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反!”銘幽重複著何童的話,背靠龍椅,緩聲道,“若這是謀反,那麽混淆皇室血統,將不知道哪裏來的孽種捧上龍座,此種行徑又叫什麽呢?”


    銘幽的話仿若驚雷,眾官員聞言都竊竊私語,討論此事的真假。


    “這是汙蔑!”何童怒極,高聲道,“是血口噴人!”


    “何大人。”傅恆出列望著何童道,“這並非汙蔑。先帝的紀昭儀可以作證,先帝生前曾親口告訴紀昭儀,這些所謂皇子都是太皇太後從牟家抱養的。難道要讓紀昭儀來當堂對質嗎?”


    “真真荒唐!若你們說當今聖上乃是抱養,老臣倒不奇怪。”畢竟事情到了這一步,小皇帝無論如何也是要找借口除去的,“但是,你們竟然說先帝五子全部都是抱養的,這樣的理由不覺得荒唐嗎!”轉頭看向龍椅上的銘幽,繼續道,“河間王篡位奪權之心昭然若揭。就算你把先帝五子都殺了,皇位恐怕也輪不到河間王來坐!”


    “輪不到嗎?”銘幽反問一句,挑眉道,“長風。”


    一身戎裝的長風手執寶劍進入殿內,將手中寶劍高舉過頭頂。銘幽身邊的太監迅速取過寶劍交給銘幽,銘幽站起身來拔出寶劍,殿內一時紅光大盛。


    殿內再次炸開了鍋,議論聲由小漸大。


    “藏龍劍,何大人不會沒聽過吧。”銘幽以劍撐地,雙手疊放在劍柄上,紅光藍袍相互輝映,肅然的臉上立刻有了睥睨天下的氣勢,“得藏龍者可得天下。何大人,你說孤有沒有資格坐這皇位?”


    “臣等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傅恆不等何童迴答率先跪下叩拜,其餘官員見狀也紛紛下拜,山唿萬歲。


    鶴立雞群的何童悲愴的看著四周匍匐於地的同僚,仰天長歎道:“先帝呀,老臣沒用,老臣愧對於您!”


    語畢,忽然衝向木柱,觸柱而亡。


    銘幽冷眼瞧著何童的舉動,再看了看噤若寒蟬的眾臣,命人將何童屍首拖出宣政殿後,當著眾臣宣召禁軍統領入內,命其帶人入內宮,將先帝五子與皇太後全部處死。


    吩咐完後,銘幽故意問群臣道:“如此處理,你們可有異議?”


    “混淆皇室血統實乃重罪,如此處理合情合理,臣等沒有異議。”文官中有人答道。


    銘幽揮手命統領迅速去辦,並宣布退朝。


    天授元年三月十六日辰時,皇太後自縊於坤翊宮,據說,她臨死前曾要求見小皇帝,被禁軍拒絕,牟驚鴻帶著遺憾上了路;小皇帝與其四位兄弟分別被禁軍殺死在自己的宮房內。因為小皇帝登基僅月餘,且其血統不被皇家承認,僅以民禮埋葬,死後無廟無諡,史官稱其為少帝。


    因為突然的兵變而導致銘?的葬禮一拖再拖。按照慣例,銘幽應該在銘?下葬之後再行登基大典,但是,因為此時是非常時期,銘幽也不是通過正常的渠道稱帝,於是快速登基確定自己的合法性遠比先皇下葬來得重要。因此,先行葬禮再行登基典禮的慣例被顛倒過來。


    經欽天監確定,三月十七,正好是個黃道吉日,銘幽在這天承繼大統,改元延和。倉皇舉行的登基大典也許是天華朝開國以來最為簡單的典禮。不過,銘幽並不在乎這些虛禮,也沒時間計較,當務之急是處理好眼下的局勢。


    銘幽登基後接連下了幾道聖旨。


    一道是下給平南節度使,要求其退兵;另一道同樣是退兵聖旨,頒給了河間軍統帥狄飛;還有一道是頒給皇族眾人,將藩王改為郡王,郡王之妻由王後改稱王妃,並要求各位郡王全部入京居住,在收到旨意時便要動身,不許滯留。並撤銷開國以來一直實施的就藩製度,所有皇室成員從此留待京城,沒有聖旨不得出京。


    基於自己正是利用天高皇帝遠的優勢才奪得帝位,為防止有人複製此種模式,銘幽將皇室成員全部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讓他們不單沒有兵權也就此沒了竊取地方兵權的機會。


    常言道一朝天子一朝臣,而為了保住勝利果實,排除異己在所難免。於是一連串的人事調整開始,眾官員貶的貶,升的升;銘幽一直很欣賞那個早年被無辜牽連進牟、端之爭的衛由,人事調整時,銘幽首先就將早已貶謫出京的衛由重新召迴,依然擔任廷尉一職。


    銘幽的成功登基,幾位極力擁護的大臣功不可沒,自然該得封賞。右丞傅恆已然做到文職中的最高位,再無官職可升,銘幽賞他一等公的爵位,可襲三代;陸縱重任太尉一職,並越過其父,承襲剛剛病逝的祖父留下的護國公爵位;賦閑多年的曹恪重迴朝堂,破格提拔為禮部侍郎,正四品下;魏叁接掌南軍;已在迴河間路上的狄飛與藤衝,分別調入京城掌管北軍與禁軍,聖旨要求他們在迴到河間做好交接之後,立刻赴任。


    而這些人中,陸縱的太尉一職仍是沒有實權的虛銜;曹恪的禮部在六部中算是比較清水且清閑的衙門。如此安排,銘幽對他們的防備已見端倪。


    銘幽最為擔心的是莫離不肯退兵。還好,或許是因為再無前進的理由,莫離接到聖旨後遵旨行事,迅速迴撤,原以為的局部戰爭並未爆發。


    待到局勢俱以穩定,銘?終於可以入土為安。


    四月初十,銘?下葬,廟號孝宗。


    孝宗葬禮之後,群臣上書銘幽,要求早日冊立皇後與太子,以穩天下人心。


    銘幽看著奏折,眉頭輕輕蹙起。皇後、太子。的確是不可再拖。從私心裏來說,他更願意冊立鸞母子,但是,那畢竟不現實。此次能夠順利登基,陸家出力不少。再說,牟家倒了,陸家就成了京城中最大的世家。這次的群臣奏請冊立皇後太子,極有可能是群臣想要主動巴結陸家。想到此處,銘幽半眯起雙眼,這,可不是什麽好事。


    將此奏折拋到一邊,拿起另一本奏折,這本是吏部尚書奏請皇帝增加科舉取士的名額。天華朝三年開一次科考,但是所取人數並不多。朝堂上重要官職幾乎都由各個世家子弟擔任,這些靠著科考進入官場的寒門士子本來就錄取得少,又都在地方任職;幾代下來,形成了朝廷官僚作風日益嚴重,辦事效率日漸低下,地方官員想要靠升遷入京極為不易。吏部尚書的意思,是要用寒門士子打破世家子弟對中央官職的壟斷,給朝廷輸入新鮮血液。


    吏部尚書的建議正合銘幽的心意,銘幽高興的在奏折上做了批複,並將具體事宜交由傅丞相與吏部尚書共同去辦。


    “啟稟陛下,陸王妃求見。”一名小宦官步入書房內,恭敬道。


    因為銘幽的妻妾全都沒有冊封,陸蜻蛉雖為原配發妻,卻也隻能被稱作王妃。


    “讓她進來。”


    陸蜻蛉行完禮後,對銘幽道,“臣妾剛從重華宮過來。”


    鳳儀宮尚在修葺,故而端太後仍居住在重華宮。


    提到母親,銘幽心裏說不上是什麽滋味。登基不久,諸事尚未平定,他首先做的便是冊封自己的母親為太後,然而他的母親卻是冷眼瞧著親自為她送去金印寶冊的兒子,一言不發。銘幽知道前些年她裝瘋賣傻,受盡屈辱方才苟活至今,他以為她等的就是登上太後之位的這天,興衝衝的為她送去太後的尊位,卻隻換來她的冷眼以及她的一句,“我更願意做成蛟的太後。”


    所有的興奮被她如冰似雪的話語凍住,銘幽也變得語氣冷淡,“有分別嗎?朕也是你的兒子!”


    “我的兒子?我的兒子會眼睜睜看著端家被抄?我的兒子會對自己的弟弟不聞不問?”說到此處,端太後忽然變得歇斯底裏,“你手裏有遺詔,你為什麽不拿出來,你明明可以救他們!”


    銘幽向她解釋了存檔被毀一事,卻依然不能消除她的怨恨,“你父皇剛剛去世的時候,他們還沒有毀去存檔吧。為什麽那時候你不拿出來?如果那時你拿出來,所有人就不會死!”


    銘幽啞口無言。她說得沒錯,如果不是他一心想要留著牟後與銘?互鬥,怎會有端家與成蛟的犧牲。


    “母後,”銘幽深深望著母親,輕聲道,“你知道我為什麽一定要做這個皇帝嗎?”


    “難道是為了我?”端太後語帶嘲諷。


    “後來不是。但是最初……”銘幽道,“您大概忘了,我去臨淄就藩前的話。那時,我發誓要保護你。而我知道,能保護你的隻有權勢,而這世間最大的權勢便是皇權。”


    所以,他從很早的時候就有了篡權奪位之心,而一切就源於那句看似天真的童言。原來隻有他認了真,隻有他用了心。他說要保護母親,所以無論後來他們之間有著怎樣的隔閡,他都沒有改變自己的初衷,為了實現誓言,一路走了下來;可是母親卻一直把那當做小孩子的一句戲言,從沒有認真過。他答應要接妹妹迴天華,這也是他奪位的動力之一,但是,妹妹說,那不過是年少不懂事的荒唐要求。


    那些在他眼裏至關緊要的話語,在她們眼裏竟是說過就忘的閑話嗎?


    “銘幽,”端太後看著他,眼含淚水,“到底上輩子,我們誰欠了誰的,今生竟被綁在一起做了母子。”


    她後悔做他的母親嗎?可是他從來不曾後悔做她的兒子。


    從那之後,銘幽隻是例行公事般的前去請安,有時會托詞不去。陸蜻蛉倒是日日前往請安說話,從不懈怠。


    “陛下?”陸蜻蛉見銘幽神情恍惚,喚道。


    “哦。”銘幽被她喚迴心神,淡然道,“母後好嗎?”


    “太後很好。每日誦經念佛,平靜了很多。”頓了頓,繼續道,“母後跟臣妾提起,如今諸事已定。是不是該廣選美人入宮,為陛下開枝散葉?”


    沒想到會突然提起這個,銘幽有些意外,“不用這麽急吧。”


    “太後說,陛下您今年都三十二了,才隻有啟然、啟恆兩個兒子。江山社稷是您的責任,難道開枝散葉就不是責任了?”


    “啟然呢?”銘幽沒有正麵迴答陸蜻蛉的問題,而是將話題轉到兒子身上。


    “還在重華宮。”陸蜻蛉道,“太後很喜歡然兒,說他像……”


    驚覺自己說漏了嘴,立時住口。


    “像成蛟。”銘幽淡笑著接口道。


    啟然確實有幾分像成蛟,尤其是眼睛,與成蛟幾乎一模一樣。這也是太後常常召啟然到重華宮玩耍的一個重要原因。


    “對了,鸞妹妹大概後天就到京城了。”陸蜻蛉趕緊轉換話題。


    “朕知道。”想了想,“蜻蛉,後宮由你統攝。鸞,她身體不好,又雙眼失明,我希望你看好錦瑟,不要讓她為難鸞。”


    “臣妾明白。”


    “還有。”想了很久,覺得還是事先知會她一聲的好,“朕打算在皇後之下,貴妃之上,加設一個宸妃之位,你以為如何?”


    這個比皇後低半格又比貴妃高半格的“宸妃”是為誰而設,不言而喻。


    陸蜻蛉笑道:“臣妾以為可行。”


    銘幽既親自開了口,難道她能說不好嗎。


    入宮之後,洗去一路的勞累,鸞帶著啟恆去重華宮請安,正遇上陸蜻蛉帶著啟然和曹錦瑟在重華宮內陪著太後說話。大家不鹹不淡的說了些閑話,太後體恤她一路辛苦,讓她早點迴宮休息。於是,鸞迴到自己宮房休息。


    揮退宮女後,鸞坐在床沿發呆。太後那番話讓她心煩。


    “這宮裏現在太冷清了些。禁宮內苑,就你們這幾個人,就那兩個孩子,靜得讓人發慌。還是該早些讓采女入宮,這後宮裏頭也熱鬧些不是。”


    該來的終究要來。他如今是皇帝,充實後宮也是應當。她心裏縱然萬般不願,也無可奈何。從一開始,她便知道會有這麽一天,既然當時做了選擇,那麽無論之後發生什麽,也不可後悔。


    心煩意亂的倒在床上,胡思亂想了許久,終於在疲乏中漸漸沉睡。


    半睡半醒間,覺得有人在看她,鸞睜開眼,銘幽握著她的手,語帶笑意,“醒了?”


    鸞坐起身,“你幾時來的?怎麽不叫醒我?”


    “我看你睡得挺香的,不忍心打擾你。餓了嗎,我讓他們傳膳。”


    鸞搖頭,“恆兒呢?”


    “剛睡下。”抬手輕撫她的臉頰,柔聲道,“辛苦你了。”


    鸞也伸出手,用雙手感受他的模樣,“好像有些憔悴,這些日子你才是累壞了吧。”


    握住她的雙手,笑道:“這都能知道。是有些累。”說著,拉開被子躺了進來,“我先睡會兒。你要餓了,就讓他們傳膳。”


    鸞往裏麵讓了讓,銘幽一手攬過她,緊緊抱住,“你在,我就能睡得踏實。”


    鸞輕歎口氣,轉迴身抱住銘幽,“得到夢寐以求的東西,你反而睡不踏實嗎?”


    銘幽身體僵硬片刻,輕聲道:“那是因為你不在。”


    已經失去的,權利也換不迴;他現在隻想緊緊抓住身邊已有的一切,不想再經曆失去的痛苦。


    想到此處,銘幽忽然加重力道,“你不會離開我吧?”


    “不會。”鸞肯定的答道,“我答應過你,絕不離開。”


    得了她的保證,銘幽方放開手,在她額上印下一吻。


    “銘幽,”鸞想到後宮的冷清,有了疑問,“孝宗皇帝的妃嬪去了哪裏?”


    話語出口,立刻後悔。提到銘?的嬪妃,鸞不由得想起那五個被殺掉的孩子,他們的年紀與啟然、啟恆相差不大,卻因為無意間成了別人的障礙而被除去。


    巫鷹曾說過,她並沒有見識過銘幽殘酷的一麵。而現在,月理朵還有那五個無辜的孩子讓她見證了他殘忍的一麵。她雖有不忍,卻也明白,有些殺戮不可避免。如果贏的不是銘幽,被殺掉的就會是他的兒子。


    “遵循祖製去了瑤光寺出家。”


    紀緋嫣亦在此列。銘幽曾問過她,如果她願意,他可以放她出宮。然而他的好意卻被她拒絕,天下之大,卻無她容身之所。她早已沒有家,沒有來處亦無去處。她的生命已快到盡頭,對她來說,與其在外漫無目的四處遊蕩,不如在佛前靜靜吟誦,平靜的死去。


    “銘幽。”鸞還有很多話要說,但是銘幽隻隨口“嗯”了一聲,鸞從聲音上判斷,他已累極,於是不再說話,由他沉入夢鄉。


    四月二十三日,銘幽在含元殿舉行了冊封大典。


    陸蜻蛉毫無疑問的冊封為皇後,穿著隆重的鳳冠霞帔和銘幽一起在含元殿內接受百官拜賀。


    皇後的冊封儀式結束之後,太監宣讀其餘妃嬪的冊封。鸞冊封為宸妃,曹錦瑟為貴妃。


    一個月後,啟然被冊立為太子,啟恆則被封為臨淄王。


    時間很快到了延和二年,周遭一切俱已穩定。銘幽下旨調莫離入京擔任左領軍衛,另派人接替莫離原先的職務。


    莫離同接任者交接完畢,啟程赴任,走到中途,接到銘幽第二道聖旨,這次則是秋後算賬。銘幽以興平八年矯詔起兵的罪名,將莫離拿下,押赴入京。


    莫離似乎早已料到會有此劫,平靜的聽完宦官宣讀聖旨,冷笑道:“陛下的手段我怎會不知。可憐,我還盼著他能念些舊會放過我。”


    矯詔一案,銘幽並未交給衛由來審,而是命三司會審。因為莫離認罪認得痛快,此案很快了結,鑒於莫離認罪態度好,主審官郎大人在奏折中建議秋後處斬,銘幽卻批複為斬立決。


    莫離要求在臨死前見銘幽一麵,銘幽考慮了一下,還是同意了。


    多年前,兩人在臨淄告別時豈會想到,再見麵竟是在京城的大牢內,而且還是銘幽決然的要取他性命。


    兩人對視半晌,銘幽率先開口:“你要求見朕,可是有什麽事放不下?”


    “從盧北猝死之時,臣就知道,陛下,你肯定不會放過我。”莫離並不直接迴答他的問題,“那件事,畢竟是由臣具體操辦的。”


    盧北便是一早就被銘幽安插在膠東王身邊的人,表麵上是深得膠東王信任的謀士,暗地裏,他一直都效忠銘幽。


    銘幽並不想提起那件事,“你見朕就為了說這些廢話嗎?”


    “臣想請求您看在過去的份上,放過微臣的夫人。”莫離放軟了態度,“她現在身懷有孕,您能不能放過她?”


    莫離嘴裏的夫人其實並沒有得到莫家的承認。


    他的夫人出身卑微,坊間流傳莫夫人原是莫家的奴婢,莫離擔任平南節度使遠離京城後,她竟然偷偷溜出莫家,前去方鎮尋他。一則是她的出身不夠好,讓莫家不齒;二則,所謂聘為妻,奔為妾,她這樣私自前去尋他,兩人又無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即便他們舉辦了婚禮,結為了夫婦,也不得莫家承認。


    當初,莫離的這樁婚事,可是鬧得沸沸揚揚,世人皆知。


    銘幽略微沉吟,看到莫離滿是期盼的眼神,也有了幾分不忍,“好。朕會為你留下這點血脈。”


    “那我夫人呢?”莫離隻得到銘幽為他留下血脈的保證,卻沒有達到最初的目的,急急追問。


    “莫離,你不要太貪心。”


    莫離死後,她便是唯一的知情人,怎麽可能放過。


    “看來陛下是真的要趕盡殺絕。”莫離黯然道,“陛下果然雷霆手段,一點情麵也不講。”


    “朕肯來見你,肯為你保留血脈,已經是給了你情麵。”銘幽冷冷道,“當初你手握密詔卻沒有通知朕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會有今天,又怎能怪朕心狠?”


    鳳儀宮修葺完畢後,太後並不願意搬離重華宮,銘幽幾次相請均遭拒絕。幸而陸皇後想到讓啟然去請。啟然到太後跟前撒了幾次嬌,又照母後的吩咐一通胡攪蠻纏,對孫子疼愛有加的太後總算招架不住,搬進了鳳儀宮。


    空下來的重華宮被銘幽交由工部做了點小小的改建。工匠根據銘幽的意思,在宮房左麵擴建出一座花園,裏麵種滿梨樹,並將左麵牆壁全部拆掉,改建成六開門的形式。如此一來,隻要將這六扇雕花大門打開,足不出戶也可賞花觀月。改建完成後,重華宮改名宸華宮,改由宸妃居住。


    到了搬遷這日,銘幽親自牽著鸞母子進入宸華宮,帶著他們來到雕花門前。


    “母親,是梨樹!”啟恆看到熟悉的景色,很是興奮。


    銘幽蹲下身來抱著兒子道:“恆兒,告訴母親,這裏像什麽地方?”


    “像河間王府!”啟恆朗聲迴答。


    “那恆兒喜不喜歡這裏?”


    “喜歡!”轉頭看向鸞,“母親也喜歡!”


    啟恆小小年紀,已經懂得如何討大人歡心,鸞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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