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如!”她突然提高了聲音喊道,卻沒有人迴答她。她一個激靈,馬上揭開了帳子,穿上了繡鞋走到門邊,用力地打開門!


    映入她眼簾的是幾個太監手中隨風飛揚的燈籠。一個人跪在地上,衣衫淩亂,頭發披散了下來。


    “你做了這種事,還想有什麽好結果。不要妄想了。”站在跪著的那人麵前的太監正滿臉的譏諷和嘲笑。


    “木公公,饒了疏影這一次吧。”一旁的清如拉著他的袖子抹著眼淚。


    木公公一甩手,嫌惡地啐了一口:“你們是什麽貨色,我不知道。個個想揀高枝爬去。隻可惜,沒碰上好主子,隻能在這裏偷侍衛。饒了她,那出了事誰來饒我?我已經稟告給了連總管,你們就等著吧。”


    疏影頓時抬起了頭來,驚恐地看著木公公,爬了過來正要求情,看到了一旁站著的亦瑤,轉了方向,跌跌撞撞地爬過來,抓著亦瑤的裙子,沙啞著聲音哭道:“小主,救救奴婢。”


    木公公也轉過了頭來,臉色有些尷尬。不過他既然敢在這裏說,也就不怕亦瑤聽見。隻不過是一個被軟禁了的采女,這珞華宮早成了冷宮,她能有什麽作為。所以他隻是鼻子裏哼了一聲,撇過了臉。


    “木公公,疏影犯了什麽錯,要勞動你大半夜來審問?”亦瑤看了看疏影,然後抬起頭來問木公公。


    木公公冷笑著:“*宮廷,本就該亂棍打死。她現在能跪在這裏算是幸運了。”說完他還掃了一眼,“不知道這珞華宮還有多少這樣的事。”


    亦瑤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她正色道:“這樣的事?木公公指的是誰啊?”


    木公公沒有動,隻是站在那裏,話也不說。周圍的太監宮女都低下了頭,不敢說一句話。


    亦瑤這時候才感到了深深的無奈。本以為自己躲就可以了,就如同上次的事情一樣,自己怎麽可能置身事外。這次,他連這樣的髒水都潑到了自己的身上,她很氣,不僅是氣這樣的汙蔑,更氣自己的軟弱無能,甚至連一個反擊的能力都沒有。在這樣一個以身份壓人的地方,她惟獨缺的就是身份。她微微咬了自己的唇,兩眼裏的小火苗簇簇地跳動著,卻無能為力。


    “不過是一被打入冷宮的采女,也在這裏稱主子。”木公公的聲音低低地傳了過來,正好能讓亦瑤聽見。


    亦瑤的手指甲掐入了自己的肉裏,隻感到疼痛。她看了一眼周圍所有的人,這些人,有哪個能聽自己的?忍無可忍,真的能夠爆發嗎?她不禁開了口:“我……”


    “哈哈哈!賤人,我掐死你。”話剛出口,一個身影一下子奔了過來,咚地一聲撞開了正拉著亦瑤裙子的疏影。亦瑤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結果脖子又一次被死死地卡住。


    又是她!淩昭容。她上次半夜進入自己的房間差點掐死自己,現在的她,滿臉的扭曲,嘴裏隻說著:“賤人!掐死你!還我皇兒!”


    周圍的人都沒有了反應,隻有清如跑了上來,使勁地掰著淩昭容的手。其它的人根本動都沒動。


    “大膽,你們在幹什麽!”一個尖細的聲音從珞華宮門口傳了過來。所有的人都看了過去,大驚失色。


    來的人身形並不高,身子已經習慣性地向前微躬,是個太監,而且不是個普通的太監,而是乾明宮的太監總管---秦策。


    木公公眼睛裏的光一閃,連忙帶頭福了一福:“秦總管,您今兒個是……”現在已經快到亥時了,這秦公公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那萬歲爺呢?


    周圍的人也都跪下了。疏影更是心如死灰,隻是癱坐在地上,兩眼無神。


    淩昭容的手依舊死死地掐著亦瑤的脖子,亦瑤的眼前已經開始暈眩了,連眾人說話的聲音也是時近時遠的。清如抱住淩昭容的胳膊,想掰開,可是她這勁兒又怎麽比得上那充滿了怨恨的淩昭容呢。


    秦策看也沒看木公公,皺著眉道:“這是怎麽迴事?”


    所有的人更縮了脖子不敢說話了。亦瑤再怎麽不受寵也是上頭封的采女,可是,淩昭容,卻是讓這裏所有的人膽戰心驚的。更有腦袋轉地快的如木公公,一下子抬起了頭,有些緊張地說:“還不快救小主!”


    這些人似乎才迴過神一般。有兩個太監衝上了前去,一左一右地架開了淩昭容的胳膊,清如一下子接住了亦瑤癱軟下來的身子,這一摔的力氣很沉,幸得小菊在旁邊搭了一手,兩人才沒有摔在地上。


    秦策的臉上依舊是一副有些惱怒的表情:“半夜三更,你們在這裏意欲何為?”


    “秦總管教訓的是。隻是今日有一個宮女私通侍衛,奴才怕出事,隻得連夜審問,卻不曾想昭容娘娘她……”木公公現在倒有些拿不準秦策到底要做什麽了。如果是怪到了自己的頭上,那今兒晚上逞的這能,倒是真的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清如卻扶著亦瑤直接往房間裏走去。小菊也跟在她們後麵伺候著。秦策微眯了眼,看了看亦瑤的背影,然後又看了看在一旁瑟瑟發抖,不斷地叫喊的淩昭容,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他略沉思一會兒,然後轉迴身快步朝珞華宮門口走去。


    這又是怎麽了?大家摸不著頭腦,隻有木公公覺得額上的冷汗不斷地冒出來。莫非,皇上在外麵……


    他猜地並不錯。此時,秦策躬著身子退到了宮門外,然後恭敬地打了個千兒道:“萬歲爺,確是有些事。”


    “到底是什麽事!”本是想尋個安靜地方散散心,卻不曾想走到珞華宮外聽到這些吵嚷聲,還有女子的尖叫聲和笑聲。這皇宮裏,到底還有沒有規矩了。


    秦策依舊保持著剛才的姿勢:“這宮裏的太監在審問一個私通侍衛的宮女,驚擾了梅小主。小主起來察看何事,卻不料昭容娘娘神智有些不清,衝到了小主麵前一麵掐小主一麵說孩子什麽的。”他知道什麽該講什麽不該講。隻是,這卻是皇上聽到的事實,他不敢隱瞞。


    “起來吧。”皇上的眸子加深了些。淩昭容,她所做的事,死一百次也夠了。私通侍衛生下兒子,竟然敢假稱皇嗣。這口氣,他如何咽得下。要不是那個人,他現在早已將這個女人碎屍萬斷了。想到了這裏,他沉下了聲音:“走吧!”


    秦策知道萬歲爺今天的心情不好。皇後娘娘前幾日在太後處向皇上暗示自己承寵了她的表妹還沒提份位,他當時便下不來台。這幾日皇上又連續承寵了許多寶林之類的小主,皇後娘娘今天晚上又一次勸諫乾明宮,氣地皇上拂袖而去。沒想到,出來散心,卻又碰上了這一檔子事,淩昭容,現如今可是皇上的心頭刺啊!


    走了幾步,皇上突然停住了腳步,轉迴身子看著秦策。秦策連忙彎了腰伺候著皇上的問話。


    皇上的雙眼眯了眯:“淩昭容是皇後遠房的堂妹?”


    秦策微微一愣,然後點頭:“是。”當時淩昭容的事後,皇後多次求情,甚至請出了太後,才讓皇上不得不讓步,隻是把淩昭容打入了冷宮。


    皇上眼裏的淩厲一閃:“剛才你說淩昭容掐了誰?”


    “迴皇上,是住在這裏的梅采女。”秦策本是不知道亦瑤的名,隻是上次的事,他卻知道了這個被推到了前頭的女子,因此特地加上了姓。


    皇上卻顯然不知道這個梅字代表的意思,有些沉思的樣子。


    秦策用餘光看了看皇上,低頭下去又說道:“萬歲爺,這位梅小主就是前段時間陷害溶寶林的那位。”


    一提到溶寶林,皇上的眼睛前立刻閃過了一雙溫柔沉靜的眸子,心不由地一軟。他隱隱有了些印象,當時如昭媛召來問話的那個人,隻是一直低著頭不言不語,連最後給她定了罪也不哭不鬧,實在無趣地很。皇上淡淡地應了一聲,就想往前走去。


    秦策見皇上往前走,也打算往前走。隻是淩昭容的淒厲的叫聲讓他不禁迴了迴頭,看到了宮門上懸著的牌匾上珞華宮三個字,腦袋裏靈光一閃。他連忙上前幾步走到了皇上的身邊,然後低頭說:“萬歲爺,這就是珞華宮。三個月前,溶寶林和另外六位才人所住的地方。”


    皇上的腳步一下子停住了,迴過頭去,眼光在秦策的身上逡巡了一番,然後冷笑道:“倒是天意啊!她竟然住在這宮裏。”


    亦瑤隻覺得自己的嗓子處像是冒了煙一樣,很幹很澀很疼。她想睜開眼,卻覺得全身像灌了鉛一樣重。她張了張口,隻發出了沒有聲音的音節:“水……”


    一個清涼的東西覆上了她的唇,她微微地吮吸了起來,然後眼皮微微抖動了一下,終於睜開了眼睛。


    入眼依舊是那頂繡著幾枝簡單的花的素淨帳子,她微微地鬆了一口氣,又有著深深的歎息。也不知道,繼續留在這裏,是福是禍。


    “小主,您醒了!”一個聲音鑽進了她的耳朵。她微微地偏過了頭,看到了清如有些驚喜的雙眸,吃力地笑了一笑,又看向了她的身後。


    清如看到了亦瑤的目光,不禁臉色一變,然後低頭道:“小主,疏影已經去了。”


    去了?亦瑤有些不明白地看著她。


    清如搖了搖頭:“被上頭的人帶了去。聽說,今晨就抬出了宮去。”


    亦瑤的心裏浮上一陣說不出來的感覺。疏影就這樣死了……雖然她平日裏並不喜歡這個丫頭,可是她這一死,卻讓亦瑤的心裏也沉甸甸的。


    “小主,趁熱把藥喝了吧。太醫說,如果不好好調理,恐怕嗓子會有損傷。”清如收起了那些難過,把亦瑤扶了起來,拿靠枕放在了她的背後,讓她坐好,然後才端起了藥過來喂她。


    亦瑤喝了兩口,才覺著了不對。她的眼睛看著清如,聲音嘶啞地問道:“太醫?”


    清如卻臉上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神色,隻是說:“小主先把藥喝了以後奴婢再給您說。”


    亦瑤知道她並沒有害自己的意思,隻得就著她的手一勺一勺咽完了那苦澀的藥。


    清如把空了的藥碗放在了桌上,絞了張手巾給亦瑤擦了擦額上的汗,然後才說道:“這藥是劉太醫和杜太醫一道開出來的方子。”


    亦瑤聽後更加不明白了。劉太醫,杜太醫,這珞華宮裏能有誰有這麽大的本事同時請來兩位太醫。


    “秦總管!”她還沒問什麽,就聽外麵小菊的聲音有些發顫地叫道。


    秦總管?這是誰?亦瑤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清如。清如站了起來,恢複了往日裏的平靜,卻神情複雜地看了亦瑤一眼,然後走到了房門口,打起了簾子,躬身道:“秦總管,小主已經醒了。”


    一個人走了進來,看到他那服飾,亦瑤微微地吃了一驚。這是高級太監才有的服飾,應該來說比木公公平日裏阿諛奉承的連總管更有來頭。滿宮裏,估計這樣的太監,總是在那些有身份地位的人身邊才是。他來這裏,有何意?


    “奴才秦策給小主請安。”秦策打了千兒下去,很標準的姿勢。


    亦瑤卻心頭一震,他這樣的總管居然給她一個處在冷宮裏的采女這樣正式地請安。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她的心裏隱隱有不好的預感。這一遲疑,她才慢滿地開了口:“你起來吧。”


    秦策站了起來,垂手站在床前,看著亦瑤,問道:“主子差奴才來看看小主,可好些了?”


    亦瑤張了張口,出口的卻是沙啞的聲音,她遞了個眼色給一旁站著的清如。清如才迴答道:“秦總管,小主已經好些了。隻是這嗓子還需要時間調養。”


    秦策的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接著問道:“劉太醫和杜太醫現在正在門外,小主還是再讓他們把把脈吧,奴才迴去也好向主子交代。”


    亦瑤很想問他的主子到底是誰,但是眼前的這個太監不說,她的嗓子又疼,看清如,清如像是沒有看見一般。她心裏的感覺更加奇怪了,卻無可奈何,隻得點了點頭。


    秦策走出了門去。清如服侍著亦瑤躺下,把帳子放好,又拿錦帕蓋住了她的手。然後她就聽到了門口的兩個聲音響起:“臣給小主請安。”


    這稱唿聽起來倒真是怪怪的。亦瑤也不去猜了,今天的事都超出了她的想象範圍。她昏迷的期間,一定發生了什麽事,隻是,隻有她被蒙在鼓裏罷了。


    “秦公公,小主的脈息已無大礙,嗓子還需要調理。另外這是外用的藥膏,對瘀痕最有效了。”兩個太醫都看了以後,商量了一陣,給秦策說道。


    秦策的聲音響了起來:“有勞兩位太醫了。主子吩咐了,讓兩位給小主把了脈後直接去翠裳宮。薑婕妤這幾日有些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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