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在長安府上吃了家宴,碰見了許久不見的三兄和四兄,至於五兄早在數月前就隨祖母迴了老家。


    次日,王匡沒有第一時間迴莊子,而是就近拜訪了鄧府和蕭府。


    雖說年後,他已遣人去那些交好的府門前先行拜訪過,但為了以表重視,這次他迴到長安前,轉麽準備了另外一些禮物,一一親自拜訪。何況他的婚期近了,這一家家的拜訪,不光是感謝與邀請,更是一種宣誓。


    闊別了近半年的長安,他王匡又迴來了!


    去了才知道,先生這兩日不在家,每逢太學休假,就會帶著小鄧禹前往王家莊子,據說是他尋了一知己,田氏田懷。年老得知己,屬實不容易,王匡甚至能感受到因先生不迴家,師母那裏傳來滿滿的怨念。


    在他送上從西域傳來的一塊稀有首飾後,師母總算喜笑顏開,感覺瞬間年輕了數十歲。


    蕭府就更冷清,蕭家三子,前兩位去年去了南方帶兵,補了之前衛氏在那裏的空缺,家主同樣不在長安,據說受命去了青州平叛,至於三子蕭雲還在太學進學。


    將禮物留下,王匡隻好去了下一家,大漢商號的那些合作夥伴們,都要表示一下,萬不能顧此失彼。


    走訪了一天,臨近傍晚迴莊子的時候,大漢商號長安處目前的負責人司馬岷一同迴去,路上事無巨細的向王匡匯報大漢商號近段時間的經營狀況。


    “按照您的要求,商號在交趾部合浦郡已經建立了大型倉庫群,從獅子國、卡加林國,運用海貿運輸來的商品都會集中在那裏,而後運往大漢各地。


    因為有蕭劉鄧及其他家的關係,各地官寺和駐軍都行了很大的方便。其他各地郡守府的倉庫也在按照您的要求,緊鑼密鼓的進行著,最遲後麵年末,將延伸到大漢的各個地方。”司馬岷同樣騎在馬上,朗聲向王匡匯報著。


    他對小郎的做法剛開始有些不理解,但在合浦郡的倉庫建立後,那種巨大的效率,讓他再無懷疑,乃至於震驚。


    王匡要建立的,就是大漢全新的物流體係,因為難度太大,他不得不借用大漢商號這張虎皮。


    眼見出了城門,新鮮的泥土氣息撲麵而來,王匡問起了另外一件事:“我讓你擇處良地,召集最優秀的船藝匠工,以督造巨型船隻,如今可曾實行?”


    司馬岷從容不迫,甚至帶著自豪道:“小郎放心,此事我早已通知合浦郡的主事人,他在去年十二月來信,已在臨允縣偏南,尋到一處優良的港灣,和當地官寺溝通後,開始了督建造船廠。


    您說的那種,可防守,可進攻,可馳騁於萬裏的巨型船隻,再按照您的圖紙。重利下,匠工們已有了初步想法。可能用不了幾年,等你有空去了臨允縣後,就會看到它下海。”


    臨允縣(今新興縣)屬交趾部合浦郡,公元前一百一十二年,雄才大略的漢武帝平南越,以南海、象郡交界處置合浦郡。


    王匡心裏對於大漢的造船工藝有了新的認識,也難怪能造出用於戰鬥的樓船,甚至軍中還有“樓船將軍”一職,這是為了海戰做準備。


    英吉利海峽以外的比爾蓋人如同開了掛一樣,提前近千年踏足了另一邊的大陸,也就意味著,大航海時代,或許將提前開啟。


    巨船與大海的時代,誰甘心錯過?


    大漢自然不能落伍,必須時刻走在時代的最前列,王匡希望這種狀態一直保持下去。


    他為此早做準備,打算率先建造巨型可遠洋的船隻,他粗糙設計的,正是明鄭和下西洋所乘坐的木帆船。設計采用縱帆型布局、硬帆式結構,帆篷麵上帶著撐條用以捆綁支撐,並應用硬帆與旋轉櫓的動力措施。


    前世他是做設計的,不光對房屋設計有研究,對於古帆船同樣有興趣類的涉足,如今派上了用場。


    “我沒有看錯,此事你做的不錯!”王匡點頭道。


    司馬岷一聽大喜,如釋重負道:“在下謝小郎肯定!”


    他本是一小掌櫃,因其做事認真有條理而被王匡挖掘,而後步步高升,變成了王家莊子在長安的代言人,當真是伯樂與馬。此之恩情,他始終牢記於心,打算傾盡全力用以報答。


    “聽說你還還要不到半月就成婚?說起來,我們隻差了一月。到時我允你多休兩天假,另外,再去莊子領三緡的賞錢,就當我提前恭賀了!”王匡心情很不錯,哈哈大笑道。


    甚至可以說,能在三個月,這麽短的時間裏,將事情辦成這樣,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想。


    得到王匡肯定的司馬岷自然激動不已。


    王家莊子裏的田羽,此時卻有些坐立難安。


    祖父方才與眼前的這位鄧公可是商議了,來年後,他將被舉薦入太學,學習六經。


    他一直的夢想是馳騁疆場,如先祖田忌那樣。據說當前的大漢朝,匈奴之患未除,可謂是他田羽馬上封侯的機會!也是重振田氏的機會!


    入仕?


    田羽對自己的定位很清楚,他沒有那個天賦,小時候麵對枯燥的木簡,如同麵對巨山,逼得他喘不過氣,到是自小聰明的小弟田飛很適合此道。


    “祖父,孫子希望入軍!”田羽低著頭,決定說出想法。


    他適逢在兩位老者之間侍奉,這一開口,兩道比山還沉重的目光壓向了他。


    田懷隱隱有些生氣,入世抵達長安,他得知太學如此顯赫後,當即落下臉麵,向這位交談深歡的老友求助,才求得了一個名額,哪知孫兒不想去?


    他也沒管老友沉思的目光,臉蛋刹那紅了起來,但眼前又是他最重視的孫子,不得不苦口婆心道:“武夫隻能逞一時之勇,你祖父我活了這麽久,到頭來才算看破。當今天子,以儒學治理天下,乃是士子的天下,汝莫要倔強。”


    說到最後,田懷愈見嚴厲。


    鄧錦撫了撫胡須,懷裏正襟危坐的小鄧禹,如同他的祖父一般,略作深思狀,摸了摸下巴。


    “田老此言,請恕小子不溝通!”


    門後,忽的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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