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揚雄寒暄兩句,相約隔日拜訪後,王匡繼續向最裏麵走去,他已看到陳崇在向他招手。


    “子雲,見了這王家小郎,感覺如何?”好友楊莊從旁邊的案幾走了過來,等揚雄坐下後,親自斟了一杯酒。


    “稱為青年才俊毫不為過,禮法更是有數,此子之思想亦是變化萬千,偏好雜學,對於農學研究極深。可惜,竟被那鄧錦捷足先登,否則子廉你可收之為徒!”


    短短數語,識人無數的揚雄就總結除了他對王匡的最初影響。


    其之友楊莊,少時與他同在縣學求學時,極好農學名著。即使老了,也在那長安郊外,有一塊數十畝的土地,每逢節令會親自下地耕種,收獲時節,還與眾友一起分享果實。


    “哈哈,你說的還真準,那王家小郎先是造出了曲轅犁、水車之物,而後又種出來玉米,其中隻要有一項,就足夠他名流千古,何況三物。


    讓人震驚的是,他之先生那鄧錦竟是對農學未做研究,又是怎樣教出這樣的弟子?”楊莊說道。


    長安的名士常有聚會,南陽名士鄧錦也一直被邀請,與揚雄楊莊多有碰麵,在經文上多有探討,算得上是相熟,私下裏亦是各自打趣。


    隻是鄧錦自前幾天從王家莊子迴來後,略有抱恙,在家休養,才沒來參加這未央宮之宴。


    宴會的時間尚有半個時辰,一些主要人物,如攝公王莽,元後王政君等皆為出現。到是相臨的案幾邊,三五成群的聚著小堆說著話。


    王匡的案幾靠前,與陳崇相臨,旁邊坐著的是幾位兄長,如三兄王安,四兄王臨,他們歸為通侯,亦在邀請之列。


    不過,聽說兩位嫡兄長今次叛亂亦是領兵,斬敵亦是不少,但與王匡的大勝相比,就顯得有些微不足道。


    至於五兄王興,在三年前參加了小妹的婚禮後,又在羽林軍當了一段時間的軍職,而後迴了老家,接著被舉薦到了西河郡擔任小吏,很少與家中聯係,與老家庶母的聯係更是稀少。


    父親王莽亦是未曾多加看管,頗有種放任其自生自滅的感覺。


    三兄弟互相見禮後,王匡便與旁邊的陳崇說了會話。


    “司威可知我家嶽翁,還有軍中一名叫馮異的校尉,他們莫不是尚未歸朝?”王匡舉目四望,馮異並不在此宴中,連老丈人孫建也不在,略有疑惑道。


    藍田事畢後,陳崇比王匡先一步迴到長安,現已恢複了司威的官職,順道督查軍中事宜,對於平叛軍中的將領知之甚多。


    “小郎算是問對人了。”陳崇舉起酒杯,與王匡碰撞後,小飲了一口道:“那日的金城之戰,有人早劉信等人一步,先行撤退。孫建將軍恰好率馮校尉所部前去追趕。也快有消息傳迴了!”


    竟然有人逃脫了!


    幾日前,從攝宮傳出的消息可是欲逃亡者,全是被俘,竟不想有人比那劉信等人還先一步逃脫!


    “卻不知逃走者,何人?”王匡看似無意問道。


    此事在軍中也不是什麽秘密,外加陳崇也沒有隱瞞的想法,繼而道:“是劉信之家眷,聽說逃向西海,欲往發羌人之地。


    你之食邑就在那裏,那裏群山眾多,找尋可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王匡點了點頭,感歎道:“發羌與我大漢恩怨頗多,漢軍更是不易涉足。竟不想那劉信之輩,還是如此顧家之人。”


    長安尚在大宴,普天同慶。劉信的妻女卻躲藏深山,逃避漢軍之圍捕。


    “主母,小娘子快生了!附近尋了半日,隻找到了這麽一位接生婆!”一侍女指著旁邊的一位羌人婆娘,向焦急的曹氏說道。


    其之一行,不過十餘人,除過四名死士護衛外,餘者皆是女眷。


    侍女口中的小娘子,正是那日僥幸逃脫的景丹之妻劉紫。


    “讓她去試試,一定要保住大人和孩子,若有一方出了事,那她也不用活了!”曹氏盯著那簡陋的茅草屋內親身女兒的哀嚎,向下吩咐道。


    劉紫的胎盤很穩,生育過程亦是順利,當接生婆帶著清理好的男嬰放在劉紫身邊時,她臉上帶著笑:“既能生下你,也說明天意讓你活下來。


    你為景郎與我之子,一定要快樂健康的長大,闖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如你阿翁那般頂天立地,那就叫做景天吧!”


    日進黃昏,酉時四刻,也就後世的晚上正六點。


    王莽先行登場,而後便是元後,及太後王嬿等,帶著皇太子劉嬰相繼抵達。


    群臣請安,然後相互落座。


    宴會正式開始。


    先由大將軍甄邯匯報了戰果,而後此番功勳顯赫的大將一一接受了王莽的斟酒。


    王匡亦在此列,當王莽走到他與陳崇的案幾旁,看著這個精神遠勝從前的父親,王匡鄭重行禮。


    “藍田一戰,守護了關中的南大門,我已得陳司威通報,你之功勞巨大,可曾要過什麽賞賜?”王莽開口問道。


    王匡按照當日與先生鄧錦所說的那般,恭敬道:“兒能得此勝,與運氣脫不了幹係,還要感謝阿翁一年前與兒所說之話,如那謹慎對敵訓言。”


    王莽憂心國事,一年前的事,哪能記得那麽清楚,但見六子說的真摯,想來他確實說過。原來這藍田之勝,竟還有這番道理。


    見父親眉頭舒展,王匡拜道:“您的孫女尚未滿月,尚無名,若真的要賞賜,還請阿翁賜名!”


    古人重男輕女,對於六子生了一個女兒的事情,王莽並未放在心上,隻是日前迴到攝宮,聽夫人王氏說過,還送了些小禮。


    但現在一說到起名這種事,生的雖是女子,王莽還是很有興趣的。


    他之前喝了不少的酒,已有微醉,帶著醉意道:“生為我王家女,長成後,當得地,知禮法,懂教化,落落大方。《湛露》亦有言,豈弟君子,莫不令儀。那就喚作‘令儀’吧!”


    王匡再拜道:“兒替令儀謝過阿翁恩賜。”


    從今天開始,他王匡的小女就叫王令儀。


    旁邊的陳崇滿臉是笑,對於父子倆的對話,他聽得一清二楚,目光一閃。


    心裏想著幾天前送到王家莊子的禮物,終究還是有些輕,需再送一次重禮,他舉起了手中的酒杯,與王匡道:“崇且恭賀王家小娘子得攝公賜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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