再說王匡本打算拜訪一下嫡母,馬車上早就放著準備好禮物。


    自王嬿之事後,除了本身的利益,他與嫡母的關係更加親近了些,嫡母王氏也把他當做親身兒子一樣。前兩日,嫡母王氏又遣仆人來了幾件孩童穿的新衣,作為兒子的,總歸還是要迴禮感謝的。


    吩咐完,王匡就靠在馬車的木壁上小睡。從車窗外慫恿進來的涼風,讓他好受了不少。


    可走了沒多遠,忽聽一陣喧鬧,鼻尖的涼風也停了下來。


    “發生何事?”揉了揉通紅的眼皮,他睜開了眼,望向窗外。


    其實不需要駕馬的黑炭訴說,王匡都看到了。


    正前方被密集的人群圍堵著,在更遠處的高台上,有幾十個穿著囚服的人犯跪著滿滿一地,被火把應承的忽明忽暗。


    這是在處斬!


    可都這麽晚了,廷尉押解的犯人怎麽還在行刑?


    醉酒後,王匡的眼睛有些昏沉,看不清幾十米外人犯的臉龐,等黑炭親自打探後,才得知了具體是哪些人。


    “最前麵的是叛軍首領霍鴻,後麵還有敵將公孫適,武真,魏聰等人。共二十二位,聽說是今日午時開始,處斬的第九波人了!也是最後一波,聽聞明日還要繼續!”


    黑炭的漢話經過兩年的學習,與平常漢人所說的無多大區別。他看向遠處的高台,滿是懼意,語氣間全是惶恐。


    九波人,也就意味著光是今天一日,就有兩百多位叛軍之將受刑,這裏麵應該還包括他們受到牽連的家眷。


    除了活著的人,甚至連死人都為放過,王匡前日就聽說,自金城告破後,有憤怒的漢將把趙明、霍鴻等人的祖墳都挖了出來。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這便是失敗的代價。


    “繞路走吧!”看著四周喝彩連連的百姓,王匡道。


    霍鴻等人的斬立決,恰在白虎殿宴會當日,這不光是給他的警告,更是用鮮血給滿朝文武的警告。


    能活在朝堂上的,哪個不是人精?


    處刑之事,或者正在傳向四麵八方,大家都是心中有數,看破不說破罷了!


    看過血淋淋的現實,王匡的內心不如表麵那麽平靜,這種場景自從來到大漢後,他已屢見不鮮。即使用了這幾年,做了這麽多的努力和準備,但在真正的當權者麵前,還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這是天下很多人的無奈。


    自從穿越後,埋藏於他心中的那粒種子,不知不覺冒出了芽,正在不斷的發展壯大……


    先行拜見嫡母,送上禮物,而後喝了阿福送來的行酒湯,王匡在攝宮中轉了一會,大腦已不像最初那麽昏沉。


    旁邊的辦公大殿內亦是燈火通明,不少中層官吏仍在忙碌著天下各郡之事。他們如同一台機器上的精密零件,圍繞著大漢這個龐大的機器運作。


    當機器陳舊不可運行時,總會不可避免的以舊換新。


    休息一宿,當清晨如約而至時,王匡即坐著馬車迴到了莊子,然後迫不及待的到了夫婦倆居住的小院。


    抱起了瞪著大眼睛的王令儀,美滋滋的親了一口。


    “王令儀,笑一個!”


    哪知王令儀看著這張裂開嘴,略微變形的臉,突然間哭了出來,哭的還很大聲。


    “哇~”


    “夫君,以後別嚇小女了,這還沒滿月,把孩子嚇傻了怎麽辦?看,孩子都被你嚇餓了!”孫婉把小女抱了過去,喂著母乳,堵住了小女那大叫的小嘴。她突然想到了王匡前麵的一句話,欣喜道:“小女有名字?令儀?”


    “是阿翁起的名字,說起來,小誌的名字也是阿翁起的呢!”


    “令儀是個好名字。”


    “我家閨女,無論起什麽名字,當然都是最好的!”


    王匡道,見地上的王誌又趴在地上,屁滾屁滾的跑了一小段距離,累的氣喘籲籲後,不斷的朝著他傻笑。


    他索性伸手將小家夥抱了起來,放在大腿上,輕打了下屁股:“小時候都這麽頑皮,長大了可怎麽辦?多向你小妹學學。”


    話沒說完,腿邊的小誌便哭了起來,和方才的王令儀同出一轍。


    還真的學的一模一樣!


    王匡扶額,招了招手,令一旁伺候的馮橙橙叫來了奶母,把王誌抱了過去喂奶。生了孩子後,孫婉的奶水不足,不能同時供養兩個孩子,再加上王誌自出宮後,本就專門請了個乳母,倒也不用擔心小家夥吃不飽。


    轉眼數日過去,遠去發羌追捕的漢軍一無所獲,終究放棄。


    朝中亦是下詔,將在五日後正式舉行封賞大典。此番平叛之將士,將於長安洛城門而入,遊街後,抵達未央宮前殿進行封賞。


    按照大司馬府下發的名單,王匡所率之軍將,共十一人在此列。除了王笑笑,程金,謝寧等人外,銚期亦在此列。


    銚期這位正在成長的未來名將,王匡沒有打算,也沒有實力留在身邊,銚期如同一隻雛鳥,向往的是更廣闊的天空。


    而他隻是一個引路人,一個終究被很多人銘記的引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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