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了地上放置的鋤頭,王匡和少年們一起挖地。


    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下地幹活了,生疏了許多。


    往旁看了一眼,發現野人還有朱儒都挖的比他還快,連忙拾起了力氣。


    莊子的朱儒雖說右胳膊沒了,但好在左胳膊還能使得上力。身體有缺後,他很少出現在外人的麵前,平時大部分時間都待在莊子裏,有時候也會去莊子旁的萬卷書局照看一下。


    “小郎,您說的《古文解字》一說,太過於繁瑣,依鄧公和賈公的預計,沒有五六年的時間是不能成書的。那個時候,雖說朱儒我過了學習的年紀,但朱儒我的兒女隻好趕得上。”


    前段時間,在邊上村馮媒婆的照應下,給朱儒說了個十四歲的少女,婚事定在五月份。


    為了這事,朱儒高興了好長一段時間,他記得家人在時,日日夜夜盼著他能結婚,而後為朱家續後。既然現在不能在外麵給莊子出力了,按照小郎說的,照料好莊子內部的事情,養兒育女到是很不錯的。


    “慢工出細活,書局裏的事情不著急,有先生們的照料,我放的下心。雖說你年長了,但到底才是十幾歲,有空的時候,要多看點書,你可是少年中最聰慧的一個。記得當年,一天可以習得十來個字。


    另外,你又不是不知道,莊子很缺夫子,每次從外麵聘請的,一年少說也要花到十幾緡。教的好壞不說,哪有自家人來的安心?”


    聽小郎這麽一說,朱儒忽然發現好有道理。


    失去手臂後,他是有些沮喪的,隻想著成婚生子,安穩的在莊子過完一生。小郎的話,讓他重新找到了力量。右手拿不起了劍,左手還可以拿的上粉筆。


    “字,書!”原本正在幹活的黑炭聽到王匡的話,馬上停下手裏的鋤頭,指了指自己。


    “你說你要讀書?”王匡問道。


    “是的,小郎。”現在,黑炭等野人除了一些不常用的語句外,一些普通的漢話已經能聽得懂,說得出。可見,馮橙橙這段時間的教導還是有不少功勞的。


    黑炭他們想要學字,是個不錯的開端,王匡將目光投向了身邊的朱儒。


    “這件事,先交給了你。”


    朱儒整個人頓時垮了,他可是見過馮家娘子如何一遍又一遍的教授野人漢話,如今教授字的重任落在自己的身上,那可是比教授漢話要不知道難了多少倍。


    “嚐試著教授黑炭他們,以後才能教授莊子的少年。”


    勞動過後,出了一身汗後,王匡感覺全身的筋骨都舒展開來。他去了莊子的澡堂洗了澡,又在學堂外聽著莊子少年們的朗朗讀書聲,這才迴了他所住的主院落。


    馮橙橙頭戴著從長安買來的新首飾,在王匡的麵前晃了兩下,接著便去廚房教授孫婉學做飯。


    孫婉不會做飯,可以說沒有太大的做飯天賦。


    尤其在吃了孫婉炒糊的青菜雞蛋後,王匡更加堅定了這種看法。


    “夫君,味道如何?”


    見王匡把她炒的菜咽下,孫婉兩隻手捏著衣角,滿懷期待的問道。


    “好吃!”王匡舔了舔嘴唇,然後又夾了幾筷子,往嘴裏送去,強行咽了下去。


    “真的好吃?”


    “真的好吃,不好吃,我怎麽會吃那麽多?”王匡理所當然道,他將又糊又鹹的炒菜咽下肚子。


    “夫君沒有騙我,婉兒剛剛讓姑蘇嚐過了。”孫婉的眼睛眯了起來,她見王匡疑惑的眼神,小開心道:“姑蘇說我做的比她好,但姑蘇做的太難吃了,也就意味著婉兒做的好吃。婉兒還沒來得及嚐,聽說夫君迴來,便急忙送了過來。


    既然夫君也覺得好吃,那以後婉兒天天給夫君做炒菜,還有燒餅,湯餅……婉兒都會努力去學的。”


    這是什麽神奇的邏輯?


    王匡的一雙手抖了抖,筷子險些拿不穩:“夫人,咱們,有話好好說!這都是為夫該做的事情,你還是歇息著比較好。”


    見孫婉突然從他的手裏搶過了筷子,把炒菜送到嘴裏,王匡大驚:“哎呀,夫人你給我做的,你怎麽先吃了?”


    “原來,我做的也很難吃啊!”孫婉身體一僵,有些失落道。


    孫婉有一個小小的夢想,她想成為一個合格的妻子。


    她決定先了解自己夫君的習慣開始,比如吃食,比如早起,比如練武……比如他愛看沉落的夕陽,愛去馬圈喂食小紅馬,愛將每天做的事情記載書冊上,查漏補缺。


    從那一天開始,孫婉也學了起來,努力做到和王匡同步。完全放下了主母的身份,她開始在馮橙橙的指點下,練習做蛋炒飯,做酥炸餅,隻有自己覺得滿意了,才會送給夫君吃。開始在卯時三刻早起,開始陪夫君練武……也開始擁有了自己的小本本,上麵寫滿了筆記。


    “夫君不愛吃太鹹的炒菜,有點喜歡甜食。吃的雞蛋最愛八分熟,喝茶愛喝二泡茶……他討厭油膩的食物……”


    孫婉在小本本記下了密密麻麻的秀字。


    忽然,她感覺自己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結婚快半個月了,她的天葵也過去了,自己好像還沒和夫君同房呢?


    從書局裏迴來,王匡見到了先生,交流了印刷書籍的事情,發現由於沒有特別好的印刷術,還是古舊的雕版印刷,導致經文的出書速度很慢。為了節儉工藝,讓書籍更好服務於大漢人,看來要抽著時間把活字製版貢獻出來。活字製版彌補了雕刻的不足,以膠泥製字,而後經過陶質等辦法,可以完成拚版。


    如造紙一般,王匡決定找個對雕版印刷貢獻大的人,來完成這一“創舉”,他能做的,就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給予提示。


    最後打聽到太學新學期開學在五天後,他迴了莊子,抵達房間的時候,他恰好看著孫婉坐著一動不動的姿勢。


    他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當看到孫婉記下的那一件件小事後,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溫暖感覺,心神更是被觸動。


    卿如此待我,我王匡何德何能?


    他小心的從後麵把孫婉抱住,假裝剛剛到的樣子,臉上帶著幾絲迷茫,有些好奇道:“夫人,你在偷偷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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