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ut!”朱子墨盯著鏡頭,歎了一口氣,“今天先收工吧,有想吃宵夜的去副導演那裏拿。沈平章,你跟我來一下。”


    現在劇組已經拍攝了兩個星期,因為演員少,是非也少,大家被圈在這個幾乎是鳥不拉屎的地方,也沒有媒體打擾,一門心思的拍電影,所以慢慢的也都處出些交情了。看到這熟悉的一幕,幾乎所有人都對沈平章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朱導演平時是真隨和,但到了片場就秒變鬼畜,對大家的要求——尤其是對沈平章的要求,簡直就到了國際一線大牌的程度!很多時候,大家都看他演的很好了,動作、情緒都十分到位,根本就是完美,但到了朱導演那裏,卻是死活不給過……


    一開始的時候,還有人猜沈平章是不是得罪朱導演了,讓他這麽針對,但後來他們卻不再這麽想了,這哪是針對啊!分明就是器重!是愛之深責之切!辛苦的拍攝了一整天,到了收工的時候,仍然要拉著沈平章去自己的房間開小灶……哪怕要被罵,這種待遇,也是讓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同時,又甚是心向往之啊!


    因為幾乎所有的劇情都是在攝影棚內的綠幕中拍攝的,受天氣、時間等因素的影響不大,朱子墨又想試試看能不能趕上賀歲片的檔期,所以自從電影拍攝以來,每天都是加班加點的連軸轉,像是今天,就又拍到了晚上十一點,要不是還有豐盛的宵夜在等著,大家早就徹底萎靡了。


    攝影棚不遠的地方,就有一個規模不算大的招待所,整個劇組都是住在這裏麵的,像是朱子墨,文昌,還有幾個主演,都是住單間的待遇,其他的人就要麽是雙人一間,要麽是三四個人一間。招待所的條件一般,但好在幹淨,還配有獨立的衛生間,裏麵有可以衝澡的沐浴噴頭,相比許多跑外景的劇組來說,他們的條件都足夠優越了,沒誰為吃住叫苦。


    所有人都大唿小叫的去搶宵夜吃了,隻有沈平章跟在朱子墨後麵,去了他的房間。朱子墨作為導演,自然是有特權的,迴到房間之後,就聞到了一股鮮香,走過去一看,沙發旁邊的小茶幾上,正擺著兩隻一次性的塑料碗,打開,裏麵是還冒著熱氣的鮮蝦瘦肉粥,旁邊還有一個一次性的飯盒,裏麵擺著六隻不知道什麽餡兒的燒麥。聞到這誘.人的香味之後,朱子墨條件反射的咽了咽口水。


    沈平章因為被叫來的次數太多了,一開始的時候還有些緊張,現在卻平靜多了,他看到這些東西又是雙份的,自然知道裏麵有自己的一份,就主動走上前去,找出勺子和筷子,將它們分別放進粥碗和朱子墨的手裏,他把那碗粥往朱子墨的方向推了推。


    朱子墨眼睛亮晶晶的,他矜持的笑了笑,接過來,說了聲:“謝謝。”


    兩個人分別落座,也不多話,先忙著填飽肚子要緊。


    忙了一晚,都肚子餓了,所以他們倆吃的都很快。但從小養成的習慣,讓他們就算吃的再快,姿態上也並不顯得狼狽,如果仔細看的話,朱子墨是一種將禮儀刻進骨子裏的貴氣,而沈平章,則是一種溫文爾雅的書卷氣,兩個人各吃各的,雖然沒有語言交流,氣氛到也並不顯得尷尬。讓外人來看,此情此景甚至可以說得上是賞心悅目了。


    宵夜的分量並不算太多,以免晚上睡覺會積食,或者營養過剩體重飆升。所以大概五分鍾之後,他們就將茶幾上的粥和燒麥席卷一空,用紙巾擦了擦嘴,沈平章站起身來,去將這些一次性餐具包起來丟到垃圾桶,迴來就看到朱子墨斜靠在沙發背上,微微低著頭,手裏正拿著劇本專注的翻看。


    沈平章的腳步不由的頓了頓。


    朱子墨是個十分奇怪的導演——相對於他以前見過的那些來說。


    如果不是知道他的底細的話,讓誰來看,他都更像一個養尊處優的世家公子。


    朱子墨的相貌自然是非常出色的,他有一雙偏於狹長的桃花眼,眼尾微微透粉,當他笑起來的時候,就算眼神清澈無比,也總有一種顧盼多情的感覺……他的皮膚比女人的還要細嫩,顏色是一種非常誘.人的淺蜜色。他的眉型長得很好,斜斜直插入鬢,鼻若懸膽,下麵一雙笑唇,色澤是一種很清透的粉.嫩,說實話,在朱子墨之前,沈平章還從未見過一個男人的嘴唇長成這個樣子的。


    秀氣太過。


    但朱子墨的性格卻一點都不娘——何止是不娘,他發起火來,簡直能嚇死人!


    朱子墨從來不穿那些導演專用的‘口袋服’,以往沈平章見過的那些導演,個個都是不修邊幅,或者留著胡子,或者紮著小辮,他們並不大在意自己的形象,怎麽舒服怎麽方便就怎麽穿。但朱子墨每天都是穿的像是馬上就要去走t台,他的衣服應該都是專門定製的,款式非常特別,精致剪裁,都十分的適合他,於是當他站在攝像機後麵的時候,腰背挺直,比他們任何人都更像是一個發光體,沈平章就看到過多次,那些化妝師、小助理什麽的總是偷偷的往他身上看……


    沈平章站在不遠的地方,天馬行空的走了一會兒神,直到朱子墨有所察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沈平章才終於迴過神來,他略有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大步走過來,坐在了朱子墨的旁邊。


    朱子墨就像是一點都沒察覺到他有什麽不對一樣,抬起頭來,直直的看著沈平章,說道:“你有沒有覺得,最近的情緒表達有點不到位的地方?”


    沈平章移開視線,低頭看了看朱子墨手裏的劇本,他點點頭,“臘月到底是被寄生了,還是被催眠了?這些都是什麽時候發生的?我有點拿不準,所以表演的時候就有些遲疑。”


    在劇本裏,對臘月的‘精分黑化’並沒有把原因交代的太清楚,似乎怎麽理解都有道理,沈平章有些掌握不好這裏麵的度。


    朱子墨懶洋洋的半陷進沙發裏,他已經脫掉了鞋和襪子,一雙光潔纖細的腳搭在收拾幹淨的茶幾上,映襯著深棗紅色的木板,顯得十分晃眼。他反問道:“你比較傾向於什麽?”


    沈平章發現自己又情不自禁的走了下神,不過這次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了,所以表現在外的,就是頓了一下,緊接著就說道:“我比較傾向於他是被寄生了,但怪物並沒有直接泯滅掉他原本的意識,這些年一直在潛伏著,啟明號這次的航行目的,就是他建議的……因為寄生他的怪物並沒有繁殖能力,所以他必須攜帶著新的祭品,迴去尋找自己的母族——但他到底是什麽時候,因為什麽被寄生的呢?”


    “他是個孤兒,記得嗎?”朱子墨提示道。


    “嗯,劇本裏有側麵的提過這一點,”沈平章遲疑道,“所以,他果然是被寄生了,也就是說,當年他的父母,也是到過這個星球的,他們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所以就和怪物同歸於盡了。還是小嬰兒的臘月,就是通過彈射出去的救生艙獲救的?他十分幸運,救生艙漂流了僅僅五天,發射出去的信號就被路過的飛船發現了,於是臘月獲救,他在聯邦下屬的孤兒院裏生活了十幾年,最後加入了啟明號……”


    朱子墨臉上露出了讚賞的神色,他點了點頭,“雖然劇本裏沒有寫這一段,但合理的背景補完,就是你們這些演員們的功課了,如果想將角色挖掘的更深刻一點,你總要學會習慣這些……”


    沈平章若有所思的點頭。


    朱子墨卻站起身來,他赤著腳踩在地板上,從衣櫃裏拿出一件深墨綠色的睡袍來,一邊往浴室走,一邊頭也不迴的說道:“既然已經明白了,我先去衝個澡,你醞釀一下情緒,等我出來現在我麵前表演一遍,省的明天還要總是卡,耽誤大家的時間。”


    沈平章並沒有什麽意見,他也知道有個這樣肯提點他的導演是多麽大的幸運,連朱導演都不覺得麻煩,他怎麽可能先不識好歹呢?有種說法是,事業就是男人最好的春.藥,當一個人充滿幹勁,充滿成就感時,就算每天工作十幾個小時,都不會覺得累,反而會更加的紅光滿麵。現在的沈平章,大概就在這樣的狀態裏。


    沉浸在劇情裏,時間過得非常快,眨眼十幾分鍾就過去了。


    浴室那邊,卻突然傳來一聲驚唿!


    沈平章被嚇了一跳,他飛快的跑了過去,遲疑的站在門口敲了敲門,問道:“導演,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


    浴室的門突然從裏麵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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