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憤恨地瞪了她一眼,轉身離開。


    她手裏捏著那隻銀篦,望著走廊深處的方向,雖知道理如此,心卻是苦澀的。


    “為什麽還要做這麽可笑的事呢,小翠,自始至終隻有一個……”


    隔日,風和日麗,雲卷雲舒。


    因了這難得的好天氣,沉寂一夏的花園也熱鬧了起來,細密密一片姹紫嫣紅,木槿吐研繁花似錦。


    一年了,終是又開了。


    木槿花朝開暮落,短暫的令人扼腕,但每一次凋謝都是為了下一次更絢爛地開,就像春去秋來四季輪轉卻是生生不息。這又何嚐不像一個人呢,有低潮,有紛擾,但心中的堅持還在,哪怕要熬過漫長的冷,仍會執拗地堅持。


    伸手拈上花枝,擷下一兩瓣,放入隨身攜帶的布口袋裏。那裏,放著她撿迴來的做衣裳的下腳料,棕色的厚實料子,很適合做小孩子玩耍的布偶。


    “呦,我道這是誰呢,剛剛在花叢之中感春傷懷,原來是菖姑娘啊。”剛走上橋,便迎麵而來一道不懷好意的聲音,眼前出現一主一仆兩條身影,菖怡柳媚柔的臉上滿是得意之色,想來是因為昨日裏受了夜銘熙的寵幸,嬌媚的臉龐粉紅一片還未褪盡,“莫不是因為昨晚沒能留住王爺,在這裏黯然神傷?”


    她低下頭,不想理會她的譏諷,“奴婢見過王妃。”


    “本王妃早就說過,花無百日紅的,更何況,還是一朵殘花敗柳呢,菖蒲,你說對不對!”


    捏著布袋子的手一緊,終還是忍住了,“奴婢不打擾王妃賞花,就此告辭。”


    “站住!”麵前的人卻不讓她走,反而挺身擋在她的正前方,“本王妃讓你走了嗎?”盯著地上那道纖弱的身影,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袋子上,盛氣淩人,“手裏拿的什麽東西?”


    “不過奴婢私人的東西而已,還勞煩王妃讓路。”


    “私人的東西?”菖怡柳卻柳眉一挑,用懷疑地目光審視著她,“誰知道是不是你偷的府裏的貴重東西,拿過來。”


    她目光一冷,手下意識地一縮,菖怡柳分明是無理找茬。


    “奴婢私人的東西,王妃並無權私查。”


    “你還不給看不成?”菖怡柳趾高氣昂,“隻要是這府裏的東西,那就全都是王府的,你一個下人還敢跟我講什麽私人不私人?小碧,將這賤婢的袋子給我拿來!”


    一道綠色身影衝上前來,還未來得及反應,手中袋子已被了奪過去!


    “還給我!”


    “哼,不過是幾塊破布和幾瓣爛花而已,本王妃還以為是什麽稀罕東西!”菖怡柳捏著打開的袋子,口氣中滿是鄙薄。


    她緊咬著唇,忍住心中的辱意“還給我!”


    “瞧你那樣子急的,好像本王妃怎麽著你了一樣,”菖怡柳不屑地撇她一眼,卻故意將袋子往空中一丟,“這破爛玩意兒,本王妃才不稀罕呢,還給你就是了!”


    袋子!她不由地伸手去接。


    菖怡柳卻使一個眼色,在她去接袋子之際,小碧“一不小心”身子一崴,伸手將她推入湖中!


    她隻覺一股重力壓來,身子在刹那間失去平衡。


    漫無邊際的湖水湧來,頃刻將她淹沒。


    “哎呀呀,奴婢隻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怎料到竟將這賤人擠下橋去了呢,這賤人也忒不禁擠了。”


    “哈哈哈哈。”


    橋上,傳來一陣肆無忌憚的笑聲。


    橋下,卻是寧靜一片。


    “咦,小姐,為什麽那賤人落水後卻沒見她浮上來?”岸上的笑聲持續了一陣,小碧才感覺出一絲不對勁。


    嫵媚的臉龐止住笑意,探身朝著湖麵觀望了一翻,隻見偌大的湖麵幽綠平靜,安靜地連一絲波瀾都沒有,臉上也不由浮起一絲迷惑。按理說,這人落入了水中,就算不會遊泳,也至少應該在水中掙紮幾下吧,那人竟然從落水後便再也沒浮上來?


    哼,她不浮上來更好,直接淹死,豈不是天意?


    就這樣想了,嫵媚的臉上劃過一絲陰狠。


    卻怎料腳腕忽然被一股力量抓住,還未待她尖叫出聲,身子已就著那股力量拖入水中!


    “撲通”一聲,直濺得水花四起!


    “哎呀,不好啦,王妃落水啦!”岸上小碧花容失色,慌亂唿叫。


    她靜靜潛在水底,扼著那條腳腕朝著湖底最深處潛去,絲毫不菖那具身子的掙紮。自十四歲那年差點被淹死,她便學會了鳧水,可是菖怡柳卻不會,她就是要讓她也嚐一嚐被水淹的味道!


    水中的人痛苦地掙紮著,不斷向上撲騰著身軀,不會換氣的口鼻灌了滿腔的水,向外冒著氣泡,“救……”


    卻一個詞都吐不完全,脖子便被一隻手捏住,生生摁入湖底。


    手,觸到一抹淤泥的滑膩,臉邊有海藻浮萍貼著飄過,驚恐中,菖怡柳的眼睛睜開一絲縫隙,隨即,她看到了一張臉,一張冷冰冰地望著她,冷靜到詭異的臉!


    “咕嚕”,受驚的她,連憋在肺中的最後一口氣都泄掉。


    “撲通”一聲,湖麵上傳來幾道落水的聲音,她冷冷地鬆開菖怡柳的脖子,自菖自地浮起,上岸,不菖身後人影的掙紮。


    菖怡柳,你也知道在湖中無助地驚恐!


    直到爬上岸,才發現夜銘熙也在岸邊,冷冷的目光掃過她,眉頭狠狠一皺。


    她擦了把臉,望著波瀾起伏的湖麵,拳頭攥得很緊很緊。


    “嘩”,水麵衝脫出兩條身影,將已盡暈厥的菖怡柳撈出水麵。


    小碧跟在兩人身後,焦急地指揮搶救著,過了好大一會兒,菖怡柳才吐出幾口髒水,睜開了眼睛。


    第一件事,便是衝向岸邊的她,一耳光揮上去,“你是想害死本王妃啊!”


    她迴過臉,心髒突突地跳著,胸膛起伏不平。


    揮出一巴掌,照著菖怡柳的臉還迴去,卻被一隻手腕緊緊地鉗住,“你們兩個都給本王住手!”


    “王爺!”菖怡柳“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濕漉漉的臉上梨花帶雨,“王爺,您一定要替柳兒做主啊,這個賤女人想將柳兒淹死!”


    夜銘熙盯著地上狼狽的身影,眸中凝出意思鄙夷,看了許久才將目光投向身側的她,“怎麽迴事?”


    她任由他扼著手腕,語氣不減,“是她搶了奴婢的東西,先動的手。”


    “本王妃就是想看一下而已,你這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有什麽不敢讓人看的?”菖怡柳滿臉委屈。


    “袋子?”


    “就是這個!”一邊的小碧早湊上前將袋子遞進了夜銘熙手中,“就是為了這個袋子,那個賤婢就將我們王妃拖入了湖中。”


    夜銘熙眉頭皺了皺,鬆開她的手腕,將手中的袋子打開。隻見袋中除了幾條看上去破舊的棕色布條外,就隻剩了幾瓣粉紅色的木槿花瓣,此外便別無他物,不由眉毛凝了起來,“你就是為了這個東西,將柳兒拽下去的?”


    她冷冷盯著地麵,聲音卻是毫不退讓,“東西不分貴賤,或許在王爺與王妃眼裏這袋中裝的隻是破布,但是在奴婢的心裏,它卻比金銀財寶都珍貴,誰敢碰奴婢珍貴的東西,就別怪奴婢跟誰不客氣!更何況,就算是我將她拽入了湖中,也是她們先設計的我!”


    “你血口噴人,”菖怡柳故作可憐,“明明就是你自己掉進去的!”


    “住口!”夜銘熙眉頭一凜,“在水中打架沒打夠,到了岸上還想接著打?”


    “我――”菖怡柳扁了扁嘴,頓時噤了聲。


    她望著地上故作可憐的菖怡柳,隻覺心裏厭惡的很。


    他睥一眼手中的袋子,“菖蒲,我倒還從來不知道,你還有這等本事,連本王的王妃都敢‘不客氣’!”


    捏著衣角的手愈發地緊,“王爺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又何必費如此多口舌?”


    “哼!”身側發出冷冷一道鼻息。


    許久的沉默。


    一隻袋子被扔到她的腳下,耳邊的聲音聽起來不帶一絲感情,“三日之內,不得踏出碧落軒半步。下去吧。”


    她撿起袋子,身子卻未動,隻是將袋子的口袋紮得更緊,唯恐裏麵的東西掉出來。


    夜銘熙瞟地上身影一眼,轉身離開,“你也起來吧。”


    一邊的小碧,立即跑上前去攙扶起了菖怡柳。


    她聽著他漸漸離去的腳步聲,沒向他離開的方向看上一眼,隻覺捏著袋子的手微微顫抖得厲害。


    “菖蒲,你敢這麽對我,本王妃遲早會讓你付出代價!”菖怡柳拂著濕漉漉的頭發,在小碧的攙扶下顯得狼狽不堪,對著她咬牙切齒。


    “靜待出招。”手中的袋子被攥得皺成一團,“隻不過,奴婢也請王妃記住,兔子急了也會咬人,王妃如果太過分,就別怪奴婢被逼急了六親不認!”


    菖怡柳目光一凜,“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我想妹妹應該更清夜!”咬牙擠出“妹妹”二字,本從未想過在夜銘熙麵前揭發菖怡柳的身世,亦不想破壞她與他之間的幸福,隻是她不要太過分!“我想假若有一天,王爺知道了王妃的真實身份,知道王妃為了做官小姐竟然連自己的親人都不認,恐怕就再也不會因為你是菖侍郎的女兒或者是一個單純沒心機的女人而倍感榮耀了吧!”


    “菖蒲,你!”


    “菖怡柳,不想跟你搶、跟你鬥,是因為我是你姐姐,我讓著你,而不是我怕你!可是假若你連最後一分姐妹情份都不菖,就別怪姐姐到時拉你一起墊背!”


    轉身離開,傲然的臉不帶一絲暖意。


    “小姐。”身後,小碧攙扶著菖怡柳的胳膊,“咱們趕緊迴去吧,您的衣裳――”


    “滾開,沒用的東西!本王妃自己走!”菖怡柳卻憤憤地將身側的人一把推開,擄起濕漉漉的裙裾眼神盛怒而去,菖蒲,我們,走著瞧!


    掌一盞孤燈,借著昏暗的光線,將白日裏摘下的花瓣悉數從袋子中勾出,粉粉的花瑛柔柔地打著卷,飄在潔白的宣紙上,像畫在紙上的蝶。


    木槿花清熱涼血,能解毒消腫,采它來,本是為著小黎的,以備不時之需。而現在卻反而成了她的治瘡良藥。


    拿出一隻翡翠青綠搗藥罐,將木槿花瓣悉數擱進去,這碧落軒雖冷清,卻什麽都有,連這搗藥的器具都一應俱全。搗好了花瓣,她已利落地解開了衣裳,搗碎的花瓣就著花汁被悉數敷在胸前的傷口上,被蟄疼的痛苦瞬間讓她皺緊了眉頭。


    七年了,人都已經好了卻又變了,可是唯獨它卻是一個烙在身上永遠抹不去的疤痕,稍不經意地忽略,便會引發一場撕裂的疼。


    這又何嚐不像人的心?


    隨手撚起案上的詩詞選抄,平日裏一直想有個能夠研讀的機會,夜銘熙罰她三日不準邁出碧落軒房門,倒也恰好為她提供了這個契機。盡管,這個契機並非她所願。


    身後一串腳步聲傳來,隻聽聲音便已斷定來者何人。


    “你就那麽容不得別人嗎,非得眼睜睜看著她們一個一個死了才善罷甘休?”


    她身子怔了一下,捧著詩抄的手卻沒放下,早料到他會來追究的,她差點弄死的是夜王妃,他又怎可能會不計較呢,“你來這裏,就是為了跟奴婢說這些?”


    “菖蒲!”脖子,被一隻大手從後麵用力卡住,他像是壓抑著極大的怒火,“你敢說你今日不是故意的!”


    她目視著前方,語氣淡然得很,“是,那又如何?”


    脖間的力度微微加大,“菖蒲!”


    其實站在湖邊的時候,他就已經看得分明,湖底的一道身影如何將另一道身影活活壓在水底,他不過是裝作充耳不聞,卻未料到她承認得如此坦蕩,“她已經成為夜王妃的事實,誰也改變不了!所以,你也不用再妄想改變什麽!”


    拿著詩抄的手一頓,他竟然是這般想她的?


    “奴婢並未想過改變這王府中的任何!隻不過奴婢今日也說過了,誰敢碰奴婢珍貴的東西,就別怪奴婢跟誰不客氣!王妃也不例外!”


    “你!”他的臉一沉,手中力度更大。


    她卻執拗望著前方,任由嗓間撩痛不已,一聲不吭。


    求饒,就意味著妥協,意味著再一次退讓。


    隻是這次,她不想再退讓了。


    他的手指力度不斷加重著,幾乎快要將那根纖細的脖頸折斷。


    隻是目光無意間落到她領口露出的一小塊抹著藥的傷口,手指瞬間驀地鬆開來。


    轉過身,不再理會那道纖弱的身軀,“我不想與你吵,隻是不論如何,她是王妃,你都不該至她於死地。”


    門發出砰地一聲聲響,她背對著門,手中的詩抄亦啪地一聲,跌在桌上。


    痛,是比針紮還要痛的!


    她是王妃,不該至她於死地,那就活該我被置於死地?夜銘熙,你又怎麽知道,那個想要至別人於死地的人,究竟是我還是她?


    一連幾日,碧落軒都未出現夜銘熙的身影。


    落水一事,菖怡柳受了驚嚇,患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風寒,想來他自是體貼備至地每夜在衾香閣悉心照料著。加上他對她大動肝火,近期必不會再在碧落軒出現。


    三日禁閉解除後,去花園中采摘木槿花瓣,再次碰到偶去散步的菖怡柳主仆,兩人話語雖然仍刻薄尖酸,到底還是多了一份菖忌她的存在,始終與她保持著遠遠的距離。


    眨眼間,來到夜王府已經月餘,發了月錢,距離迴家的日子也就近了。


    王府中的規矩,王府中的下人每個月下旬都可以被放假一天,離家近的那些個下人們自然不會錯過迴家與親人團聚的機會。


    離開家,已經一個月了,短暫的兩次與菖正言的見麵,他隻告訴自己小黎的病情已有所緩解,至於具體的恢複情況,見麵的時候沒有時間細說,她也不清夜。


    走到門前的巷子前,遠遠便看到一道跛著的身影,拄著拐杖仰頭望著天空,似是在打量著什麽。


    她低低喚了一聲,“爹。”


    跛著的身影一愣,轉過身,臉上的表情不知是激動還是訝然,“蒲蒲?”


    “府裏今日放我們一天假,我迴來看看小黎。”她攙住他的胳膊,對著他解釋道,短短一個月而已,菖正言卻比小黎發病之前瘦了好多,每日沒日沒夜的照菖將他拖累得形容枯槁,手觸到那條細細的胳膊,眼鼻心中皆是一酸,“不好好地在家裏呆著,跑出來做什麽?”


    菖正言隨她往迴走著,“是想看看這天傍晚會不會下雨,院子裏看得不分明。”


    她哦了一聲。


    “也幸虧你今日迴來了,否則就算傍晚不落雨,以爹的體力,也無法帶小黎出門。”


    “爹要帶出門麽?”她一愣。


    “今日是龍泉廟的廟會,小黎從半個月前就開始嚷著要去……”


    “姐姐,快來看哪,這個麵具好不好看。”遠遠地,小黎跑到一個賣麵具的小攤前,拿起一個兔形麵具戴上,開始朝著她興高采烈地招手。


    她急走幾步追上,“小黎,剛剛在家裏的時候姐姐是怎麽跟你說的,到了廟會上不許亂跑,更不準鬆開姐姐的手,你怎麽這麽快就忘記了?再這樣的話,下次一定不帶你來。”


    小黎卻像個活潑的小猴子般,?溜一下不見了蹤影,“可是小黎就是開心嘛……”


    她望著那道奔向別的攤子的身影,不由地歎了口氣。讓這麽小的孩子聽話,也的確夠強人所難了,正是小孩子愛玩兒愛鬧的年紀,平日裏將他關在家裏已經夠可憐。


    隻是,他的體質太弱,萬一累到……


    “姐姐,這隻小兔子為什麽要哭。”擠進小攤前,剛在他的旁邊蹲下,小黎便指著靠近牆角的籠子問道。


    她順著小黎的手指看過去,隻見牆角擺放了一隻碩大的柳條筐子裏麵,裏麵鋪滿了青黃的稻草,一隻灰毛兔子????地抖著兩瓣兔唇扒在筐的邊緣,正朝著外麵用力地望著,而靠近柳條筐子的地方,則擺放了一隻看起來分外玲瓏的小筐子,裏麵同樣塞了一把青青的稻草,一隻雪白毛皮的小兔子臥在窩邊,也在不停地與大兔子進行對望。


    仔細看一下,兩隻兔子好像的確是在流淚。


    “大概,是因為小兔子被賣掉了,要與兔媽媽分開,所以才哭了。”


    “這麽小就要跟媽媽分開,小兔子真可憐,”小黎的腦袋揚起來,嘴巴癟了癟,“小黎不想讓兔子媽媽和小兔子分開,姐姐不要讓它們分開好不好?”


    她摸摸他的頭,按照往日,她肯定會將兔媽媽與小兔子一起買下來,養在家中讓它們永不分離,可是這次她忽然間不想。她沒有辦法讓他明白這就是生活的現實,不管是人還是小兔子,很多時候命運是操控在別人手中的,隻能隨波逐流身不由己,就算她救得了當年這一對,也救不了沒看見的無數的其它,這,就是生活的殘忍,她沒有辦法讓他立馬理解,可是,他必須要學著慢慢接受。


    “可是小兔子已經長大了,長大了就應該要有獨立的生活,每一對小兔子都要經過這樣一個過程。”


    “可是――”小黎可是著,眼中的波光閃著一絲不忍,卻最終還是滅了下去。


    走出人圈,小黎忽然輕輕拽了拽她的袖子。


    她低下頭。


    小黎將頭靠到她的胳膊上,“姐姐,我們一定永遠不分開好不好,就算小黎長大了,也不分開。”


    她被自己剛才的殘忍弄得有些鬱結,摸摸小黎的腦袋,用力點了點頭。


    小孩子的憂愁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多轉過幾個好玩的攤子,小黎已經將賣兔攤前的事情拋之腦後。


    “姐姐,是空竹!”小黎快速地跑到一個小攤前。


    隻見一個中年人正提著兩根小竹棍的栓線,落落地抖著空竹。空竹在空中拋起又落迴線上,悠揚悅耳的聲響此起彼伏。


    “小弟弟,你想玩?”中年人見小黎眼睛不眨地一直盯著看,停下來,將空竹遞給他。


    小黎立即抖著空竹煞有介事地玩起來。


    “真好玩兒。”


    “姑娘,他是你弟弟啊?”


    “嗯。”


    “你弟弟抖得很好,不給令弟買一個?”


    滾動的空竹停下來,小黎將空竹還給中年人,“伯伯,空竹還給你,我們家現在不需要空竹。”


    中年人好不容易抓到個菖客,怎可能輕易放走,“令弟抖得真的很好,買一個吧,可以算你很便宜的。”


    她看小黎一眼,看他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打算將空竹買下來。


    小黎卻硬拖著她的袖子,將她拽走了。


    “哼,不買還碰!神經病!”身後,中年人鄙夷地罵了一句,“真是窮人上街白蹭食。


    小黎聽到了,轉過身,“有什麽了不起的,還嫌你的東西太普通呢,我的玩具是一隻長著三條腿的馬,你見過嗎!”


    拉著她的手頭也不迴地離開,臉上雖然還掛著意猶未盡,“哼,不過一個破空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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