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見過魏公,您可是一連兩次救了匡的性命。”王匡說道。


    “這就叫緣分,我與你這少年郎的緣分不淺。”


    魏無忌是個豪邁的醫者,說起話來,也震耳欲聾。


    知道王匡身體不便,需要靜養,便準備離開,再去熬一些湯藥,用以消炎。


    不過在離開之際,他笑道:“等你身體好些,若不嫌棄,可雖老夫去往西海郡修正一段時間,這樣老夫可以隨時診治,否則你這條腿很難保證,不會廢掉。”


    王匡被嚇了一跳,有神醫在,他的心能安穩不少,哪有拒絕的理由,說道:“匡樂意之至,現在這裏是?”


    “張掖郡。”


    張掖郡取的是“張國臂掖,以通西域”,於漢武帝元鼎六年設置。


    “魏公莫不是也將返迴長安。”


    “正是。”


    “既如此,還請太公去我家做客,此等救命恩情,匡已不知道怎麽報答了。”


    “哈哈,就依了你這少年郎之言。”


    魏無忌很愉快的答應了,他也是個不拘小節的人。


    七八日後,王匡被兩人抬著走進了邊關,皮娜跟在後麵,這兩天,她的傷都是一些外傷,到是好了不少。


    涼風習習,總算是告別了這讓人難忘的塞外,讓他差一點喪命的塞外。


    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充斥在他與皮娜的身上。


    迴望廣闊的塞外,還有邊關城牆上,辛苦戍守的大漢將士,他的心被觸動了。


    下一次,他定不會這麽落魄,他將帶領勇士與周澤會和,也不知道周澤現在怎麽樣了?有沒有受到牽連?


    蕭雲,朱儒以及其他莊子的少年,一定要活著!


    魏無忌顯然與邊關的戍卒相熟悉,很容易過了關。


    當天便在附近的小鎮安排下來。


    路過街道時,王匡居然看到了坎兒井,正有人在排著長隊,提著木桶打水。


    水在塞外是很珍貴的,這裏的人,甚至一輩子都舍不得洗一次澡。


    看見那狹小的水道,王匡從不否認古人的智慧,從大漢北部的萬裏長城,再到成都平原西部都江堰的龐大水裏工程,更別說深埋地下的秦始皇兵馬俑。


    現在,著名的坎兒井就在眼前。


    後世裏,他曾飛上高原,看過這項偉大的創造,當真正跨越時空,再次看到時,心裏的感情無法言表。


    其實,鑿隧取水這種工程早在春秋戰國就有了。


    《莊子》裏記載過這麽一則故事:子貢南遊於楚,反於晉,過漢陰,見一丈人,方將為圃畦,鑿隧而入井,抱甕而出灌,搰搰然用力甚多,而見功寡。子貢曰:‘有械於此,一日浸百畦,用力甚寡而見功多,夫子不欲乎’?


    而關於坎兒井的名稱,正式出現,是在《荀子》裏麵,其中有記載:坎井之蛙,不可與語東海之樂。


    這片高原上的坎兒井曆史,或許要比曆史上其他的“坎兒井”要短很多。


    具體的建造於發展,差不多是在宣帝的時候,其中《漢書·西域傳》曰:宣帝時漢遣破羌將軍辛武賢將兵萬五千人至敦煌,遣使者按行表,穿卑鞮侯井以西,欲通渠轉穀。


    躺在搖晃的擔架上,即使擰過頭,看不出他身下的這條坎兒井修了多久,還是等身體好了在研究吧!


    在邊塞的小鎮修正一段時間後,魏無忌等人再次出發。


    皮娜也租了一輛牛車,一行人慢慢向西海郡行進。


    路上不僅遇到了很多漢人,還有許多羌人,以及不少的西域行商。


    走走停停,因為擔心王匡的身體,魏無忌等每到一鎮就會休息兩天。


    這天王匡在皮娜的攙扶下,來到了屋外,曬著太陽。


    魏無忌正好在救治一個受傷的羌人,救治完畢後,他洗了洗手,和王匡坐在一起,聊了聊大漢與羌人今年春開始的戰爭。


    “羌人平民是無辜的。”魏無忌似在感歎戰爭的無情,但王匡知道,他就是對自己說的。


    對於這位救命恩人,他沒有做什麽隱瞞,包括自己的封地在興武縣,也就是羌人部落邊緣的事情,也給這位老者說了。


    “羌人與漢人的矛盾,不是一朝一夕能解決的。”王匡有點答非所問。


    魏無忌卻聽出來了其他的意思,忙問道:“少年郎,計將安出?”


    “貿易,安居,教育,融合。”


    見魏無忌摸著下巴的胡子,顯然聽的不是很明白,王匡繼續道:“當然,做貿易的前提是,他們願意這麽做,如果不願意,隻有打到他們願意。


    對於那些對大漢有好感,想真正過上好日子的羌族人,我提到了第二點,安居,就是在興武周邊,專門劃分出區域,可以讓他們在這裏生活,並與大漢交融。


    當更多的羌人看到這種安居帶來的實惠後,會自覺的走出大山,不去受部族的統治,進而由我大漢管理。”


    “興教育,是為了讓我漢族的仁義傳到羌人的耳中,讓他們學習大漢的文化,也是融入進來的過程。


    假以時日,羌人部落將真正的融入大漢,興武乃至周邊,將是所有人共同的家園。


    此事,非百年不能為。”


    魏無忌聽了後麵的話,連連點頭。


    “隻要少些殺生就好,無論是漢人,還是羌人,都是我等醫工的患者。”他歎息道。


    王匡也感歎道:“魏公高義,一心為病患。”


    兩人不再討論羌人與大漢的事情,反而聊起了醫學。


    因為前世有太多西醫的熏陶,王匡的一些思路,每每讓魏無忌大吃一驚。


    “你說腦中有疾,可做那‘手術’?”


    “人居然還有什麽‘血型’之分?失血過多之人,還可由他人輸血?這是怎麽做到的?”


    ……


    半月後,抵達了西海郡郡治,又稱西海城。


    此時,大漢已有的東海、南海、北海三郡,再添加一西海,表示四海歸一的意思。


    說實話,站在這座城下,王匡並沒有感受到多麽安全。


    城牆是簡陋的石頭堆起來的,進出的人也不是多麽多,在城外的邊緣處,能看到幾個羌人對路過的漢人怒目而視,顯然仇恨已經深入他們的骨子裏了。


    再想到更偏遠的興武縣,王匡的心更涼了,那裏說不定還比不上這裏的郡治,若是羌人從山上跑下來,發動襲擊,兵敗是必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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