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我自己,不也得以自個兒的美色甚至於身家性命來作交換。


    “就算將來你能夠如願以償,你必然也會後悔今時今日之舉,你這個言而無信的女人一定不會有好下場。”


    到底是出身世家大族的貴族夫人,就算是恨毒了我也罵不出個所以然,不由的輕聲謾笑,將來是否能夠如願以償,那真是未嚐可知,後悔與否,但凡是我自個兒拿的主意,本個來就是自作自受。


    至於好下場,這有些可笑,我並不曾做傷天害理的事,何況蓋棺才能定論,往生以後的事皆由人評說,不必在意,也何須在意,畢竟活著不是為了給他人做笑談,我隻想要找迴失落的記憶。


    當我隨著卓不凡一行來到上京,已是臘月天氣,灰蒙蒙的天空下起了入冬後的第一場雪。


    是初雪,薄薄一片,舞得優雅而輕盈,悠悠落於掌心,轉瞬即化,指縫間隻餘沁心般的涼,涼到我低低的發出一聲喟歎,這樣的情形於我,並不陌生,想來在失去記憶之前,也是如此這般的歡喜。


    就在我自顧自的想要努力的去迴起憶往事之際,這無意間的舉止卻落入卓不凡的眼底,顯然是造作,他一把拽過我,將我拖向厚實如銅牆鐵壁般的胸膛,粗暴道:“收起你的楚楚可憐,沒得教人惡心,我看透了你,你不必惺惺作態,若你想要繼續跟著我,就得兌現之前的承諾……”


    “事成之前,你躲在背後連個人影子都不見,事成以後,你卻要我兌現之前的承諾?”


    走出張府,來到上京,靠的是我的心機與綢繆,卓不凡早就失去了與我談判的資格,更遑論兌現承諾四個字,可他作為目前僅剩的知情人,任我再惱怒,也得忍耐著、克製著,將滿腔的厭惡化為嗔怪。


    “你步步為營,先是挑起鳴鳳與如月的爭端,複又設計引我踏入你的溫柔陷井,哪知被我識破,你便一計不成又生一計跑到鳴鳳跟前含沙射影……”


    若不是卓不凡惹得鳴鳳一再傷心,怎會失去妻子的信任,逼得正夫人出麵,正夫人雖理家多年,卻不是我的對手,不過三兩句上便被詐出真相……


    最後,正夫人還被我簽著鼻子走,以如月代替我嫁到遙遠的校尉府,嫁給那個遲暮之人為繼室……這一件件、一樁樁的確瞞過了眾人,卻瞞不過卓不凡,誠如他所言,他躲在幕後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隔岸觀火,就等著坐收漁利。


    “我打發了如月,又穩住了鳴鳳,讓她留在杭城待產,將獨處的時光留給了你和我,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難道,在上京這樣一個無人幹擾的地方,你就隻想著與我置氣?還是,非得要我作小伏低,叫一聲將軍大人,妾向您賠罪,你才肯……”


    “你這樣出爾反爾,口不應心,我如何信得過你?”


    他從來就不曾相信過我,就如同我從來也不曾信得過他,他之所以緩和了語氣,我想隻為著那句妾向您賠罪,觸及了他心中的柔軟,充分滿足了他之前得不到的虛榮心。


    不論卓不凡心裏蒙生了諸多的芥蒂,還是我心裏藏著諸多的忿忿不平,假戲真作也好,真戲假作也罷,在初入上京的這段日子裏,我除了成為他的女人,似乎沒有更好的出路。


    但令我感到驚訝的是,真到了我投懷送抱的那刻,他卻猶豫而遲疑。w


    “不愧是、不愧是從那種地方出來的女人。”


    那時我在他的懷中,覆上柔軟的櫻唇,他也如沾了蜜糖一般,與我交頸纏綿,就在他動手解開我衣帶那刻,他卻於陡然間鬆開了我,眸中流淌著的除了怨懟,還有太多的不甘。


    望著他拂袖而去的身影,我有些失神,他分裏是話裏有話。


    “不愧是”三個字,沉甸甸的,分量極重,加上從那種地方出來,原有揣測過失憶之前,我有可能來自煙柳之地,可從第一次正夫人望向我,眼中除了端著架子,並任一絲輕視的神情來判斷,即便我的出身不高,也絕無可能是泛泛之輩。


    卓不凡在可以碰過我的時候,不曾沾染我,這隻能說明一個問題,我是他碰不得的女人。


    倘或我果真是他碰不得的女人,那我與他之間就有更多可以周璿的餘地,這並不代表多從此以後就可以高枕無憂,我隻是想要請君入翁。


    對他這樣自負又狡詐的男人而言,越是禁忌,恐怕越是想要得到罷!


    他有沒有這個膽量,試一次不成,試兩次、試三次,試多幾次便見分曉。未來的日子,我忽然覺得極其有趣,那是與人鬥其樂無窮的樂趣。


    假如沒有卓不凡,非但我的過去沒有指望,我的現在也了無生趣,於是,我對卓不凡更好了,噓寒問暖,軟語溫存,一應飲食起居從不假他人之手,似水柔情儼然如他身旁低眉順眼的侍妾。


    “天這樣涼,大人且吃盞熱茶驅寒氣。”


    卓不凡隻要卸了職迴到卓府,我便扭股頭似的纏上他,經過連日的觀察,他的祖籍雖在南邊,可自幼入都,既留戀家鄉清淡小菜,也吃得慣上京濃膩的口胃。這樣冷天的,我便按上京的風俗給他沏了盞奶茶。


    看得他握著茶碗一幅不歡不喜的樣子,也懶怠理會他,兀自係了件圍裙往灶房而去。


    卓府為一座兩進的四合院,相較於杭城張府,狹小而局促,跟著伺候的仆婦也不多,通共算來三窩子家人一共也就八、九個人。


    據聞卓不凡的母親高氏早年與父親和離,後改嫁他人,他是在求得功名後才分了房另建宅院,且在仕途上一直仰仗嶽父張九庭,因此任他在外頭如何拈花惹草,也不得不敬重鳴鳳,處處以鳴鳳為尊。


    一個靠女人上位的男人,我難免不在心頭暗暗恥笑他。


    彼時,灶上燉了許久的人參山雞湯冒著噴人的香氣,蒸籠裏溫的合歡酒也咕咕作響,我方使出看家本領,將幾枝風幹的蘿卜皮洗淨,切成指甲蓋大小均勻的細丁,勾了醬油、陳醋、芝庥、香油、蔗糖,又調了少許蜀地出產花椒、辣椒拌勻了,方命仆婦裝入食盒送入書房。


    他一定喜歡這樣的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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